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進去。”

  楚雲升示意岐沉先移到一邊，讓剩下的隊員全部過來。

  入口不大，僅可供一個正常體型的人類通過，裏麵似是完全的漆黑，沒有一絲的光，仿佛下麵不是降臨點星球，而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

  楚雲升的右手已五指全無，便又用左手手指試探。

  先是直接探入一隻手指，再用暗能量探入第二隻，再用靈蘊探入第三隻……左手五指再次全無，一個不剩。

  消失的過程和之前幾乎一模一樣。

  入口打開了，他卻還是進不去。

  “拔異，你再來試一次。”楚雲升移開，讓出位置。

  拔異上前，伸出第二根手指，說笑道：“這個……好久沒見過這麽可怕的事情了。”

  他的話，除了楚雲升，其他隊員都聽不懂，有的還以為拔異是在評價戰爭機器。

  他們自然也就聽不出拔異說笑中淡淡的悲傷。

  根據楚雲升的要求，拔異隻需試一次就可以。

  結果，他又失去了第二個手指。

  和楚雲升一樣，他也進不去。

  “苜苒，你來，其他人準備。”

  楚雲升不急於讓岐沉進去，此次的任務中，嚐試進入戰爭機器隻是一個方麵。

  “你們不用像我和拔異這樣做，伸指淺探一下就可以，感覺到疼痛就可以收回來。”

  苜苒上前道：“明白!”

  楚雲升示意她可以開始了，她伸手試入，手指剛過入口平麵，立即感覺到神經傳來的疼感，收回一看，指尖已經消失掉一小塊。

  “奇怪？”拔異在一邊思索道：“我是退化人進不去就算了，冷星人也不行？”

  楚雲升默不作聲，讓一個和岐沉一樣，原先來自地球的普通人過來：“你來試一下。”

  汲直循是原先地球人中第一批升入第二層世界的地球人，是當初考核時，許多地球人對比冷星人地底小人等群體為數不多的驕傲之一。

  離開地球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一直處於飛船的最底層，若非新艦實行的機製，他可能並無今天的機會。

  楚雲升不認識他，若非此次的任務，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汲直循和岐沉一樣來自地球，便被楚雲升重點觀察。

  他和苜苒一樣伸手探入，但馬上疼痛感傳來，收回再看，手指尖和苜苒同樣地消失了。

  這就非常的奇怪了，汲直循和岐沉都來自地球，卻依然和苜苒一樣。

  楚雲升沒讓後麵的人再試，思考片刻，向岐沉道：“岐沉，你再來試一下。”

  岐沉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地等在一邊，聞言，便立即上前再試。

  然而很詭異，岐沉的指尖也消失了，一樣進不去？

  “難道這不是入口？”拔異更加奇怪。

  “再試。”楚雲升想了想道：“讓岐沉試，這是他打開的，但改變一下方法，我先來，用暗能量和靈蘊分別護送他試入。”

  岐沉尊令而行，楚雲升先用暗能量，再用靈蘊，覆蓋他手指探入，但結果，依然是消失，不得進入。

  “拔異，你來。”楚雲升讓到一邊道。

  拔異再上來，他早已是樞機，但由於自身的問題，樞機之後，進步一直不大。

  之前是樞機，如今還是樞機。

  他配合岐沉再度嚐試，結果依然失敗。

  這時候，黑洞洞的入口關閉了，黑色板塊再次重新排列組合，與開始時一樣。

  “所有人，除了拔異和岐沉，分散重試，出現疑似入口通知我，不要再嚐試進入。”

  楚雲升將所有人分散開來，並向新艦發去信號，讓新艦立即派出更多的人類以及樞機源門生命。

  苜苒等人迅速地分散，各自接觸黑色板塊。

  很快，結果向楚雲升集中。

  結果再次出現了矛盾。

  剛才進不去疑似入口的苜苒與汲直循卻和岐沉一樣，竟然能各自打開疑似入口。

  除了這兩人，還有人也打開了，一個荒星人也打開了。

  這三個人全部都是由銀河係飛出，另外一個地球人和荒星人，以及小烏怒人用的人類生命體，則都是離開銀河係後才出生的。

  這裏便可見弭婭選擇人選的時候，雖不知楚雲升的目的，仍做了最合適的安排，楚雲升和戥看後都沒有再改動。

  但接下來又很矛盾，兩個怪人，一個出生於離開銀河係之前，一個於之後，兩人卻都沒有打開疑似入口。

  似乎以離開銀河係為分界線來劃分依然不能夠成立。

  苜苒等人原地等待新的命令，楚雲升等待更多的人類過來試驗。

  小烏怒人一直沒有說話，它雖然仍然沒有完成培育期，但依然是全隊中各方麵能力最強的生命。

  一直積極表現的岩星人，試圖組織大家，根據自己觸碰板塊時的感覺，一起分析分析，它卻毫不留情地冰冷拒絕：“信息不足，無法分析。”

  很快，第二批大量的人類和新艦裏的樞機源門到達。

  在路上，第二批來的人類與樞機源門已經知道自己的任務，一到達便各自分散，進行嚐試。

  樣本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可確信的部分結果便逐步清晰。

  首先，從地球上跟隨楚雲升離開銀河係的普通人類，和岐沉一樣，都能夠打開一個黑洞洞的疑似入口。

  其次，離開銀河係後出生的人類，不論源自地球還是冷星，均無法打開疑似入口。

  第三，第二批來試驗的所有怪人，無論是否出生於跟隨楚雲升離開銀河係之前，還是之後，均無法打開疑似入口。

  第四，冷星和荒星人絕大部分能打開，小部分則不能。

  第五，岩星人成了最為奇怪與矛盾點，原先以為岩星人很早就離開了銀河係，應該全部都打不開，但其中一個岩星人竟然打開了，雖然隻有一個。

  第六，疑似入口打開，但無論是誰都仍然進不去，不論是打開者，還是其他人。

  第七，新艦所有前來的樞機源門都無法配合打開的人類進入疑似入口。

  大規模試驗完畢後沒多久，黑色板塊消失，降臨點星球再次出現在新艦眾生命的麵前，從地麵上載殼人的反應來看，它們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包裹星球的黑色板塊出現。

  楚雲升讓拔異帶著所有人先回新艦，並通知戥，按照試驗結果，重新選擇十二個隊員到降臨點星球待命。

  小烏奴人臨回去前，給楚雲升發來一份報告，它根據試驗結果，給出一個建議，建議楚雲升選擇一個可以打開入口的人類樞機再試一次。

  拔異和睥邁是新艦中的與人類有關的兩個樞機，拔異已經試了，而且他本身就打不開疑似入口，睥邁依然沒有醒來，沒法試。

  還有一個辦法，用楚雲升自己的本體來試，但不到萬不得已，楚雲升不想這麽做。

  拔異帶著眾人類和樞機源門返回新艦，楚雲升飛向降臨點星球地麵，載殼人的神殿。

  輸自楚雲升離開後，便又回到神殿外，那個大載殼人所站的位置，依然是原先的角度，仰望星空。

  它似乎並不急著找偽霸，或者它其實已經知道偽霸在哪裏。

  楚雲升降落在它身邊，也沒有追問尋找偽霸的事情：“兩件事，第一個，契約，第二個，我需要知道你當時為什麽會被拉出降臨點，後來又被塞回去。”

  輸沒有改變它望著星空的姿勢與角度，道：“先說第二個，據我所知，那東西一旦開啟，就會查清它覆蓋範圍內的所有生命，生命體是什麽形式對它而言並不第一重要，它第一要查清的是你我所有生命的零維意識等，這些神秘的東西，才是它第一個要查清的。

  被卡在降臨點，它就無法查清，所有這種狀態下的生命體，都會被它強行拉出來，查清後再塞回去。”

  楚雲升道：“你的意思是它已經完成對我們所有生命從零維意識到生命體的掃描，並完成某種記號，並已經做好所有處理計劃？”

  輸道：“是的，所以，其實我們能不能關閉它，它應該已經有判斷。契約，現在給你，我還是之前的話，這個契約要慎重使用。”

  一道黯淡無光的影子從輸的載殼人生命體中浮現，飛向楚雲升。

  楚雲升帶走了契約，它依然看著那個方向上的星空。

  那個星空坐標上輻射來的信息，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情況了。

  不知道它到底想看到什麽。

  在那個坐標的側對麵，空洞與超星係團的邊緣。

  闖入生命禁區的漆黑椎體飛船中，生命命源開始快速流逝，速度越來越快。

  它們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在死亡降臨前，它們全都緊迫而有序地準備好最後的工作——向近在眼前的超星係團，一個曾經預定的信息匯合點，發射它們所有的新信息。

  其中一個新信息，極為重要。

  但就在它們準備馬上發射的時候，忽然發現無法發射了。

  並且，它們的命源流逝速度越來越慢，最終，迅速地達到一個可怕的平衡點。

  不少一點，也不會多一點，極為精準，而且是在每一個生命各自不同的命源情況下，在飛船繼續前進而導致命源流速越來越快的複雜情況下，依然如此，十分穩定。

  隨即，在椎體的前方，它們忽然發現一個神奇的“東西”。

  在發現它的一瞬間，它們反而仿佛忘記了即將全部覆滅的命運，拚命地記下它們看到的一切。

  按照它們對物質的理解，從數學與物理上，這個“東西”完美而自然，若非它想讓它們發現，它幾乎不能被觀察到。

  按照它們的知識體係，這種東西不應該存在。

  任何建立的模型都會崩潰。

  但它的的確確地出現在它們的麵前，而且並不是被靈生命的宏領域所襲擊而產生的幻覺。

  它們被靈襲過，也正在被一個靈追擊，清楚這一點。

  也正因為如此，對麵的“東西”不是靈襲產生，才更為神奇，也更為可怕。

  可惜，它們沒有多少時間去觀察與了解這個“東西”，它們的飛船被一股強大力量所阻，漸漸減速。

  速度隻稍減一點點，後麵的靈便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