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怎麽了？”

  謝言隻能實話實說，“姑，我手裏沒這麽多錢。”

  “啊？”謝桂蘭以為謝言是怕他們不還給他，連忙說，“言言，我保證，這個錢算借的，我跟你姑父以後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就是時間要長點，可能要十年八年的才能還給他。

  最後一句謝桂蘭沒敢說。

  謝言無奈，“姑，我不是怕你不還，我身上真沒這麽多錢。”

  他身上一共就五萬塊錢。

  說起來還要感謝心肝。

  中秋節之前，他的工資全都貢獻給了福利院，因為心肝的緣故，福利院得到社會救濟，他的工資才能攢下來。

  想到這裏，謝言微微一愣。

  他這才驚覺，他和心肝談戀愛之後，其實並沒有增添多少開銷，他工作一直都很忙，雖然和心肝是男女朋友，但兩個人見麵的機會並不多。

  有時候一個禮拜才能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心肝真的很好養活，山珍海味她能吃，街邊小吃也不嫌棄，所以不管兩個人在一起吃什麽，她從來都是開開心心的，從來沒表現出嫌棄的樣子。

  就算偶爾他選高檔餐廳，她也會以“我吃過這家，不好吃”為由，拒絕他的提議。

  她……

  好像在刻意給他省錢。

  謝言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覺得有點對不起心肝。

  “言言！言言？”

  “嗯！”謝言回過神來，“姑，您說。”

  “那……十五萬你能拿出來嗎？”

  謝言隻好坦白，“姑，我身上一共就五萬塊錢，您需要的話，我打給您。”

  “五萬？”

  “嗯！”

  這怎麽可能！

  謝桂蘭不信，她還是覺得謝言是不願意借，她歎氣說，“言言，我跟你姑父實在是沒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跟你開這個口。我聽說你在雲城的康華醫院上班，咱們老家從雲城回來打工的人都說，康華醫院是雲城特別有名的私立醫院，待遇特別好，還說你現在職位挺高的，你這個職位，醫院應該包吃包住吧……你工作也好幾年了，這些年，應該存了不少錢啊。”

  “……”

  不等謝言說話，謝桂蘭又說，“言言，你是不是把錢存定期不好拿出來？要不這樣，你把錢從銀行拿出來，銀行給你多少利息，姑姑還錢的時候把利息一起給你，你看行嗎？”

  謝言頭疼。

  他無奈地解釋，“姑，我沒存過定期，我身上真沒什麽錢。”

  “你錢呢？”

  謝言隻好老實交代，“捐福利院了。”

  謝桂蘭聲音立馬拔高八度，“捐福利院了？言言，你是不是傻，啊？有錢自己不留著，你給陌生人花？福利院的人跟你非親非故的，你有這錢還不如幫自家親戚！福利院……那都是有錢人錢多得沒地兒花了，才捐給他們的。你自己的日子還沒過明白，給他們捐錢幹什麽！”

  “姑！當初我上學，也是靠村裏和學校募捐……沒有社會的幫助也不會有今天的我，現在到我回饋社會的時候了。”

  “……”

  謝桂蘭顯然是被氣到了，半天沒說話，她粗重的喘氣聲隔著手機謝言都聽得一清二楚，謝言無奈地扶額。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肯定有很多人不理解，隻是沒想到姑姑的反應會這麽大。

  半晌。

  謝桂蘭終於冷靜下來，“言言，五萬真不夠，我跟你姑父厚著臉皮把親戚朋友全借了一遍，現在是真沒辦法了，你……能不能跟你的同事，或者朋友借一下，幫姑姑湊夠這二十萬？”

  “……”

  謝言麵色繃緊。

  他做人有自己的原則。

  就像他之前給福利院捐錢，導致自己生活困難，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什麽好抱怨的，但是，他也不會因此去影響別人。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他非常不喜歡跟人借錢。

  再困難，自己咬咬牙就挺過來了。

  在他看來，沒有金錢和利益糾葛的關係，才是最讓人舒服的。

  所以……

  謝言揉揉眉心，“姑，對不起，這個忙我幫不了。”

  “言言……”

  謝言態度堅定，“抱歉！”

  “……”

  謝桂蘭沉默了幾秒，才苦澀地說，“如果湊不到錢……你哥這個婚，可能就結不成了。”

  謝言知道老家的情況。

  在老家，男孩子結婚，房，車和彩禮都由男方父母置辦，女方負責出家具電器等等物品，在他們那裏，所有人都默認，這些錢該男孩子父母來出。

  謝言心裏是不認同的。

  在他看來，兩個人組成一個家庭，就該由兩個人共同努力，當然，當今社會，年輕人畢業越來越晚，要求兩個剛畢業不久的男女靠自己獨立結婚，還是有些困難。父母可以給予一定的經濟幫助，卻不能一味地大包大攬。

  尤其是，他表哥劉子軍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迄今為止也有十多年了，小時候不懂事亂花錢就算了，長大之後明知道自己要結婚，為什麽不能存點錢？

  十多年下來，一分錢沒存到，全指望父母幫襯，現在還要父母到處借錢結婚……事情弄到今天這一步，他自己本身也有一定的責任。

  謝言狠下心腸，“姑，我能幫的就這麽多。”

  “……”

  謝桂蘭也是沒辦法了，要不然她也不想為難謝言，她想了想，到底還是把聽到的傳言說了出來，“言言，姑姑聽老家的人說，你在雲城交了個特別有錢的女朋友，你能不能……”

  “不能！”

  謝言想都不想，立馬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姑，我女朋友家再有錢是他家的事情，我不可能跟她開這個口！”

  “言言……”

  謝言這會兒切身地體會到桑岩的感受了，一顆心像被扔進雪窩裏，冰冷冰冷的，“姑，這件事您不用提了。”

  “……”

  見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謝桂蘭十分失望，可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能再說別的了，她歎口氣，“那你先把那五萬塊打過來，剩下的姑姑再跟你姑父想辦法。”

  “好！”

  掛斷電話，謝言連連苦笑，還好換了智能手機，他直接把卡裏的錢轉給了姑姑。一抬眼，對上桑岩同情的眼神，謝言開玩笑說，“咱們現在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桑岩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全借了？”

  “嗯！”

  桑岩搖搖頭，“你啊……過來人給你點忠告。以前你沒打算戀愛結婚不存錢就算了，現在你都有女朋友了，也該替自己考慮考慮了，錢全都借出去了，以後你和蕭小姐結婚的時候怎麽辦，總不能讓人家女方全權負責吧？”

  “……”

  謝言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