華榮樓。

  羊城有名的老字號早茶店。

  南粵省的早茶，不隻是早上營業，也不僅僅是喝茶——其實就是餐廳。

  因為隻有三個人，方烈要了個小包房。

  蝦餃。

  幹蒸燒賣。

  叉燒包。

  腸粉。

  沒問秦軒和何臻喜歡吃什麽，他一口氣點了二十幾種點心。

  不問並非因為沒禮貌，而是他相信任何一種，都不會讓他們倆失望。

  果然！

  別說餓了一天，已經前胸貼後背的秦軒，就連何臻也吃得眉開眼笑——南粵的早茶是華夏一絕，口味各異、種類眾多，能滿足任何人的口味。

  秦軒埋頭苦吃。

  以前他也吃過這類點心，但是跟羊城的正宗口味比，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哆！

  哆！

  哆！

  突然，敲門聲響起。

  方烈還以為，是服務員送點心上來，隨口喊了一句請進。

  吱呀……

  門推開了。

  幾個人魚貫走進來。

  秦軒和何臻一愣，方烈先是有些錯愕，回過神立馬站起來，態度恭敬：“大伯、三叔、四叔……”

  “你沒事吧？”

  三叔趕緊走來，抓住方烈的雙手：“昨天就聽到消息了，但一直聯係不上你！”

  沒錯！

  昨天事發後，客機剛安全抵達羊城，何臻和方烈就直奔九連山，聯係各方力量找秦軒——方烈連家都沒回。

  “三叔別擔心，我沒事。”方烈嘿嘿笑道。

  他父親在家排行老二。

  上麵有一個大伯，下麵則有兩個叔叔，一個最小的姑姑，在這些叔伯姑姑中，最疼他的就是三叔——三叔膝下沒有子女，把他當成自己孩子。

  “到底怎麽回事？”

  為首的男人，看起來超過五十歲，板著臉喝道：“你到底招惹了誰，引來這麽大的禍事？！”

  “大伯，我沒有……”方烈低下頭去。

  這些叔伯當中，大伯性格最是嚴厲，不僅小輩們害怕他，連同輩的兄弟姐妹，對這個大哥也很敬畏。

  “沒有？”

  大伯冷著臉，喝道：“沒招惹什麽人，別告訴我，這跟你沒關係——我調查過了，飛機上的其他乘客，就沒有惹眼的人！”

  “我……”方烈很想解釋。

  但是！

  秦軒跟他叮囑過，絕不能告訴任何人，他隻能忍著不說。

  “大伯，小烈年輕氣盛，不小心惹點是非，也是能理解的。”叔伯中最年輕的一個，擺出打圓場的模樣。

  尼瑪……

  秦軒暗自腹誹。

  這貨真不是個東西！

  看起來是幫方烈打圓場，實則等於把遇襲的原因，硬扣在方烈身上。

  “就是！”

  站在他旁邊那個，跟方烈年紀相仿的家夥，陰陽怪氣道：“不就是為了不受家裏管束？這下好了，惹出這麽大的事。”

  突然！

  三叔臉色一寒，盯著那個年輕人，嗬斥道：“閉嘴！長輩們問話，有你插嘴的份？客機上一百多號人，誰說是衝小烈來的？說話要有證據！”

  年輕人心裏很不忿，卻隻能乖乖閉嘴。

  方家家風極嚴，方岩作為四叔的兒子，哪敢跟三伯頂嘴？

  “三哥，你不能太慣著小烈，大哥也說了那架飛機上，隻有小烈背景……”方岩的父親皺眉道。

  “也可能衝我來的。”

  一個聲音打斷了，這一家人的對話。

  “你是？”

  大伯目光犀利盯著秦軒。

  “您好，我叫秦軒，是方烈的朋友。”秦軒微笑。

  “對了！”

  方烈回過神，趕忙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何臻先生，還有秦軒……我的好朋友。秦軒，這位是我大伯方泰然，這位是我三叔方凜然，還有四叔方坦然、堂弟方岩。”

  嘎！

  在他介紹這些叔伯，說到其中一個名字時，秦軒心髒陡然一緊。

  “何先生。”

  大伯方泰然，聽到何臻的名字後，立刻拱手：“早聽過何先生大名，一直沒機會見麵——這次來羊城，可一定要多留幾天，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

  “泰然兄的大名，何某也是早有耳聞，這次可能要叨擾了，順便去拜會老爺子。”何臻拱手回禮。

  “歡迎之至！”方泰然大笑。

  “爸，你看……堂哥就是因為，認識這種亂七八糟的人，才惹上一大堆麻煩。”方岩小聲嘀咕的同時，目光朝秦軒投過來。

  何臻背景不凡，別說是他這個小輩，就算方泰然等幾兄弟，也是非常客氣。

  至於秦軒……

  沒有特地介紹身份，在方岩看來就是個小人物，利用秦軒來貶低方烈，不是正合適嗎？

  方家是大家族。

  老爺子有好幾個子女，到了方烈這輩的堂兄弟姐妹，加起來總共有十好幾個，其中不少已進入軍政界——這些兄弟姐妹，競爭非常激烈。

  都想得到老爺子的認可，都想表現的更加出色一些。

  方烈這一輩的孩子，年紀最大的也才三十左右，家族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傾注太多的資源。

  說白了，他們還處於考驗期。

  誰表現的更好，將來才會獲得家族資源，才有機會走到更高層次。

  如何表現？

  一方麵，自己努力做到更好。

  另一方麵，讓競爭對手表現的更差。

  可想而知……

  方岩處處針對方烈，完全是意料中的事。

  看！

  就因為你跑去金陵，家族鞭長莫及沒有管好，你才結交一些阿貓阿狗，自甘墮落！

  “方岩！”

  方烈大怒，指著堂弟嗬斥：“你什麽意思？憑什麽說我朋友？！”

  “小岩沒其他意思，是提醒你這當哥哥的，交朋友一定要謹慎，明明是好心嘛。”四叔方坦然再次打圓場。

  在幾個兄弟裏麵，他是資質最差、能力最低的，人到中年也沒混出個名堂，因此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這也能理解。

  家族資源和人脈，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方老爺子肯定會把資源，側重於少數人身上。

  資源分散，子孫普遍比較平庸。

  資源傾斜堆積，才能讓個別子孫，盡可能走上巔峰。

  所有大家族莫不如此。

  “岩少是吧？”

  秦軒一臉笑意，走到方岩麵前。

  “你誰啊？”

  方岩明明比秦軒矮，卻昂著頭一臉狂傲，絲毫不把他放眼裏：“想交朋友，你可能沒那個資格，如果不是交朋友……我更沒理由，跟你這種人說話。”

  “用導彈打客機的……不會是你吧？”秦軒一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