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著，在東華帝這裏打個招呼，然後就親自去找落貴妃，單獨跟她說這事。

  雖然五皇子的身邊也有自己的貼身太監，可是，在這皇宮裏，必定到處都是東華帝的眼線。

  他把信給自己，希望由自己親手交給落貴妃，為的，一定是躲開東華帝的檢查。

  可是現在，她沒來得及交出去，落貴妃就親自來了，這種情況下，她會同意自己的手術方案麽？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落貴妃有多在乎五皇子這個兒子，自己是親眼看著的。

  特別是在為蘭婷公主接生下那一對雙胞胎之後，想想當時的情況，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蘭婷公主可以說在用命配合自己，真的是把這輩子所有的勇氣都拿了出來。

  一個女人能為自己的孩子做到什麽程度她不知道，她也沒有當過母親，要說感同身受，恐怕還遠遠不足。

  但是，這次接生，也是她這輩子的第一次接生，對她造成的衝擊力，卻是很大的。

  想到這些，在想想落貴妃這些年的不容易，或許，即使她一會兒真的有什麽過激的情緒，自己也能因為這份理解，忍下來吧。

  慕朝煙正想著，落貴妃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跟東華帝行禮之後，就知道了慕朝煙要在五皇子腦袋上開刀的事情。

  不出慕朝煙的所料，落貴妃在聽完東華帝的話之後，臉色果然變了又變，不過，倒也沒有太過激動。

  隻是，轉回身，在看向慕朝煙的時候，語氣裏明顯很是緊張。

  “炎王妃，就……沒有其他的什麽辦法麽？”

  在這個時代，頭是他們最為看重的，沒了頭，就肯定是沒了命，她做不到不緊張。

  如果可以，哪怕是要在她頭頂開刀，隻要能救她兒子，她都認。

  看著落貴妃期盼的眼神，慕朝煙突然有種，自己不是在救人，是在逼人的感覺。

  這並不是要生孩子問保大還是保小，怎麽就到了如今這種境地。

  雖然她相信自己的醫術，也確定這樣的手術不會有問題，可麵對這樣的眼神，心裏還是會有些發酸。

  但是，她心裏的這種情緒卻不能反應在臉上。

  作為主刀醫生，如果連她自己都好像很懷疑似的，還怎麽讓病人家屬相信自己？

  況且，她隻是聯想到了落貴妃作為母親的不容易而已，並不是覺得這個手術有多難。

  “落貴妃，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要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這話自然不虛。”

  “嗬！”

  她的話音才剛一落下，旁邊就傳來了一聲冷笑。

  “真不知道炎王妃到底是從哪來的這個自信，你說不虛，就一定不虛麽？你拿什麽來做這個保證？”

  墨十舞無論如何也都還不死心，炎王她不敢說，東華帝不讓她說，現在落貴妃來了，她可以跟落貴妃說。

  “十舞奉勸貴妃娘娘，還是想想清楚的好。五皇子是皇子，是皇兄的兒子，更是落貴妃你唯一的依靠，他要是出事了，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這話真是太惡毒了，她不是在勸落貴妃考慮清楚，而是在誤導落貴妃，讓她看清眼前的利益。

  如果五皇子這病治了，一旦治不好，她就會失去一切，如果不治，起碼還占著個皇子的身份。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能把這眼疾治好，不能有自己的本事，就算眼前站住了皇子的位置，以後也難保新皇登基，不拿他開刀。

  這些墨十舞都不管，她隻管自己的目的能達到就好。

  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落貴妃能在後宮當中聖寵不衰，不但讓東華帝寵著她，更讓東華帝連帶著她的兒子一起寵，更是保全了背後的整個家族，這份心思，哪裏會被她一個誘導就跟著走。

  況且，對於五皇子，落貴妃先想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利益，真要換的話，她寧願用盡一切，去換取兒子的健康平安，就更加不會被墨十舞誘導。

  後麵這條，才是她真正會無視墨十舞的話的主意原因。

  “炎王妃，若是沒能治好的話，五皇子……會有什麽其他意外麽？辰兒他本人又是什麽意願呢？”

  好半天，落貴妃才問出這句話來，她想知道，她有多少東西能用來賭這一場。

  每次跟落貴妃接觸，慕朝煙都有一種佩服這個女人的感覺。

  她好像永遠都可以保持著理智，即使是現在，她都沒有太過情緒化，倒顯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對於這樣的病患家屬，她的耐心，自然也會遠遠高於那些隻會胡喊亂叫的人。

  “落貴妃放心，治好了，五皇子的眼睛自然是好了，治不好，也隻是跟以前一樣，看不見而已，但是身體，肯定是恢複了的。至於五皇子本人，自然是同意的，不然我也不會進宮來說這件事了。”

  聽到慕朝煙這麽說，落貴妃又不說話了，明顯還在糾結。

  慕朝煙也理解她的顧慮，隻是現在又不能把五皇子寫給她的信拿出來，隻能給她時間，讓她慢慢考慮。

  落貴妃是有時間去想了，但是東華帝忍不住了。

  “炎王妃，你可知道，治不好五皇子，你該當何罪？”

  倒不是不相信慕朝煙的醫術，如果是以前，他或許還會有所懷疑，可是，經過了這麽多事，連墨玄琿都被她治好了，五皇子一個眼疾，她既然敢說這樣的話，想來，也是有幾分把握的。

  之所以這樣，就是在顯示一下他作為皇帝的威嚴，借著給慕朝煙施壓，其實是說給墨玄琿聽。

  不過，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都成功的讓慕朝煙皺起了眉頭。

  什麽叫治不好該當何罪？

  要是沒有自己，就五皇子那時的中毒情況來看，說不定都活不到年底。

  現在不但不感激自己，反而還說要治自己的罪？

  她願意給落貴妃麵子，給她時間讓她慢慢考慮，也理解她的緊張害怕，那是因為理解她作為母親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