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人不少。劉光明和小老婆曹夢佳。

  劉光宇和兩個兒子，劉瑾年，劉瑾章。

  劉光輝和媳婦趙娣，女兒劉婷，女婿王強。

  劉光娜帶著他男朋友張振。

  他們正在研究劉子路去療養院的事，沒心思搭理孟良，劉光明開口趕人，一些人已經轉身回頭向屋子裏走。

  孟良受了一頓冷嘲熱諷的侮辱，心裏是生氣的。

  可他也清醒，這是人家，他是上門的，路虎先動手，如果他繼續找麻煩估計是不占理。

  被劉光明推出去到門外，看著所有人進了屋。

  路虎終於叫出聲。

  “爹！你就這樣忍了？他們說你是狗贅婿！”

  “老子本來就是。”

  “你……你也太熊了！”

  孟良回身靠在了他家大門上，不急不慢的道：

  “你懂個屁，你以為這是萬惡的舊社會啊，或者你覺得你爸是大官？可以隨便撒潑想幹嘛就幹嘛？等著，老子自有分寸。”

  路虎氣的臉通紅，就在孟良麵前走來走去。

  孟良閉上了眼睛，一會功夫看著就像睡著了，臉上的表情淡然，嘴角叼著的香煙已經有好長的煙灰，傻小子路虎根本就不明白，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親爹到底在琢磨什麽。

  孟良當然啥也沒想，隻是在偷聽。

  他想要知道劉家兄弟商議的結果，然後在製定計劃到底要怎麽辦，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偷聽”是一種很神奇的事情。

  這個詞估計誰都懂什麽意思。

  基本上到了小學人們就會讀會寫這樣簡單的字，然而其內涵，隻有真正領悟過的人才能知道其感受。

  人們喜歡用正義的辭藻來描述自己的偉大正直善良，可真實的人類卻是虛偽的，會說謊的。

  即使人們想要否認，卻必須麵對這個事實，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無數的謊言，人們甚至把絕對不會說謊的人看成是有病，並且在記錄中說明出來。

  叫做“匹諾曹症”。

  這種病的人不會說話，他們必須說實話來麵對一切。

  多麽的可笑。

  說實話在這個社會裏竟然是一種病？

  然而這就是真實的人類世界。

  說謊的人們有自己的空間。

  人前一套，背後的地方就是這些空間。

  在這個空間裏，他們可以說出與人前非常不一樣的話。

  這些話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被人偷聽到，孟良以前也不能，可如今他卻可以。

  幾十米範圍內，即使隔著牆壁，他也能聽到人們說話的聲音。

  當然前提是集中注意力，這種集中需要達到一種忘我的狀態，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穿透厚厚的水泥牆，聽到裏麵人們的說話聲。

  劉光娜和男朋友張振躲入了一屋子裏擁抱親吻，一切當然都是張振主導的。

  開始劉光娜還很配合，可一會後她開始抗拒了。

  “好了好了，煩人精，大家還要議論爸爸的事呢，咱們也去吧。”

  “煩死了，有什麽好議論的？老死頭子活不了幾天，直接送去養老院得了，你這三個哥哥就是摳門，老大不想自己出錢，老二老三想讓老大出錢，好像不是他們親爹似得。”

  “你太壞了，怎麽能管我爸叫老死頭子？”

  “嘿嘿，那我叫啥？老不死的。”

  “討厭！”

  “行了，人生就是這樣，他都那麽老了，死了之後還不是老子陪著你走完下半生？你爸你哥都不過是你人生的過客，你的男人才是永恒。”

  接下來兩人又是一番親熱，這才出門到客廳裏，討論把老頭送養老院的事，現在大家都同意送，問題還是卡在錢上，城北養老院是本城最大最好的養老院，如同這種生活不能自理的要收費6000塊，一年就是七萬二，對於生活條件一般的老二，不算富裕的老三來說，這筆額外支出其實很難。

  他們在討論的時候，張振偷偷走了，上三樓的衛生間。

  沒一會後，劉光明現任的老婆曹夢佳竟然上來，進入衛生間後就跟張振抱在一起，各種親。

  親密好一會後曹夢佳才道：

  “死鬼，剛才跟劉光娜消失了半天，幹什麽去了？”

  “哈哈，我是他男朋友，當然要履行下義務。”

  “不要臉的家夥。”

  “好了老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說服劉光明了？”

  “哼，你以為他不苦惱？守個癱瘓的老爹，頂個孝子的名聲，他又是哪小氣的，不肯請護工，自己照顧，大半夜還要給老頭子端屎端尿，他都痛苦死了。”

  “哼，虛偽，最終還不是送走了。”

  “我也是廢了很多口舌的，反正等老頭子一去養老院這個價就清淨了，要不然我也要跟著受累，對了，你啥時候和劉光娜結婚？”

  “我怎麽可能娶她？嘿嘿，我就等你把劉光明那老頭子考死，繼承家產後娶你呢。”

  “死鬼，你想得美，等姐有錢了就甩了你，趙小心肉去。”

  “小鮮肉能有我的本事？”

  “咋地？人家小心肉力氣足，長得都還帥呢！”

  “你這小蹄子，看老子不弄死你！”

  “啊救命啊！別鬧別鬧，我肚子裏可壞了你的種！”

  曹夢佳壓著嗓子假裝喊，其實聲音根本不會外傳。

  客廳裏哥四個還在議論著，已經要吵起來。

  老三媳婦趙娣躲在角落裏打著電話，聲音很輕，冷著眼看客廳中的人。

  她女兒劉婷和王強坐在靠邊的沙發上，聯網打著王者農藥，也是漠不關心的模樣。

  劉光宇的大兒子劉瑾年正和弟弟耳語商量著打算去XC徒步旅行的計劃，弟弟很羨慕，也想跟著去，可是卻苦於正在上學，沒有哥哥自由，劉瑾年已經沒有工作，是社會青年了。

  這場家庭會議真正在意的似乎隻有兄妹四個人，畢竟他們才是老劉頭的直係兒女，關係最近的人。

  在院門外，孟良的第三根煙已燃燒殆盡，臉色越來越冰冷。

  一陣微風吹過，散去了煙灰，吹開了孟良的雙眼。

  正等著不耐煩的路虎與孟良對視，這一下直接就愣住，內心竟突突跳動起來。

  此時孟良的眼神如同野獸，凶殘而血腥，仿佛獵物已出現在眼前，看上去竟然讓路虎有了一絲畏懼。

  路虎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開口說話，聲音自然壓得很低，被孟良的氣勢震懾了。

  “爹，咱接下來到底咋辦啊？”

  “現在可以進去了，然後打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