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棉棉的心跳猛然加快了幾分，更是變得不安起來。

  她越來越不願意將顧止淮和五年前那個男人猜測為同一人。

  那個男人那麽壞，是他的仇人。

  而他，對她那麽好。

  “媽咪，吃點兒吧！”溫左左繼續勸。

  唇角勾了勾，她終於敵不過他們的攻勢，張唇，接過那口粥。

  “好吃吧？”溫左左握住溫右右的手，“等妹妹醒來，也給她喝一碗！她肯定很喜歡！”

  溫棉棉再看向溫右右，眼裏溢滿了心疼。

  “媽咪別擔心。妹妹明天就好了！”溫左左努嘴，“我不喜歡夏天！一點兒也不喜歡夏天！”

  溫棉棉空出一隻手輕輕揉了揉溫左左的頭，安撫道：“妹妹有你這麽好的哥哥，一定會堅強起來！左左，以後一定要對妹妹好，知道嗎？”

  溫左左點頭。

  說話間，溫棉棉又接了顧止淮喂來的幾口粥。

  她看向他，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算是感謝。

  夜更深。

  外麵的雨和雷還有閃電總算是停了。

  一切都恢複了寂靜。

  溫左左趴在溫棉棉身邊睡著了，溫右右不時地小喊幾聲，手腳亂劃，在她的夢中，肯定也是恐怖的場景。

  “把她放在床上睡吧。你這樣抱著她，她也不會很舒服。”顧止淮柔聲提議，“你睡在她身邊，她什麽時候醒你都知道。”

  溫棉棉點頭，輕手輕腳的起身，將溫右右放好，再將溫左左抱在溫右右身邊，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兩個寶貝。

  腰間環來一股緊力，緊接著，後背也貼來一股溫暖。

  她嚇了好大一跳，還沒來得及掙紮，整個人就已經被鎖住了。

  “告訴我。”低啞的嗓音響在她的耳畔，“當年，右右究竟出了什麽事？”

  “沒什……”

  “棉兒。”他打斷她想要逞強的隱瞞，“我是你丈夫。”

  鼻頭一酸，她放棄自己的戒備和抵抗，依偎在她的懷裏，累極了的她急需發泄。

  “五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太害怕，就逃走了。沒多久，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而且，還是對雙胞胎。”她緩緩低語，“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沒有錢、沒有人脈，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學習怎樣做一個好媽媽。”

  “可是，有些事不是能夠無師自通的。我做得很失敗。他們摔過跤、嗆過奶、餓過飯，還差點兒被人販子拐走。但所幸都有驚無險。我們熬過來了。”

  他抱著她坐下，讓她更好的窩在他的懷中，一直握住她的手，驅散她的嚴寒和恐懼，給他強有力的依靠。

  “隻有，一件事……在右右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話音落下，她安靜了很久，一想到那件事，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下來。

  終於，鼓足勇氣，將它說出來。

  “從小沒有爹地，他們雖然不找我吵鬧，但是，心裏還是渴望的。為了讓他們交更多的朋友，不感到寂寞，我努力賺錢，送他們到處去玩。

  他們三歲那年，我給他們報了個夏令營班，想讓他們開心些。

  一開始，他們確實玩得很開心，但是，遇到了一個男孩子，因為沒有爹地的事情，右右和他起了些衝突。

  當時不過是兩個小孩子拌嘴，事情不大。可到了晚上，右右忽然不見了，我和老師們急得到處找她。

  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雨，還打雷閃電，右右是被一名警察找到的。

  找到時，她渾身是傷……

  嗚嗚——

  送她去醫院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救回一條命。

  她清醒之後，說是那個小男孩把她拖到樹林裏去毆打，逼著她承認她是沒有爹地的野孩子，如果不承認就要殺了她。

  因為是樹林，沒有監控，右右說的話不足以成為證據。

  我試圖再找那家人，可老師他們卻對這件事閉口不談，還堅持說是右右自己走出去摔傷的。

  有一位老師私底下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我惹不起。如果還敢鬧，我們一家都將是同樣的下場。

  沒人肯作證，又沒有別的證據，警察也管不了。

  這件事，就隻能不了了之。

  從那之後，右右恢複得雖然還算正常，隻是比從前怕生了些，但隻要到了打雷閃電的天氣，她就會驚聲尖叫，像發了瘋一樣不準被人靠近她，還要拿東西防身。

  送她去醫院，醫生隻能給她用鎮定劑，讓她安睡。

  可是……她還那麽小，她怎麽可以一直……

  你知道嗎？右右真的很懂事！每次打雷閃電過後，她都會愧疚不安，還會反過來安慰我。在我和左左麵前，她就像個正常無比的孩子，開心得笑著、吵著、鬧著，但一看見陌生人，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防備。

  所以她那麽喜歡警察。

  因為警察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找到了她，讓她有安全感。

  左左其實是個很不喜歡說話、脾氣拽酷的小男生。可是，為了逗妹妹開心，他努力找各種笑話書看，想盡辦法給妹妹安全感。

  他們倆還那麽小，就已經經曆那麽多。

  是我不該生下他們。

  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可不可以不要罰他們，把所有的苦都降在我一個人身上？

  嗚嗚嗚——”

  聽著溫棉棉一聲比一聲低的哭訴，顧止淮沉下眼，黑眸裏翻湧著冷戾。

  他知道他們五年來必定受了很多苦。

  卻沒想到，竟會遭遇這麽多。

  嗬！

  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沒見過他不能惹的人！

  眸光斂下，那道酷寒深邃的視線透過窗簾望出去，一切欺淩都將被他狠狠地捏碎！

  “錯的，不是你。”他捧起她的臉，“棉兒，謝謝你把他倆生下來。”

  溫棉棉哭得更加淒慘。

  每當打雷閃電的時候，她都會自責、痛苦。

  如果自己能分擔溫右右所受的罪，她一萬個願意。

  可是，偏偏她做不了任何。

  她覺得自己好沒用，沒有盡到一個好母親的責任。

  她總在後悔。

  後悔沒能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後悔不該把他們生下來。

  而如今，顧止淮的一聲謝謝讓她崩潰了。

  不管她有多後悔，多艱難，如果能重新選擇，她都會把他們生下來。

  她不怕苦，不怕累，她隻怕給不了他們最好的。

  哭著哭著，她便倒在顧止淮懷中睡著了。

  顧止淮將她抱去床上，看著這母子三人，站定良久。

  黑眸微微一眯，他的神情開始變得凶神惡煞，撥出一個電話，：“給我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