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表示自己不敢，也不說其他，更像是，在默認東華帝的這句話。

  原本眼中的得意瞬間消失不見，全部被陰霾所取代。

  “怎麽，炎王妃不說話，是默認了麽？”

  “回皇兄，質問不敢說，隻是問問罷了。柯子敬畢竟是我弟弟，姨母跟姨丈把他們的一雙子女交到了我們炎王府，我們自然要負責到底。”

  不是質問，但也確實是問。

  “啪！”

  這一次，東華帝拍桌子的聲音明顯要大了很多，看著慕朝煙，更是跟看著幾世的仇人一般。

  “炎王妃當真是底氣夠足，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了你麽？”

  原本慕朝煙也擔心過這種情況的發生，可是，就在東華帝把這幾句話說出來之後，她是徹底不擔心了。

  直接抬起頭，目視著東華帝，所有的規矩，都被她扔到了一邊，直接迎上了東華帝的目光。

  “皇兄，您公務繁忙，咱們還是有話直說的好，也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東華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的確是在嚇唬慕朝煙，誰都知道，墨玄琿現在不在帝都，他一直以為，慕朝煙的膽量其實是跟墨玄琿掛鉤的。

  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膽量，墨玄琿不在，她就敢進宮來跟自己叫板了。

  “朕不知道有什麽好說的，真要論身份，蘭婷公主以前或許還配得上北帝的小世子，隻是，此一時彼一時，朕也是為了和碩王府的麵子著想啊，炎王妃現在這個舉動，恐怕就不太合適了吧。”

  說著眼睛還不忘在蘭婷公主的身上掃一圈，冷哼一聲。

  “雖然蘭婷是公主之尊，可她現在……如果小世子喜歡，朕可以做主，讓她給小世子做側福晉。”

  側你妹夫！

  慕朝煙真的是不想跟著東華帝打哈哈，她都有話直說了，怎麽對方就非得繞著這個彎？

  他也不怕在繼續繞下去，天都黑了，有意思麽？

  “子敬他說求娶，重點在於這個娶字。皇兄，我弟弟他……可沒有讓蘭婷公主做妾的意思啊。”

  “誒，炎王妃，朕的妹妹，雖然她配不上小世子是事實，可怎麽也不至於做妾啊。男人三妻四妾，雖然是側房，可這側房，也是在妻的行列裏麵啊。”

  有區別麽？

  慕朝煙很想問問，除了正房之外，側房在怎麽好聽，在她眼中，也還是妾。

  如果這個彎子在這麽兜下去，慕朝煙一點都不懷疑，今天的晚飯可能會晚點。

  一轉身，拉著蘭婷公主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皇兄，你覺得，蘭婷公主的氣色怎麽樣？”

  東華帝顯然也沒想到慕朝煙會把話題轉變的如此之快，不過，因為剛才他的重點都放在了慕朝煙的身上，對於蘭婷公主，自然也沒細看。

  現在，慕朝煙這個做法他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還是仔細的觀察了一下。

  可是，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同。

  東華帝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起來。

  “炎王妃不如有話直說。”

  “皇兄難道沒發現，蘭婷公主的病已經好了麽。”

  “嗯，所以呢？”

  東華帝突然變得好像惜字如金一般，對於慕朝煙的話，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在意。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慕朝煙就已經確定，他是知道，蘭婷公主的這個傳染病，是自己的手筆。

  也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對自己能治好蘭婷公主，絲毫也不意外。

  “皇兄，我是說，蘭婷公主的病已經痊愈了，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不信的話，可以找個禦醫來，當場診斷一下。

  東華帝總算是明白了慕朝煙的意思，也就是說，她治好的不止是她下的藥，還有，那些自己特意給蘭婷公主喝下去的，自己的血？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自己身上的毒，也可以解了？

  這個時候在看向慕朝煙，東華帝的眼神多了一層深意。

  難怪她敢就這樣直闖禁宮，原來，打的竟然是這一番心思。

  東華帝的心裏很是激動，可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跟聽到了天氣不錯的樣子差不多。

  直到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慢慢開口。

  “嗯，不管怎麽說，也是東華的公主，朕的妹妹，就讓禦醫來，為她診斷一下吧，朕也好放心。”

  提到皇宮裏的禦醫，東華帝就覺得有些牙疼。

  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宮裏的這些禦醫，真的是越來越不爭氣了。

  比不過炎王府的輕塵也就算了，畢竟那是神醫的傳人。

  可是，連慕朝煙這個曾經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廢物都比不上，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現在更好了，有了柯子敬，有了洛康，他們隨便挑出來一個，就能單挑自己整個太醫院了。

  以前他還以為，自己身邊的都是這天下間的精英，現在看來，根本是聚集了一幫蠢貨。

  他哪裏知道，那些禦醫經過各地的層層選拔，能力其實並不弱。

  可惜就可惜在，進了官場，蒙了心，他們早就不是一開始的醫者了。

  況且，禦醫裏麵的敗類向來不少，就拿上次疫區裏的事來說，好的禦醫真的一個都沒有麽，實際上是不確定的。

  但是有什麽辦法，他們沒有任何話語權，別人說，他們就得聽，還得照著去做。

  誰敢在前輩麵前自作主張，那就是耍小聰明。

  久而久之，沒本事的一心想要往上爬，不惜任何手段，根本不會再去研究什麽醫術。

  而有些有能力的，即使不是全部，但起碼也是一大部分，即使有本事，在沒有一定的能力的時候，也會掩其鋒芒，免得被人嫉妒。

  那些少之又少，有能力，並且還會施展出來的人，可惜，這些老禦醫，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除非確定是他們自己的人，要不然，根本不會給任何人施展的機會。

  對他們來說，機會，等同於風頭，誰敢搶他們的風頭，他們就可以滅了誰。

  對於皇宮裏的人來說，簡直是每天都在死人，即使他們親眼看到了，也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