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沒有路，它們的路是被封死的。

  但它們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路被封死了，那些浮雕，尤其是最後末尾的浮雕中周圍人神情的變化，便說明了一切，所以它們才懇求“仙人”指路，指出一條可以讓它們擺脫桎梏的道路。

  楚雲升不是仙人，也不需要給它們指路，因為封死它們道路的東西，已經被他一夜之間用盡了。

  無數年世世代代的封鎖，僅僅一夜便解開了，聽起來有些殘酷，但對它們而言，是禍是福卻依然為未可知。

  一個個書籍漂浮在楚雲升的周圍，從精美紙張結構的，到原始木竹簡之類的，應有盡有。

  楚雲升從類似啟蒙的書籍翻閱起，一些學習掌握它們的文字，一邊閱讀一本本史書。

  有關這顆星球的曆史徑直略過，那裏麵沒有對楚雲升有用的信息，他要找神話傳說部分。

  雖然神話傳說都不是可信的信息，但如果有與地球神話相同的描述，便可以逐步推測到它們的祖先是在哪一紀離開的地球。

  很快，楚雲升便失望了，翻遍了它們的古籍，也未能找到與地球相似的神話傳說。

  它們的確是人類，這一點，從生物學上，楚雲升是可以確定的，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它們斷代太久了，與離開地球時的那批祖先年代上相距太遙遠了。以至於早已忘記了過去。

  楚雲升雖掌握了它們的語言文字，但卻沒有準備和下麵的人說什麽，翻閱完書籍，他便準備離開了。

  一本本書籍漫天飛舞落下，卻正真齊齊地碼在宮殿之前。

  楚雲升走後，那巍顫顫的老者。在侍從的攙扶下，來到書籍的跟前，打開最上麵的一本。病弱的臉龐頓時紅潤起來，仿佛用盡了力量。顫抖著道：

  “仙人指路了，仙人指路了！”

  然後，他仰麵栽倒在地下，望著天空，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那本被重寫過的書籍，一條條公式寫滿了數頁，其中就有金屬體與火源體的插畫，落在他的身邊。

  原因是那麽的簡單與悲傷……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臨死前的那一瞬，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時候，被父皇狠狠地抽打一頓後，委屈地向母親哭訴：

  “母親，為什麽父皇不讓孩兒碰那些東西？為什麽？”

  他的母親流著眼淚，隻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那聲歎息，他長大後才明白，仿佛凝聚了無數代人的悲涼。

  可惜，他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人群再次山呼海嘯起來。他的皇子皇孫們，哭喊著衝上來，抱著它漸漸發冷的屍體。誰知道有幾個是真心的呢？

  或許，等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

  與宮殿那邊的“熱鬧”相比，山家門前就淒涼了很多。

  昨晚聚攏來打探消息的各種人物都散去了，門前仿佛頓時有了毒，連往日常常前來討口飯吃的乞丐也躲得遠遠的。

  山家家主愁雲慘淡，在院子裏擺了許多祭拜的用品，帶著家人跪在下麵，上麵卻供著土三的畫像。

  他的心理是極度難受的。有一種巨大的屈辱感，那天他沒有讓人將土三那個敗類直接打死。已經是寬仁了，誰想到一夜之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他不得不供著土三的畫像。不得不跪在下麵，他很想死，但卻不能死，他死了，整個山家將更加艱難。

  昨天一夜，他怎麽也想不通，土三那個無恥之徒，怎麽會成仙了？

  而一大早，便全城皆聞，土三的確成仙了。

  他能想象到土三接下來的報複，會如何蹂躪整個山家，想想他就不寒而栗。

  他看著自己身後陪跪的妻女家人，屈辱更深，卻隻能老老實實地跪在這裏等著發落。

  河人是個老實人，主家雖然向他賠罪，他卻驚驚顫顫，死活不敢接受，也陪在一邊，安慰主家，說土三回來，他一定想辦法說好話，山家原就是好人家。

  然而，它們左等右等，卻不見土三回來，從夜裏到現在，始終沒有回來。

  到了早晨，城中山呼海嘯的“仙人指路”聲傳來的時候，山家家主徹底地癱軟在地上。

  恍惚中，他仿佛聽到家中仆人驚亂地在喊：“老爺，老爺，仙人顯靈了！仙人顯靈了！”

  他勉力抬起頭，睜眼望去，案桌上供著的土三畫像不知何時模糊了，出現了一列字：我非土三。

  他猛地站起來，四處打望，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老爺，快，快把仙跡送去皇宮啊。”多年的老仆急忙提醒，生怕仙跡下一刻消失了。

  “對，對對。”土家家主懵然中如斯重負，雙手都顫抖起來：“謝仙人救我一家……”

  ……

  楚雲升悄然回到來時的破落土房，不過是順帶而為，他仍選擇從這裏返回氣泡世界，避免多維時空的參數變化太大。

  他現在“弱不禁風”，一切都要從穩妥出發。

  在這具身體上布下一道火符，他便迅速激發符文，自|殺以進入氣泡世界。

  身體化為灰燼的同時，他也再次回到氣泡的世界中。

  時間緊迫，他也沒回新艦，準備就緒後，便再次發動追本溯源之法。

  有了上一次經驗，這一次就相對穩妥了一些，當追本溯源發動後，楚雲升立即發現疑似具備條件的目標多出幾個來，沒有參考和依據，他便選擇其中一個相對較為清晰的目標追溯而去。

  這一次，沒有被卡住，但他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剛剛離開的星球。

  入目的依然是人類，是一片戰場，橫屍密布。

  此時是白天，他略加改造了一下生命體，不理會周圍的震驚，便馬上向太空飛去。

  漫天的星辰再次出現，對照星圖，卻如鬥轉星移，到了另外一個星係世界。

  跟著，在這顆星球，他也發現了一個火源體與金屬體。

  楚雲升目光微沉，感覺有點不對勁。

  將火源體用掉後，他再次回到氣泡世界，繼續追本溯源。

  第三次，第四次……連續十幾次，他仿佛在無邊的星辰中兜著圈子，出現在一個個有人類存在的星球上，並且都有一個火源體與金屬體。

  有人在人類這條線上的追本溯源裏動過手腳！

  而能達到這個層次的生命，必定極為恐怖。

  十幾個人類存在的星球，科技萌芽全部被封鎖死，不知多少年處於愚昧之中，無路可走，又仿佛在等著什麽。

  最後一次，楚雲升退了回來，回到氣泡的世界，靠著一個個星球上火源體才支撐到現在。

  事情變得詭異了，他仿佛被困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之中。

  即便他有追本溯源之法，即便星空無邊無際，他卻寸步難移，死死地被圈住了。

  這樣的手筆與氣魄，簡直不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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