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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

  一碗雪梨湯見了底。

  青青確定她把雪梨湯喝完之後，才解開了她的定身術。

  “姐姐？”

  她惴惴不安的盯著她，據說忘情水一旦入喉，就會發生功效，她吞吞口水，在楚傾城麵前晃了晃，“姐姐，你還認識我嗎？”

  “青青……”

  “對對對，我是青青！”她期盼的看著她，“那，你還記得白墨是誰嗎？”

  楚傾城眸光茫然。

  “太好了！起效果了！”青青如釋重負的鬆口氣，姐夫走的時候跟她說了，忘情水隻會忘記最心愛的人，包括和最愛之人的記憶，別的東西都不會忘。“姐姐，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啊？”

  楚傾城搖頭。

  她看了一圈房間，眉頭漸漸隆起，“這是哪兒？”

  “呃……是我在人間的家呀。”

  “哦！”

  楚傾城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推開窗戶，看到外麵下著小雨，“我去外麵走走。”

  “啊？”

  “不行嗎？”

  “行！當然行！”青青猶豫的說，“可現在下著雨呢。”

  楚傾城哈哈大笑，“青青呀，你忘了，我們是蛇妖啊，蛇最喜歡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了，我出去轉轉，很快就回來。”

  青青本來還擔心，可看她笑的開懷，馬上就放了心。

  這肯定是忘了。

  要不然，怎麽可能笑得出來。

  她鬆口氣，“好！姐姐你去吧，不要逗留太久哦，很快就該吃午飯了。”

  “嗯！”

  楚傾城腳步輕快的走出了房間。

  青青在她身後喊，“傘在門邊！”

  “知道了！”

  ……

  鏡頭一轉。

  已經到了室外。

  楚傾城一身白衣，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在街頭，細雨蒙蒙，街上偶爾有匆匆而過的行人，她一步步走著，雨越下越大，漸漸的，打濕了她的裙擺和布鞋。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

  漸漸的，穿過街道，行人漸漸少了，最終，她走到了一座青石板橋上。

  她一步一個台階，緩緩走上橋麵。

  手一鬆。

  手裏的油紙傘緩緩飄遠。

  大雨頃刻就打濕了她的身體和發髻。

  她撫摸著石板橋的橋墩，轉頭往橋尾看了一眼，眼淚夾雜著雨點一起落下來。

  當年！

  她就是在這裏找到白墨的。

  忘情水！

  忘情？

  怎麽可能會忘記！

  白墨……

  那是她刻在骨子，流在血液裏的愛人啊。

  “相公……”

  她看著河麵，像是在透過河麵看白墨，“你好狠的心，想讓我忘記你……如果能忘，我怎麽還能這麽痛苦！”

  大雨傾盆。

  她的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真切，“這一千年來，你就是我的執念，是我活下去的信仰……”

  怎麽能忘記！

  怎麽會忘記！

  那是白墨啊！

  想起他消失在麵前的樣子，楚傾城終於忍不住，伏在橋墩上，悲鳴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點砸在她佝僂的背脊上，仿佛隨時都能把她擊倒，可現在……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卻再也不會出現給他撐傘了。

  楚傾城哭的難以自抑。

  “相公……你別怪我，我試過了，我真的試過了，可我做不到……”

  她真的嚐試過了！

  試著沒有他也努力生活。

  可是……

  那是白墨啊，是她活著最大的信仰啊。

  信仰沒了。

  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連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她閉上眼。

  腦海裏全都是兩個人從相遇來的點點滴滴。

  隨後。

  她睜開哭紅的眼睛，喃喃說，“相公……青青說你也許還有魂魄留在人間……可我已經不想再這樣沒有目的的尋找了……我沒有力氣了。如果你真的還有魂魄，那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不管是一生一世，或者是生生世世……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到時候……你記得……一定要一眼認出我……”

  言落。

  她嘴角揚起。

  她張開雙臂，手指上白色的靈力凝結，整個人騰空而起，緩緩上升，她閉上眼。

  相公！

  如果有來世。

  我們還在這裏相約！

  指尖白色的靈力逐漸消散，她閉上眼，麵帶笑容，整個人卻以一種決絕的速度，瞬間沉入水底！

  水麵激起一道水浪。

  她的身影仿佛被雨點砸進水麵中，消失不見。

  ……

  “哢！”

  李謀喊了一聲，“殺青了！”

  劇組裏卻沒有歡呼聲。

  李謀轉頭。

  就看到工作人員們0穿著雨衣，眼睛盯著林綰綰，早就泣不成聲了。

  “……嗚嗚！雖然看了原著，知道楚傾城最後殉情了，可是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心疼！”

  “我也是！”工作人員擦著眼淚，小聲說，“本來看原著的時候我還特別討厭楚傾城，覺得妖帝用命換來她的生命，還有白墨……白墨也是想讓她活著才跟睚眥同歸於盡……她竟然這麽不珍惜自己的命！可現在……看到林綰綰的演繹，我突然覺得……楚傾城根本沒錯啊。”

  “本來就沒錯啊……白墨就是楚傾城的信仰，一千年前，如果不是感受到白墨還有一絲魂魄留在鎖妖塔，楚傾城也堅持不了一千年……信仰都沒了，人怎麽可能還活的下去啊。嗚嗚……這得是多愛一個人，連喝了忘情水都沒辦法忘記啊。”

  “嗚嗚，淚奔了！白墨和楚傾城好可憐，為什麽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為什麽《傾城轉》是悲劇收尾啊。”

  “還有妖帝！妖帝也好可憐……”

  “太慘了！太慘了！”

  “嗚嗚——”

  工作人員哭成一片。

  “……”

  李謀心裏也酸溜溜的。

  就算他是個專業導演，導演過不及其次的感情戲，可林綰綰最後收尾的這段戲還是感動到他了。

  李謀吸吸鼻子。

  然而。

  一抬頭。

  看到林綰綰……林綰綰已經脫掉了威亞，她身上已經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浴巾，手裏還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奶茶，助理簡寧正給她撐著雨傘，她和孫倩以及姬野火站在一起，不知道幾個人說了什麽，她突然拍著大腿狂笑起來。

  “……”

  李謀嘴角狠狠一抽。

  特麽！

  這哪是那個為情殉葬的楚傾城，根本就是一個不顧形象的瘋女人形象！

  什麽感動，什麽心酸……一下子全都跑到爪窪國去了！

  他拿起小喇叭，高喊。

  “殺——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