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注意到，弘裕叔叔雖然神色疲憊，但神情卻不帶悲戚之色，就好像……他篤定小星星和墨羽不會出事一樣。

  十分鍾後。

  弘裕用繩子把一無所獲的龍禦天和蕭睿拉上來。

  “舅舅。”

  剛才雖然在井底，但龍禦天耳力過人，心肝和弘裕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他豎起手，打斷心肝，“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回去再說。”

  心肝一愣，“我們現在回去？”

  “嗯，回酒店。”

  “……”

  盡管心裏有一萬個問題想問，但心肝硬生生地忍住了，幾人由蕭睿開車到了酒店，進了總統套房之後，確定沒有外人在之後，龍禦天關上房門。

  “舅舅，剛才那女孩……”

  “不是小星星。”龍禦天親自把小星星撫養長大，把女孩從井底抱上來之後，他就發現她不是小星星了，龍禦天從懷裏拿出一根潔白通透的白玉簪，放到茶幾上。

  心肝疑惑，“這是什麽？”

  “玉簪。”龍禦天解釋說，“那女孩頭上的。”

  “……”

  心肝把玉簪拿在手裏，認真研究了一下。就算她不懂玉，但這根玉簪渾身通透，泛著瑩光，這種水差不多是玻璃種了吧……絕對價值不菲。

  心肝放下玉簪，著急地說，“舅舅，您別賣關子了，說清楚點行嗎，我知道那女孩不是小星星，但小星星現在到底在哪兒呢。”

  下一秒，龍禦天果然直白地放了個重磅炸彈，“那女孩不是現代人。”

  “……”

  心肝倏然瞪大眼睛。

  龍禦天又從懷裏掏出一團東西，打開之後，心肝才發現那赫然是一件輕紗製成的素衣，她一愣，“這又是什麽？”

  “素紗褝衣，那女孩套在裏衣外的紗衣。”見眾人不解，龍禦天抿唇解釋，“這件衣服長1.12米，但重量僅不到一兩。素紗褝衣發源於漢朝，是當時西漢紡織業最顯著的成就。衣服的特點是輕若煙霧，薄如蟬翼。”龍禦天說了最後的重點，“但是，這種針織技術在幾百年前就失傳了，國內曾經出土過一件素紗褝衣，博物館曾經委托研究所複製這件褝衣，專家們嘔心瀝血地複製了一件，結果製出來的仿品比真品要重31克。後來專家們經曆了整整十三年，才複刻出一件重量相等的褝衣。”

  心肝聽懂了。

  女孩穿的那件褝衣，針織技術在幾百年前就失傳了。

  所以……

  她極有可能是從古代穿越來的。

  “啊……”

  “怎麽了？”

  “剛才在醫院的時候，護士把那女孩換下來的衣服交給我，裏麵除了一套白色的裏衣，還有一件紅色的繡並蒂蓮的肚兜。”

  “……”

  眾人默然。

  白玉簪。

  素紗褝衣。

  刺繡肚兜。

  這三件東西，單拎出來一樣沒人會往別的方麵想，但三個東西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除了穿越，他們實在沒辦法解釋。

  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強行消化這些脫離生活的東西，心肝腦袋裏冒出無數本穿越小說的情節，最終，還是她打破了沉默，“那女孩跟小星星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她們是交換了空間？那女孩來到了現代，是不是說明……小星星和墨羽……這會兒去了那女孩原本所在的地方？”

  “……”

  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但也隻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要不然為什麽小星星和墨羽憑空消失，完全沒留下任何線索？

  “那女孩醒過來，或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醫生說她溺水後大腦缺氧太久，腦部受到重創，不確定她會不會醒來。”心肝有些心慌，隻要小星星和墨羽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有機會把人找回來，可……如果他們不在這個世界了，他們上哪兒找，她眼眶泛紅，“舅舅，是不是說，小星星她……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龍禦天閉上眼，“最起碼他們現在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

  對。

  心肝努力告訴自己，按照現在的狀況來說，穿越了總比丟了性命這個結果更好，小星星會武功，醫術又強，她清醒善良又光芒萬丈，她這樣的女孩子，不管在哪裏都會生活得很好的。

  可……

  想到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心肝眼眶還是滾燙了起來，她別開眼，偷偷抹掉眼淚。

  “別這麽悲觀。”龍禦天出自龍氏家族，他們家族留下很多古老的卷宗，其中也講述過這種離奇的事件，所以難受歸難受，但對這種事情的接受度比較高，他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一些平行空間，隻要觸發了某種契機，就能穿越到別的平行空間。他安慰心肝，“小星星從小就對考古很感興趣，說不定是命中注定。”

  原諒她接受無能。

  她看向蕭睿和謝言，發現他們兩個跟她的表情也差不多，但蕭睿回神很迅速，“舅舅說得對，小星星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龍禦天把桌子上的褝衣交給蕭睿，“你拿去處理吧，別讓考古隊那些人發現了，要不然難免追根究底惹麻煩。”

  “我明白。”

  蕭睿二話不說，直接去浴室把紗衣燒毀了，紗衣接觸明火，火勢瞬間蔓延，眨眼間一件褝衣就煙消雲散了。

  “蕭睿。”

  “既然失傳了就失傳得徹底點，舅舅說得對，這東西碰到識貨的肯定會惹麻煩，到時候說不定還有研究所來人把那女孩拉去做研究。”

  “……”

  心肝瞬間就釋然了。

  對。

  還是燒了好。

  現在爸媽已經把那女孩當成小星星了，如果中間出什麽岔子，爸媽那邊就接受不了，而且那女孩畢竟跟小星星長得一模一樣，對著那張臉，他們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被人研究。

  “那我們還繼續找嗎？”

  “不找了。”龍禦天墨衣銀發，側臉看上去有些孤寂，他擺擺手，“你們回去吧。”

  “我們？”蕭睿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舅舅您呢？”

  “我留下。”

  “舅舅……”

  “這裏景色很好，我打算留下養老。”

  “……”

  什麽養老，分明就是放心不下，留下繼續找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