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起行 第二十八章:太初宗主吾令修
作者:
胡一大白 更新:2020-07-16 17:31 字數:3332
光輝下看上去已經油盡燈枯的老人一動不動,灰白的頭發中一縷黑色也尋找不到。
如鹿捏緊手中的珠子,抿了抿嘴,看了蘇詞一眼。
蘇詞試探著喊了一聲:“前輩?”
如果不是他還能感受到這個人的呼吸,他都以為這是個死人了。
老人沒有回答他,如鹿將手中的珠子向前移了一下,但不敢挪動步子。
蘇詞環顧整個石室,也看不出來出路在那裏,心想難道計天和是誆騙他們的不成。
如鹿也輕聲喊了一聲:“老爺爺?”
她的聲音很細膩,還帶著幾分稚意。
老人非常緩慢的抬頭,蘇詞看了如鹿一眼,然後才看向滿頭蒼白的老頭。
隻不過,這個人的脖子就像是出了問題一般,抬頭的速度比蝸牛還有滿上幾分,搞好在蘇詞沒有強迫症,否則他一定上去幫他一把。
如鹿也看的心裏難受,說道:“老爺爺,需要幫忙嗎?”
老人沒有說話,如鹿準備上去幫他,但被蘇詞搶先一步。
這個人雖然一身殘軀,但蘇詞也能看出此人是個修行者,而且修為隻高不低。
如鹿也跟隨著他來到石床前,蘇詞將其慢慢扶起,臉上的震驚之色卻越來越濃。
如鹿小嘴微張,看清此人麵貌,才恍然發現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個老頭,一張俊秀的臉怎麽看也才四十出頭。
然而,男人的微白的嘴唇在顫抖,淡淡的金色光芒下,他的雙眼中突然定在了如鹿臉上,就像是看到了生命之光,原本渾身上下散發著將死的氣息變成了蓬勃向上的生機。
蘇詞明顯感受到他的變化,作為一個修行者,他很清楚存在於世間的諸多邪門功法,眼前的人看見生人便生出生機與渴望,他不得不防,
原本輔助男人雙肩的手,一轉擒住男人脖頸,雙目威脅的盯著男人那雙發光的眼睛道:“老家夥,想什麽呢?”
如鹿被蘇詞這突然的東西嚇了一下,男人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道:“你就是顧聖師的徒弟蘇詞吧,”男人的聲音沒有多無力。
蘇詞眉頭微皺,如鹿道:“你怎麽也認識公子?”
空寂的石室中,蘇詞掐著男人咽喉,聽到男人道出他的身份,雖然他也很疑惑,還是沒有鬆手。
男人視線下移,落在蘇詞的手上平靜說道:“我是太初宗宗主吾令修,修的是本門正宗心法,行的是光明之事,先生可以鬆開否?”
如鹿微驚,蘇詞不可置信的望著男人,吾令修他自然知道,但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像一宗之主了。
“我受了重傷,在此療傷而已。”
蘇詞這才緩緩鬆開手,拱手道:“晚生無意打擾前輩療傷,是貴宗計長老說這裏能夠逃生,這才到了這裏,望前輩贖罪。”
吾令修抬起他蒼白的手揮了揮,說道:“這麽說外麵是大變了?”
蘇詞和聲道:“貴宗的事晚生不知,晚生是受人追殺,得計長老相救才到了這裏。”
吾令修道:“如此看來,你欠計天和一個人情了。”
蘇詞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事實確實如此,回了個是字。
吾令修道:“救命之恩大於天,先生打算如何報答呢?”
蘇詞見他說話語氣越來越正常,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回道:“若能出去,隻要是計長老有所難處,又是晚生力所能及之事,自然無不相助。”
吾令修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先生不愧是聖師之徒。”
蘇詞靜待下文,如鹿站在一側,吾令修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說道:“坐著吧,站著多累啊。”
“嗯,”如鹿點頭,她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個人的聲音,心底覺得很是舒適,就像回到了村子裏一樣。
石板有些冰涼,吾令修伸手指向木桌旁的板凳說道:“先生請坐。”
蘇詞點了點頭,端了張木凳坐下。
吾令修歎了口氣,說道:“先生剛才說隻要計長老有難處,又是先生力所能及之事,便無不相幫?”
“是,”
“他正好留下了一件事在這裏,希望先生一助。”
蘇詞沉默片刻,起身道:“計長老之事非貴宗之事,宗主也非計長老本人,如何說出他的難事?”
吾令修道:“計長老早先在我這裏留了話。”
“宗主請講,”他們才從上麵下來,雖然不知道從落下到這裏用了多少時間,但也不是像吾令修這樣說的留了話,真要留話,恐怕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計長老希望先生能助他退西林之人。”
“果不其然,”蘇詞有所預料,隻是想聽聽。
起身說道:“前一刻計長老還在上麵,請問他是如何告訴宗主的,如果他能給宗主留話,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
吾令修無聲的笑了笑,說道:“這確實是我所請,不過先生應該很清楚計天和,他的性命早已與我太初宗相連,我已是將死之人,不希望他也因我離開,先生為何不願救他一次呢?”
蘇詞沉默,如鹿說道:“公子,計長老救了我們,你就幫幫他吧。”
蘇詞看向她,說道:“鹿兒,你想太簡單了,雖然現在我的身份說起來很高,但你也看見了,先前還有西林人要殺我性命,我此刻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未必買賬。”
吾令修道:“先生此言差矣,你是聖師之徒,如此躲避之下,那些人更有機會刺殺於你,相反,先生主動亮出身份,站在西林人麵前,他們不但不敢反對,隻會相護於你。”
蘇詞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回道:“宗主說得很有道理,但我尚未入西林學宮,礙於我的身份,他們肯定會以禮相待,但又怎麽會聽我的話就此離開太初宗,我又有什麽理由讓他們離開太初宗。”
如鹿問道:“那他們為什麽要跟四大派上山圍攻太初宗呢?”
吾令修歎了口氣,說道:“一年前袁先生受洛先生之邀,入西林學宮,後暴死京都,我帶人上西林學宮質問,挑在學宮門前挑戰西林,故而結下了仇怨。”
之前計天和也簡單的說了這件事情,一年前袁故生暴死西林,吾令修上門討問,並且上書皇帝,連番派人挑戰西林學子,
雖然西林不
懼他的挑戰,但對於西林人而言,這是在挑戰西林學派的尊嚴。
同時東林還暗中相助,隻是最後袁故生被判為了仇家複仇,西林隻是疏於保護,簡單賠了太初宗些損失費。
不過即便如此,西林對皇帝的裁決還是不滿的,對太初自然更加不滿了。
如今好不容易出現機會,當然是上山搞事情砸場子了。
如鹿問道:“袁先生是誰呀?”
“他是本宗副宗主。”
蘇詞沉聲道:“所以現在西林拜山,我沒有理由阻止他們拜山,那怕我現在是他們小師叔。”
吾令修意味深長的說道:“可是先生有發號施令的權利啊。”
蘇詞瞧著他微眯的雙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你是想讓我選些若的西林學子挑戰你們,走個過場。”
吾令修微微躬身:“吾令修代表整個太初感謝謝先生。”
蘇詞從木凳上起身,說道:“我還沒進西林,就去掀白舟行的桌子,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拉仇恨值是什麽。”
吾令修看著蘇詞背影,咳了幾聲,如鹿伸手輕輕拍他後背,柔聲道:“公子,可是我們應該知恩圖報啊。”
蘇詞道:“我說了是力所能及,這件事我不但要得罪白舟行,還會把老師牽扯進去。”
“咳……”吾令修重重咳了一身,吐出一團黑血出來,然後整個人無力倒下。
如鹿焦急呼喊道:“宗主,宗主?”
“我費盡氣力積攢了這口氣,如今氣散將亡,今生唯有一件事抱憾終身,”吾令修自言自語,雙目淚花閃閃。
如鹿輕輕梳理著他的糟亂的頭發,小聲喚道:“爺爺,你會沒事的,”
她神色萬分著急的看向蘇詞道:“公子,你不是懂醫術嗎?快救救他吧。”
蘇詞望著吾令修那瞬間變白的臉頰,連唇上胡須也跟著發白起來,伸手摸向他的脈搏。
“你尚有半身內力未曾散去,如果……”
他話沒說完,吾令修便道:“不過多一時半刻而已,不需要了,”他的聲音已如風中殘燭,即將熄滅。
隻見吾令修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而去,蘇詞不知道他為什麽放棄的如此的迅速,自己明明還沒有答應他。
吾令修眼角的淚花瞬間幹涸,眼皮耷拉著,隻能看見他憂鬱的半顆瞳孔中夾在了幾分柔情,
他無比艱難的抬起如枯柴的手掌,摸向如鹿的臉頰。
如鹿哭了,她想起了上次婆婆在病榻上離去,眼淚止不住的滾落砸到吾令修衣袍上。
蘇詞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答應你。”
吾令修沒有回答他,手掌剛剛碰到如鹿那嬌嫩的臉頰上,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到吾令修的手心中。
傳來他氣若遊絲的聲音:“你真的好像好像她啊,我馬上就要見到她了吧。”
如鹿抽泣著,蘇詞卻聽的很清楚。
吾令修的手掌忽然落下,那雙即將陷入黑夜的眼睛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他的手上驟然出現丁點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