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柯子敬這樣沒頭沒腦的突然匯報情況，慕朝煙有些意外。

  “子敬，怎麽了？”

  可以說，最近的柯子敬，很努力，這本是好事，可是，這份努力，卻讓慕朝煙有些壓抑。

  終究是自己的弟弟，有壓力是好事，但是如果壓力過大，她真的很擔心，柯子敬會承受不住。

  “沒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無能到，北帝出了問題，需要父母為自己想出路，有家不能歸。

  無能到，活了十幾年，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愛上了一個人，卻沒有能力保全。

  柯子敬承認，這種說法或許是有些矯情了，可他就是被這種負麵的思緒打擊的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第一次正視了自己作為男人，應該擔起的責任，卻又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

  “無能？”

  對於柯子敬嘴裏吐出來的這個詞，慕朝煙很是不滿意。

  “你覺得，天下百姓可是無能？你覺得，其他的各行各業可是無能？”

  以前柯子敬學的是醫，縱然不如自己，可在這個時代，也絕對是超高的水平了。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的，即使性子冷清，慕朝煙也不相信，他會真的在麵對病人的時候，無動於衷。

  隻是因為醫者的權利不夠大，就要否決除了權利以外的所有東西麽？

  縱觀天下三百六十行，其實就好像生物鏈一般，隻知道往上看，卻不承認平凡，舍棄所有，那麽，最終，他也會被自己孤立死的。

  最簡單的道理，沒有農民，再大的權利，也吃不上飯。

  沒有工人，再多的錢財，也沒有各種需要的設備。

  可他現在算怎麽回事，就因為被權利的打壓，就要否決自己以前在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

  慕朝煙不允許。

  柯子敬低著頭，沒有說話。

  很明顯，這些道理他都懂，可隻有麵對強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麽無力。

  他真的是恨透了這種無力感。

  把人無故召進皇宮不放也就算了，還給下毒。

  下毒也就算了，竟然隻是因為想要看看中毒的後果，明知道洛康能解，就是不用。

  以前的人情冷暖柯子敬也不是沒看過，相反，他看過的根本就不少。

  但是在聽到慕朝煙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東華帝真是惡毒。

  “子敬，雖然各行各業都有優點，也需要崇高誰，貶低誰，但是，你的選擇，姐姐是支持的。不過，作為姐姐，我不希望你鑽牛角尖，要不然，你會太辛苦。”

  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敏感的年紀，她更怕的是，柯子敬會因為自己給自己的壓力，誤入歧途。

  這才是她最最不願意看到的。

  相比較最開始剛認識的時候，柯子敬的變化，除了參軍，其實都是在朝著慕朝煙不太希望的方向在走。

  他的沉默，跟一開始的不愛說話，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相比較，她還是更喜歡之前那個，即使不說話，也充滿了陽光感覺的弟弟。

  不過慕朝煙也知道，鑽了牛角尖的人，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通的，她更不能因為自己著急，在無形之中，給他在多一層的壓力。

  而此刻，在玄翼軍中，趙霖已經接到了慕朝煙以超高價格買裘皮的消息，一時間，隻覺得腦袋都空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什麽裘皮，難道她不知道，馬上就要打仗了麽？

  軍中的糧餉都還不知道該怎麽分配呢，東華帝又完全指望不上，這要是傳出去，不是紅顏禍水是什麽？

  當然，這話他也就敢在腦袋裏想一想，可不敢真的說出來。

  要不然，真要傳他們王爺的耳朵裏，自己的屁股肯定得被軍棍打到開了花為止。

  而且，以他對自家王妃的了解，他不相信，自家王妃真的會突然向禍水轉型，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自己不知道。

  想了想，他還是拿著這張紙條，走到了墨玄琿的營帳之中，拿給他看。

  本來趙霖還想著，就算王爺寵王妃，不在意那些錢的話，那麽，起碼也應該是會有點表情的。

  是驚訝，是糾結，是疑惑……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王爺竟然是笑了。

  雖然嘴角的弧度不大，可他還是注意到了，別說生氣了，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王妃既然喜歡裘皮，本王就不能沒用表示。讓咱們的人都注意著點，誰有好的，趕緊上交，價格嘛……”

  墨玄琿說著，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隻要是好的，價格就按照市場的原價，再加三成。”

  這下趙霖是徹底不淡定了。

  他在心裏拚命的安慰自己，王妃這麽做，說不定是有什麽其他的用意，也想過，就算真的是想要兩件好的裘皮，作為炎王妃，那也無可厚非。

  雖然時機選的不好，可能會惹來非議，但一想到慕朝煙對他的那些好，他還是會選擇站在慕朝煙那頭。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收裘皮就收裘皮，比市場原價高出三成是什麽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錢多燒手？

  “王……王王爺，您是不是知道，王妃這麽做的目的啊？”

  趙霖捂著自己的胸口，有些不確定的問。

  他是真怕自家王爺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把他嚇著。

  畢竟，在炎王府時間長了，他們誰都知道，自家王爺跟王妃，那可都是人精一樣的存在。

  卻沒想到，墨玄琿給出的回答，還真的是把他嚇的夠嗆。

  “暫時還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跟著起哄？

  不知道在這就開始亂加價了？

  難不成，他們王爺真的寵妻寵到，連原則，連國家大事都不管了？

  “我還以為您跟王妃能多麽的心有靈犀呢，看來您也不行啊……”

  趙霖輕聲嘀咕著，隻是，在抬起頭的瞬間，在接觸到墨玄琿那恨不得殺人的眼神的時候，他隻想把自己的嘴給縫上。

  要不是因為慕朝煙說趙霖長的跟她弟弟一模一樣，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打趴下了。

  “本王不需要什麽心有靈犀，有的，是絕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