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淮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無奈和落寞，這樣一個強悍的大男人在她麵前露出無能為力的狀態，讓溫棉棉的心髒揪著一痛。

  看著他這痛苦的神色，她好像也感同身受似得，心裏酸得不像話。

  扈子狂說的那些，她怎麽可能會忘記？

  他為她做的那一切，她也全都看在眼裏，沒有忘恩負義。

  隻是……

  她忍不住轉身，躲開顧止淮炙熱的目光，不悅道：“你連我在生什麽氣都不知道，可想而知，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心裏！”

  聽了小嬌妻這論調，顧止淮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自背後擁抱住她，他說話的氣息都噴在她小巧的耳廓上。

  “我沒有把你放在心裏？”他覺得冤枉極了，“棉兒，雖然我們是夫妻，但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不可能連你的每一個小心思都看穿。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好不好？”

  見溫棉棉不說話，顧止淮繼續道：“是因為簫晴兒？你還是不信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

  溫棉棉小臉紅紅的。

  顧止淮在說話的時候，她脖頸處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說不出的酥麻順著神經流竄，讓她的身子發軟。

  心下一陣觸動，她覺得委屈又不安極了。

  轉身，她對上他的視線，控訴道：“如果你把我當成妻子的話，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我？你身邊有那麽多危險，可你卻從來不曾和我說過！

  還有，秦孟野說你在複仇，是因為當年那場車禍嗎？

  你的敵人到底是誰？

  就算你覺得這些事我不必參與，那麽，當年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你對我的態度又為什麽在五年之後突然就變了？

  人人都說你把我當棋子，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更何況，簫晴兒跟你分手那麽多年了，你對她又還有什麽責任？

  你真的……完全不愛她了嗎？

  這些，難道你都不能告訴我嗎？”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這幾天，她生氣歸生氣，但是，一直都想等他來主動跟她解釋，給她吃一顆定心丸。

  這畢竟是他們之間一直橫亙的問題，可看上去，他根本就沒有要跟她好好談談的意思。

  這讓她覺得挫敗極了。

  看著溫棉棉此刻的模樣，顧止淮的心揪著一緊。

  原本以為，隻要自己不去碰觸那些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事情的答案就會顯露出來，不會影響他們現在的生活，難題留待以後。

  可現在看來，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樂觀而已。

  自胸腔裏吐出一口濁氣，顧止淮輕道：“棉兒，有些事情事關重大，如果我說出來，可能會對你和寶貝們不利。而且，其實，說或者不說，對我們之間並沒有影響。”

  溫棉棉：“那隻是你覺得！”

  “我……”

  “這些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幾乎成為心結！你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那就不要再來讓我原諒了。”溫棉棉冷道。

  顧止淮深深看著她，她如此不甘示弱，他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我是在為父親報仇，仇人是誰，我也還不清楚，但我能確定，他就是顧家的人。”顧止淮沉聲，“棉兒，關於這件事，我能告訴你的不多。因為這件事很危險，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涉險，知道嗎？”

  “如果……”他頓了頓，再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因為報仇而丟了性命，那你一定要照顧好寶貝們，別為了我而太過傷心。”

  顧止淮的話讓溫棉棉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個場景，鼻頭一酸，她道：“你別說這種話！你之前為了報仇不顧性命，就已經很嚇人了！報仇不是這樣報的！”

  她不自覺地揪緊了他的衣服，再問：“已經確定了嗎？當年那場車禍……確實是人為的？”

  提到這個，顧止淮攥緊拳頭，自周身彌漫出冷戾的氣息，隨即，點了點頭。

  溫棉棉第一次看到顧止淮這樣的神色，不由得一個哆嗦，突然無比的心疼他。

  他肯定很自責吧！

  所以才會背負仇恨這麽多年！

  “車禍的時候，你多少歲？”溫棉棉輕問。

  顧止淮的眼睛微微一眯，冷戾的氣息慢慢收斂，看著溫棉棉關切的小臉蛋，笑了笑，道：“也就幾歲而已。”

  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可溫棉棉卻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悲苦與憤怒，像是隔著時光，觸碰到當場那個傷心無助的小男孩。

  他分明……也受了重傷啊！

  “你……”她小心翼翼的詢問，“之前那麽害怕火，也是這個車禍的後遺症吧！”

  那些過往，原本是顧止淮不能碰觸的逆鱗。

  之前若是有人提起一句、半句，顧止淮絕對要發很大的怒火，那就是他心中絕對不可以觸碰的禁區。

  可因為對方是溫棉棉，他感受到了她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也是因為她，他克服了對火的恐懼，連帶那份仇恨也不能再占據他的理智，影響他的神智。

  隻是，他會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骨節森冷泛白，那是他必須複仇的信念。

  “是。”他應聲。

  看著顧止淮如此的模樣，溫棉棉已經不忍心再問下去了，更沒有心思再問別的問題。

  心疼他。

  真的好心疼他！

  心髒緩緩地慢了一拍。

  既沉。

  又痛。

  “可是……”她實在是不解，“顧家總共就隻有那麽幾個人，要查誰是仇人，難道很難嗎？”

  隨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道：“那個仇人，跟之前製造車禍的人是同一撥嗎？”

  顧止淮先是搖頭，然後是點頭。

  所有的線索，似乎隨著他對顧北彥的強勢舉措戛然而止。

  顧止淮深信，顧北彥應該不是當初製造車禍的敵人。

  一來，顧北彥那時候還很小，根本沒能力製造這樣近乎完美的謀殺。

  二來，顧北彥還沒那個本事，到足以令他也忌憚的地步。

  “是。”顧止淮沉聲，“顧家的人雖然不多，但是，跟顧家有牽扯的，算得上是親人的，卻很多很多。”

  要從那麽多人之中尋找仇人，不易。

  “棉兒，這個仇，我不得不報。”顧止淮揪緊拳頭，眼底竟流露出讓人心酸的淒楚，“車禍發生的時候，我爸把我死死的護在懷裏，臨死前，還用盡全力將我推出車外！我看見他就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他衝著我笑，可我卻痛得動不了！我沒能救他！我眼睜睜看著車子燃了起來！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燒得麵目全非！”

  “為什麽！”他恨得咬緊牙，“顧家這所謂的財產，我們根本就不想要！誰要爭，拿去就是！我自認不靠顧家也有能力讓我爸媽過得很好！可為什麽他們不肯放過我們？就因為那所謂的利益，他們竟然要如此趕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