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煙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什麽。

  但她知道，那種情緒無關乎愛情，也與其他的情緒不相幹，隻是一種純粹的開心。

  在現在活的那二十幾年裏，她從小就是在跟藥物，傷病作伴。除此之外，人生似乎都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而現在，她突然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妻子。

  這對她來說，竟覺得有些新奇。

  慕朝煙在原地發了許久的愣，炎王也沒有去打擾她飛出去的神思，隻坐在那裏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那套綾波綴玉裙穿在她身上，倒是很好看。

  每一樣的飾物，都似乎剛剛好，一樣不多，一樣不少。

  尤其是那一簾麵紗之下，露出了一雙靈動的眸子。

  不論是算計還是驚愕的目光，都讓人看的十分開懷。

  這般一個愣神，一個靜默的過了許久，慕朝煙終於從那種異樣的情緒和觸動中回過了神。

  “王爺……”

  她反應過來後就尷尬的喚了一聲，神色實在有些複雜。

  按照法律義務來講，她現在的確是這個男人的妻子，睡覺這種事情，作為一個妻子，是她該盡的義務。

  但是……

  她是一個現代人啊，在沒有感情的基礎下就和人不和諧這種事情，她實在做不出來。

  可是，該怎麽推拒呢？

  她雖然有著自己的堅持，但若是直接拒絕，在男人那裏就變成了無理取鬧。

  慕朝煙表現的這麽明顯，男人自然看出了她的不願。

  眼眸一斂，麵色雖然未變，心中卻不由生出幾分嘲弄。

  天下間哪個有才德的女子，甘心委身於他這個殘廢之軀？

  麵前這個女人已經是他的妻子，也依舊不願意。

  原本以為她是不同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凡夫俗子而已。

  慕朝煙糾結了半晌，終於像是被戳漏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身體都沒了精魂，焉了。

  她望著依然在等自己動作的男人，終究還是鼓足了一口氣，輕聲開口。

  “朝煙貌醜，自知配不上王爺，王爺大可不必委屈自己，既然你我已經達成盟約，無論如何，朝煙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幫助王爺治療的。”

  所以，千萬不要因為這樣的恩惠來個什麽以身相許神馬的，太委屈這位男神了。

  “你以為，本王願意與你親近，是因為你能治好本王的腿？”

  炎王還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樣，可是說話的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嗤笑。

  難道不是麽？

  慕朝煙在心裏默默啡腹著。

  這也是讓她最無語的一點。

  在古代男人的眼裏，特別是那些位高權重的男人眼中，女人一旦立了什麽功，或者需要給些什麽獎賞，“恩寵”無疑是最大的獎勵。

  就是一個男人對於女人愛重的方式，也是最省心，最省事的方式。

  不過，突然被這麽直接的說出來，慕朝煙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臉上微微泛紅，嘴上不由自主的開始狡辯。

  “王爺誤會了，我不是……”

  “把麵紗摘了！”

  炎王根本不理會慕朝煙想要說什麽，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的雙眼，說出的話更是帶著不容置喙的霸氣。

  上一次看到慕朝煙的時候，正是他寒毒發作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仔細的去觀察什麽，隻是覺得她長得其貌不揚，沒什麽更多的印象。

  後來再見麵的時候，她已經戴著麵紗。

  在皇宮裏，雖然滿臉的膿瘡，讓人不忍直視，但是後來她也告訴自己，是在排毒。

  那麽現在呢？

  既然已經沒有人需要防備了，她又懂醫，應該幹淨了吧。

  說話被打斷本來就不爽，現在居然還被要求獻醜，慕朝煙整個人都不對了。

  李氏跟慕朝雲喜歡讓她出醜，是因為看不上她，嫉妒她嫡出的身份。

  太子喜歡讓她出醜，是為了侮辱她，好出一口總被自己說到啞口無言的氣。

  東華帝跟皇後喜歡讓她出醜，是為了侮辱炎王。

  那麽現在炎王也讓她摘下麵紗，又是為了什麽呢？

  這一天天的，不管見到誰都讓她摘下麵紗，她以後是不是都可以幹脆不用戴了？

  再一想到自己在臨來這裏前特意塗抹的效果，其目的就是為了惡心一下炎王，避免他亂動心思。

  現在既然來都來了，塗也塗好了，要是不展示一下，就這麽離開，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於是，慕朝煙嘴角輕揚，慢慢的抬起手，抽掉了頭發上蘇瑾送回的小玉梳子。

  淡藍的麵紗瞬間在她臉上滑落，露出了一張不堪入目的臉。

  燈火月光之下，顯得愈發可怕。

  炎王的眉毛瞬間蹙起，臉色陰沉你的離開了眼睛，聲音也是冷的可怕。

  “為什麽你臉上的那些膿瘡還在？”

  看到她這樣，慕朝煙的眼睛彎了彎。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以後都會在吧。”

  根本就不是可能，是必須在啊。

  看看這男人的表現就知道了，擁有一張醜絕人寰的臉是多麽的重要。

  在她還沒有能力自保的時候，這簡直就是保護她的一件利器啊。

  而且，她自己又看不見自己，就算在怎麽惡心，那也是惡心別人。

  最重要的，她又不是沒有戴麵紗，既然戴了麵紗，還有人找茬非得要看，這種情況下被惡心了，那對不起，她也隻能送上兩個字——活該！

  誰讓這些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天天就想著摘她的麵紗。

  炎王用眼尾的餘光掃了她一眼，看著她的雙眸中分明閃著精明，卻還要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但如此，還在他的麵前胡說八道，真是欠教訓。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一副篤定了他不會再繼續讓她侍寢的模樣，他突然很想試試，看這個女人還會有什麽有意思的反應。

  嘴角的弧度翹得更大了，輕笑出聲。

  “醜女配殘王，我們也算是有緣了。也許，這就是老天給我們的緣分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慕朝煙臉上的笑立刻僵在那裏。

  還沒等她想清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聽到炎王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要緊事，我們就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