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昏暗了兩天，又變得晴空萬裏。

  但在有心事的人看來，始終是灰蒙蒙的陰暗。

  顧止淮的辦公室。

  他才剛坐下沒多久，就闖來一個不速之客：顧北彥。

  顧北彥傷得不輕，即便過去這麽多天了，傷口依然沒痊愈。

  顧止淮連頭都沒抬，處理著堆積已久的公務，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個人就像是空氣中多了一絲異味，甚至連眼皮都沒動動。

  他那麽沉著，那麽冷靜，那麽高傲，仿佛不受任何事情幹擾，也沒有任何煩心或不滿。

  隻是，周圍環繞的冷氣流低沉壓抑，透著刺骨的寒，讓人心裏發慌。

  “哥。”顧北彥率先打破辦公室的安靜，“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小白的！這輩子我非她不娶！”

  顧止淮拿筆的手停了半秒，又繼續行雲流水。

  文件一頁又一頁翻著，速度，變快了些。

  “那天你也聽到了，她喜歡的人我。她是為了救我才會說出那番要跟我斷絕關係的話來！”顧北彥繼續出聲，“請你成全我們吧！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

  顧止淮依舊沒有出聲。

  握筆的力氣緊了緊，拇指捏出一道白色的月牙，黑眸裏的冷戾愈加森嚴，周身洶湧著的冷戾全都張揚而出。

  得不到顧止淮的回應，顧北彥難免著急。

  他提高了音量：“明知道她不喜歡你，你為什麽一定得霸占著她？”

  對方依舊視他如無物，將心一橫，他索性拿出一個玻璃瓶，裏麵疊滿了五顏六色的星星。

  “這是我二十歲生日時，小白送我的禮物！”顧北彥說，“我一直珍藏到現在，卻並不明白它究竟代表著什麽。直到……前幾天，我拆開了一顆星星，發現了裏麵的秘密。”￥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冷眸一斂，顧止淮終於停下手中的筆，隨意轉了轉，呼吸漸漸放輕、放深。

  “裏麵的星星有很多種顏色，而每一顆紅色的星星裏都寫了‘我喜歡你’。”顧北彥邊說，邊當著顧止淮的麵拆了幾顆，“她的字跡你認識吧？這個，這個，這個，都是她寫的！她喜歡了我那麽多年，是我辜負了她，一直沒對她表白，以至於讓她受了那麽多苦！”

  隨即，再補充一句：“如果我早點兒對她說，或許，當年的事就不會發生，她現在也絕對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吧嗒——”

  鋼筆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北彥嚇了好大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生怕顧止淮會做出什麽傷害他性命的事情出來。

  顧止淮緩慢抬眼，頃刻間，辦公室的氣溫猛然驟降，連光線都黑了，他震了震胸膛，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決定著每個人的生死。

  “不過是她在遇到我之前做的些傻事。”

  語氣那麽不屑，那麽諷刺，那麽傲嬌，絲毫沒將這所謂的威脅放在眼裏。

  顧北彥的額上滲出些虛汗。

  他不服氣，為什麽分明溫棉棉喜歡的人是他，而他在顧止淮麵前卻還是低人一等？

  那霸道強悍的氣場甚至讓他有種錯覺：溫棉棉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自己看！”他的情緒完全失控了，將那些拆掉的星星紙一條一條全都擺在顧止淮麵前，激動地喊出聲：“你看清楚了！這是她的字跡！這全都是她的字跡！她在說喜歡我！她是真的喜歡我！”

  顧止淮瞥了眼那些紙條。

  一筆一劃，全都印在眼裏，刻在心裏。

  是！

  沒錯！

  是溫棉棉的字！

  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在寫這些字時的忐忑、無助、希冀、興奮、期待、迷惘。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她寫的這些字，在她為人妻之後才被她喜歡的人看見。

  她很失望吧！

  現在的她，是不是特別懊悔？

  而且，還被逼著發了那樣的毒誓。

  心像是被按在地上狠狠地碾磨，眼睛微微一眯，雙手揪成拳頭，拳上爆起粗碩的青筋。

  “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她喜歡的是你，現在，又在激動什麽？”顧止淮淡淡一句反問，“顧北彥，從一開始，你就沒資格做我的對手！”

  顧北彥的雙腿一軟，徹底沒了信心。

  他承認，自己和顧止淮相比起來真的差太多了。

  沒錯。

  就是因為不自信，覺得自己會失去溫棉棉，覺得時間足夠強大到打敗很多東西，他才會到顧止淮這兒來挑釁。

  而他，卻被對手赤果果地鄙視了。

  “哥。”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們雖然是堂兄弟，從小更是在一塊兒長大，但是，彼此的關係並沒有很好。”

  頓了頓，再道：“我知道，你從未拿我當弟弟，但我，是真的有把你當哥哥。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惡化到完全無法補救。”

  顧止淮：嗬！哥哥？

  “在你沒毀容之前，你不是這樣的性子，那個時候，你看見我會笑，會照顧我，有什麽好吃的還會給我留一份。”顧北彥在說話時，眼裏升起些溫柔，“隻是後來，我再也沒在你臉上看見過那種笑。”

  辦公室有一瞬的安靜，空氣裏夾雜著一抹複雜的深邃，一呼一吸間都需要格外小心翼翼。

  顧北彥深吸一口氣，再道：“為了小白，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你不高興，我也會和你一較高下。你主動退出吧！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如果你不願意。”

  他低下頭，終於將威脅輕聲說出口：“五年前的那個男人，我調查出了些線索，跟你有關。我不想再繼續調查下去，讓它成為一個謎，也挺好的。”

  言外之意是，如果顧止淮不願意退出，他就會繼續調查，直到真相大白為止。

  聽著顧北彥的話，顧止淮的嘴角彎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弧。

  嗬！

  他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弟弟，最近做事的風格越來越硬氣了呢！

  究竟是為愛變得勇敢，還是別有目的？

  “去查。”黑眉一斂，他緩慢地起了身，直視著身前這個人，“最好把你查到的全都告訴溫棉棉！一個字都不要隱瞞！如果你不說，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