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喂。”林創接起電話。

  “兄弟，先生想見你，你中午有時間嗎？”電話裏傳來便宜大舅子龐星漢親切的聲音。

  “大哥，有時間，我中午一定過去。”林創一聽，就知道朱道山肯定是為“豔電”一事。

  “那好，中午一起吃飯，你把小萍娘倆也帶來，我和她嫂子都怪想她的。”

  “好。”

  說罷，林創放下電話。

  林創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趕緊回到蘭園。

  他先和田碧瑜說了“豔電”一事。

  田碧瑜呆了呆，繼而臉現氣憤之色：“小宅，你說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多沒有骨頭的漢奸呢？難道就不怕臭名千古？”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王院長早年也是一名堅定的革命者，也曾有刺殺清親王的壯舉，也曾寫個‘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詩句。而如今發表豔電響應日本人，恐怕在他心裏算是曲線救國的壯舉呢。

  他大概是這麽想的，一是可以促成日本人撤軍，消弭戰火；二是中國可以借此以休養生息，漸複元氣；三是可以聯合日本人的力量，全麵剿紅，實行一個主義的理想。

  所以，在他看來，個人忍辱負重不算什麽，救國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可以留名千古啊。”

  “救國？有這樣救國的嗎？全國上下一致對外，無論是上陣殺敵浴血奮戰，還是著文立說鼓舞鬥誌，都算是救國，他這是賣國。”

  “小瑜，冷靜一下。我之所以跟你講這些，不是想讓你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理解他們，是想讓你明白，一旦談及此事，應該如何回答。”

  “嗯，我明白了。”

  “日本人都知道我的政治思想是實業救國，雖然這是一條被證明行不通的路，但卻是非常符合我眼下的身份和所幹的事，如果別人說起，你就以這四個字作答。”

  “好，我知道了。”田碧瑜鄭重地點了點頭，繼而歎道：“老板這回有事做了。隻是不知道會給你下達什麽樣的任務？”

  “直接鋤奸的任務沒有，應該是協助。”

  “是啊，老板還指望你獲取更多更有價值的情報呢，不會讓你冒險。”

  “但願這回派出的行動隊員全是高手，可別讓我一次次地給他們擦屁股了。”

  “嘻嘻，這說明咱們林大局長有本事，不光找女人的本事無人能比，幹起正事來，那也是無人能比。”

  田碧瑜衝林創飛了個媚眼，俏皮地說道。

  林創上前摟住她，打了個啵，笑道：“那是，我老婆天下第一美貌，我的眼光能差了？”

  “少腆臉巴結！”

  “嘿嘿……。”

  二人調笑幾句，林創想起了正事：“一會兒我跟一萍去朱道山家赴宴，你給她準備些禮物帶著。”林創囑咐道。

  “知道了，你是想進一步鞏固與朱家的關係？”田碧瑜問道。

  “是啊，龐星漢是他的親信。”

  “妙極！這種關係很妙啊。”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她和張守正不是明確說了要當林家的家仆嗎？小宅，你多想了。”

  林創無言。

  赴宴不帶太太帶女仆，這事怎麽說都不那麽地道。

  ……

  朱道山和龐星漢都把家安在愚園路749弄，朱家是65號，龐家是64號。

  林創和龐一萍十一點趕到愚園路749弄，先去了龐家。

  來到龐家門口，林創把珠珠遞給龐一萍：“一萍，你進去吧，我去朱先生家，走的時候再來接你。”

  珠珠這小妮子很戀幹爹，上車後就一直鬧著讓林創抱，一直到下車，也不撒手。

  此時見幹爹不抱自己了，掙著要哭。

  “別鬧，幹爹有正事。”林創捏了捏珠珠的小臉蛋，珠珠立即咯咯笑起來。

  “這妮子就是跟你親。”龐一萍嫵媚地看了林創一眼，幸福地說道。

  “把箱子送進去。”林創一揮手，一名警衛提著一隻箱子，隨龐一萍進了寵家。

  龐一萍可算出盡了風頭。

  給嫂子和侄子準備了很多禮物，有布料，有首飾，都是非常名貴之物，另外還偷偷塞給嫂子一個包。

  龐星漢老婆打開包一看，竟是一包錢。

  “小萍，給我這麽多錢幹什麽？”

  “不多，才五千美元，先生讓我給嫂子帶來的，當個零花吧。”

  “謔，五千美元還當零花？小萍，你現在很厲害啊，林先生對你們這麽好？”

  “嫂子，林先生不但兩次救了我和守正的命，我們一家的吃穿住行都不用發愁，平時在家我都不開火，全在蘭園吃，吃得可好了。”龐一萍美滋滋地說道。

  “可說呢，你現在比在南京時滋潤多了，你看這皮膚，這麽白，這麽好。”

  “多虧了我家先生。要不是他，你妹子哪能這麽舒心？哪能這麽滋潤？”

  “要這麽說，那我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她嫂子說著，把包和首飾、布料收進裏屋。

  龐一萍很高興嫂子這麽說，心道：“那是你妹夫給的錢，又不是外人。”

  可是她嫂子從屋裏出來說了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氣吐血！

  “小萍，你能有今天，全虧了你哥，無論是救你和守正，還是給你這麽優渥的生活，林局長都是看你哥的麵子嘛。”她嫂子淡淡地說道。

  龐一萍心裏那個氣啊，心道：“哎喲，真是大言不慚啊，還看我哥的麵子？要不是我早就是先生的人了，先生疼我，想讓我人前風光，在娘家麵前挺直腰杆說話，他會讓我給你送禮？”

  想到這裏，不免有些氣餒：“唉，早知送禮能受氣，何必讓先生破費呢。”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先生可不是讓我來受氣的，他是讓我驕傲的，嫂子這麽不懂事，那得讓她知道知道看不起我龐一萍的代價。”

  想到這裏，龐一萍眼裏的神色慢慢變成驕傲：“嫂子，別跟沒見過錢似的，才五千美元就找不到北了？太小家子氣了。你知道我家先生一年掙多少錢？告訴你，你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

  “一年掙多少錢？”

  “三百萬美元。”

  “啊？”

  她嫂子這聽這個數字，驚得嘴巴都快掉到水泥地上了。

  確實太小家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