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桓態度的轉變，林創還是很樂見的。

  “趙老板，咱們身處敵後，客套話就不說了，我先談，如有異議，咱們再商議，如何？”林創誠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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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林老板請講。”趙子桓道。

  “第一，我得到情報，我們昨日的行動，早在前天晚上，特工部就已經知道了。一開始我懷疑泄密者是徐梅英，但後來得知，特工部竟然還知道接應者是‘林老板’。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林老板’這三個字，你隻跟彭懷富、陸海平和金家誌說過，特工部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細？是不是可以說明，彭懷富等三人當中，有人當了叛徒？

  如果這一點還不足以說明問題的話，還有一個情況就足以證明，剛才這個判斷了。

  ‘背主行竊，不可定期。’徐梅英把出發時間，到新新公司的時間說得那麽死，這本身就是個最大的疑點，完全不符合邏輯。

  關於彭懷富三人之中有叛徒這一點，不知道趙老板能不能認可？”林創問道。

  聽完林創的話，趙子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十分難看。

  行動之前，林老板反複強調行動方案過於草率，自己仗著老資格，硬是不聽人家的金玉良言，結果不但行動方案泄了個底掉，還讓人家林老板陷於危險之中。

  最讓他難堪的是，最後還是林老板收拾的殘局。

  在整個行動過程中，自己跟傻子一樣，被李士群給耍得團團轉。

  “林老板，對不起，由於我的剛愎自用，讓你陷於危險之中。你放心，等任務完成，我會向總部說明情況，自請處分。

  另外，對於你的判斷，我完全讚同。”趙子桓真誠地說道。

  林創點點頭，接著說道“第二點，叛徒此人一定具有以下兩個特征

  一，不是站裏上層，接觸不到你，或者不知道你的住處，否則，你這條大魚早就被抓了；

  二，此人一定跟陳懷君關係莫逆，陳懷君的叛變肯定跟他有關。

  有此兩點，我想，趙老板不難判斷此人是誰吧？”

  趙子桓聽了林創的分析，把彭懷富、陸海平和金家誌三人的情況濾了一遍，感覺金家誌的情況跟林創所說的幾個條件基本相符，不由得對林創的推理能力暗自心服。

  “林老板，現在看來，金家誌的嫌疑最大，符合你說的兩個條件。

  第一，淞滬會戰失敗之後，我奉總部命令，將上海站化整為零，分成若幹小組進行潛伏。

  我的住處隻有情報科長周科平和行動隊長王小樓以及我的警衛隊長耿進周知曉。各個小組都與周科平和王小樓單獨聯係，嚴禁橫向發生關係。

  而我的命令，都是由耿進周向周科平和王小樓下達，由他們向其下屬下達命令。

  具體到彭懷富這個組，王小樓會用特殊的聯係方式，跟彭懷富見麵，在此期間，陸海平和金家誌互相監視，不得單獨離開住處。

  因此，我斷定彭懷富是奸細的可能性不大，否則，特工部早就順藤摸瓜，找到王小樓了。

  也就是說，奸細一定在陸海平和金家誌之中。

  第二，淞滬會戰之前，陳懷君就跟金家誌關係非常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金家誌喜歡評彈。”

  林創聽了，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雙手抱胸，細細地琢磨了一番，說道“趙老板，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我判斷，彭懷富他們三人之所以能順利離開新新公司，並不是沒有暴露，而是李士群此人非常狡猾，他一定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故意放走了他們三個人。”

  “嗯，同意。”趙子桓點頭道。

  “在李士群眼裏，所謂大魚，一定是你和我，以及整個上海站和我的‘蛇組’。

  所以，盡管金家誌的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彭懷富的嫌疑。

  為策萬全，你不能再回現在的住處了，必須馬上轉移。

  還有，整個上海站必須暫停所有聯係，而對於彭懷富組，不能打草驚蛇，一切照舊為好。”林創道。

  雖然林創這番話的本意是好的，是為趙子桓和上海站的安全著想，但在趙子桓聽來很不舒服，感覺林創是在向他下達命令。

  他皺了皺眉頭，道“林老板，彭懷富是我多年的部下，我不相信他是內賊。而且，我有辦法確定我對金家誌的懷疑是否正確，而且也有能力在不打破現在局麵的情況下，鏟除內賊。”

  林創一聽這話，對趙子桓徹底失望了。

  他剛才對自己的態度，完全是被總部訓斥之後的表象，自負和剛愎自用絕對是他性格上的缺陷。

  而性格是很難改變的。

  尤其像他這樣作為一站之長，長期發號施令慣了的，更會讓這種性格越來越固化。

  林創感覺在這種情況下，二人很難在一起配合工作。

  但讓他甩手不管，林創又做不到。

  想了想，自己倒也沒有什麽可囑咐的了，說多了，趙子桓也不一定會聽。

  而總部的態度一直非常曖昧，好像對這個人非常信任，對於調和二人之間的矛盾一事，也不是那麽熱情。

  於是，林創做出決定，不管了，讓他自己玩去吧。

  “趙老板，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明人不做暗事，我對你的做事風格很不欣賞，所以，你我之間的合作到此為止，保重！”

  林創說完，起身就走。

  趙子桓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創已經出門走了。

  “這人是什麽脾氣？一言不合就摔香爐子？不配合就配合，離了張屠夫還吃帶毛的豬麽？”趙子桓也動了氣。

  ……

  特務處升格為軍統局之後，隨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南遷至武漢。

  四月二十一日一早，軍統局電訊處處長李金壇親自拿著兩封電報來到局長李春風辦公室。

  “局座，漁夫和眼鏡蛇來電。”

  李金壇把電報遞給李春風。

  李春風看完，眉頭皺起，心道“林創和趙子桓就是一口槽上的兩頭叫驢，怎麽就不能好好地合作呢？上海站出了叛徒，這既是危險，同時也是機會，好好把握未必不能收獲全功，這樣內鬥下去，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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