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邪門，而且越來越邪門了！

  如果老幽的判斷沒有出錯，那麽到底是誰拿著龍甲神章施展陰兵過境來對付自己呢？

  一號老頭不太可能，他要有那東西不至於等到現在才出手，格域使也不像，她屬於水晶衣人的體係，最多和美洲的瑪雅文明有點關係，與龍甲神章似乎扯不上，而五族他最為熟悉，肯定不是。

  那會是誰呢？

  有些事情，楚雲升不方便和老幽說，但他自己心裏清楚。

  偽碑外真實的世界或許真有龍甲神章，因為這個名字他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還是很難忘記的那種，但直到他進入偽碑，他都與龍甲神章都沒有發生過衝突，更不知道它的存在。

  如此一來，便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偽碑外黑暗依舊降臨，天裂了，龍甲神章補天失敗，那麽肯定有人動了它，而目的不知道，但應該不是他。第二個，在偽碑中，他提前“出名”，而原本按照記憶該死的人卻還沒有死，這其中或許就？ 有龍甲神章的掌控人。

  所以，這個人必須是偽碑中認識了自己，偽碑外則無交集，並且堅信自己的存在危害超過天裂的後果——這點最為關鍵！

  難道是一鏡老頭？

  楚雲升腦海中閃過這麽一個念頭，然後越想越覺得可能。

  首先，一鏡老頭寧願自損形象在軍部當場暴走也要將他殺死，說明在他認為自己的“危害”極大。其次，一鏡老頭的身份具有傳統的中國色彩。

  一定是他了，即便手握龍甲神章的人不是他，也一定和他有關！

  而且。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的師傅白影衣人也逃脫不了幹係。

  “我去找宋子淮，你繼續研究曆史！”

  楚雲升丟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老幽的專屬房間，論起對一鏡老頭的了解，最熟悉情況的莫過於曾身處高位的宋子淮等人，方越候和方柏瀟正在外麵整軍，忙於豎立軍權。整個科研基地能到達這個級別的，也隻有宋子淮一人。

  老幽想埋怨一句：又是基礎物理，又是武器開發，還要研究曆史。領導您可真不拿我當人使，可轉念一想，自己大概也不能算人，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宋子淮的辦公室在地下第七層，以前是科研人員的休息室。最近才臨時改造出來，所以尚保留一些休息室的原貌。

  他的房間也很暗，隻有一盞微弱的台燈，當楚雲升在工作人員的引路下敲開門後進入時。隻能看到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個煙霧繚繞的影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你來了。”那個影子轉過身。平靜地說道，聲音渾厚低沉。蘊含著一種沉穩的力量。

  “總是要見的。”楚雲升取下麵具下，表情沒有什麽變化，秘書倒來一杯茶，他便不請自便地坐在沙發上。

  “雖然看過你的資料，還是沒想到你會這麽的年輕。”宋子淮從陰影中走出來，腳步聲音不大，但每一步踩得都很穩重，不經意中便露出一絲久居高位的氣質。

  “我希望我的敵人都能像你這麽想。”楚雲升好歹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天下第一人，身上的氣勢自然也不會輸，隻是略感詫異，這父女還真是相像，自己都毀容成這樣了，一個說仍能認得自己，一個說還能看出自己年輕，當真是邪門。

  “年輕不代表沒有實力。”宋子淮淡淡一笑，在楚雲升旁邊的沙發坐下，他的話言簡意賅，即肯定了楚雲升的實力，又指明了楚雲升的敵人即便這麽想，也會認真對待他的戰鬥力。

  楚雲升抬頭看了他一眼，四十多歲，平常的臉和老百姓也沒什麽不同，眼神沒有傳說中的犀利，也沒有令人警覺的內斂，看上去就是平平淡淡的樣子，然而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危險”的人，或者說懂得隱藏自己的人，當然這個也是國家的特色，往往上了高層，十個領導九個麵癱，還有一個略顯猥瑣。

  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麵，但無直接接觸的“你來我往”也有一段時間了，如同“陌生”網友見麵一般，總有些不自然。

  按說宋子淮不會，但楚雲升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僅一個星期前的一戰，便讓人三觀盡毀，一個在毀滅性的圍攻下仍能存活的人，一個僅僅一劍便削平戰場徹底扭轉戰局的人，已經超出人類的範圍了，由不得他不吃驚。

  而楚雲升的不自然，完全是因為那晚和蘇簌的事情，這件事，如果鬧得連餘小海都知道了，眼前這位“正主”又是那麽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雖然已經是前夫了……“影影怎麽樣？”宋子淮首先打破這種麵對麵的氣氛，語氣很自然，透著作為一個父親的關心。

  但在楚雲升聽來，或許宋子淮還有點別的什麽意思，比如蘇簌那檔子事，用女兒來提個醒什麽的，當然這些都是不好說出口的話，楚雲升心裏有鬼，所以才會這麽認為，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宋子淮話裏背後有沒有這層意思，因此也隻就事論事說道：“她很好，休息一陣子應該就會沒事。”

  “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所以以前有很慣她，把她寵壞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宋子淮遞給楚雲升一支煙，他知道楚雲升是抽煙的，整個動作、表情和語氣很流暢，很恰如其分，可以說是丈人與女婿之間的對話，也可以說完全不是，沒有任何那個意思，隻是尋常的客套話，總之如何理解的決定權踢在楚雲升手上。

  這便體現了他說話用詞的高超之處，也體現了這個國家官方的特色之處——模糊。

  “我也隻有這麽一次機會。所以不會給她惹什麽麻煩。”楚雲升接過煙，說著看似不相幹的話，卻是表明自己和宋影並沒有外麵想象的那樣關係。

  宋子淮卻隻是笑了笑，不知道是沒聽明白。還是覺得楚雲升越描越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吸了一口煙後，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歉意道：“我們沒能保住你姑媽一家。”

  楚雲升淡淡道：“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首都方麵直接下的命令你們當時違抗不了，不能怪在你們頭上，是非曲直我還是能夠分清楚。再說。他們也不會把人怎麽樣，不過是擺明要我去罷了，其實就算他們不這樣做，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帶人殺上北方，該殺的自然是要殺的。”

  宋子淮微微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要攻打北方？”

  “你們害怕？”楚雲升尖銳地反問道，他明白宋子淮的意思，黑暗剛剛降臨不足一個月。首都的威信還在，即便個別人有什麽野心，下麵的人也不敢亂來，那是一個國家。不是一個公司。

  宋子淮苦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個似乎無關的話題：“你知道方越候為何到最後一刻才出兵嗎？”

  “他自然有他的考慮。”楚雲升不動神色地說道。

  宋子淮敲了敲煙頭上堆積的煙灰，沉聲說道：“外麵的人都以為他是在等你這邊的勝負。其實不然，他在等一份絕密的情報，有關北麵的情報。”

  楚雲升不知道這個情況，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我想大概北麵出了事，聖旨已經成了矯詔，而他終於拿到了確鑿的情報證據。”

  宋子淮看了他一眼，欣賞道：“你好像什麽都知道。”

  楚雲升搖搖頭道：“能知道的自然知道，知不道的仍舊不知道，無非是多能族給你們下的套而已。”

  宋子淮感歎道：“在大黑暗前，因為你的出現，我們發現了時間上的不對勁，為此還專門預備了兩套方案，上麵幾個老上級也發現了不對，但可惜都遲了，他很厲害，力量很強大，猝然發動……現在，他的老巢大概已經移到北極基地了。”

  楚雲升點了點頭：“所以這份情報打消了方越候最後的顧慮，然後我們就有了共同的敵人，隻是沒想到方總也是愛國的。”

  宋子淮沉默了片刻，道：“雖說是這樣，但如今形勢極為嚴峻，食人生物遍地都是，交通隔絕，通信艱難，能生存下來，保存人類力量，才是頭等大事，所以我不建議過早動兵。”

  楚雲升抬起頭，正色道：“生存要建立在安全的基礎上，浦西勢力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患，他們隨時可以從那裏作為跳板向我們發起進攻，而我們則處於被動，所以必須在一個月統一全城！”

  宋子淮麵露難色道：“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實力，常規力量隻有三個正牌師，防守食人生物都捉襟見肘，而他們卻有八個主力師，即便七天前打殘了一個，還有七個。除此之外，在覺醒人部隊方麵，我們原有的人數加上七天前抓回來以及勸降過來的人，也不足他們的四分之一，其他武器、裝備、科技更是全麵落後，而我們唯一占有的優勢，隻有你和那位幽靈教主。”

  這些情況楚雲升在87號房間早已知道，但他更知道一個事實，也是他現在所要說的：“大黑暗前所有物資大都被儲存在浦西，我們隻有一個月的糧食儲備，其中一部分還是7天前方柏瀟槍回來的，如果一個月後我們統一不了全城，單是餓也餓敗了。”

  宋子淮道：“食物那邊有孫教授負責解決，你提供的轉基因標本讓他們少走了很多彎路，相信很快就能實現自產，目前還可以野外生物屍體驅毒後充用，應當可以支撐半年的時間，而軍事方麵的擴充也必須經過半年才能完成訓練，形成戰鬥力，武器研究所的新式武器生產也需要周期，所以最快也隻能在半年後展開軍事行動。”

  所謂轉基因標本，是楚雲升在進入偽碑前空中之城的科學家給他準備的技術資料，正常的地球農作物在黑暗時代是存活不下來的，隻有在它們的基因序列裏加入黑暗時代中諸如蘑菇森林之類的植物基因才能重新種植，但標本的選擇就像當年尋找電燈泡的燈絲材料一樣難找，隻有耗費大量的時間，經曆大量的失敗，才能找到合適的植物，提取出合適的基因片段標本，將能在適應黑暗時代的基因植入到普通農作物中去。

  而楚雲升的出現，讓科研基地的科學家們徑直掠過了中間這段時間，大大加快進程，所以宋子淮才這麽有信心。

  至於驅毒的技術，老幽的辦法比楚雲升還要多，在幽大教授的“悉心”指導下，幾天前已經從原理上解決，剩下工作的隻是大規模的量產。

  但宋子淮等得了，楚雲升等不了，他比誰都清楚如今他麵臨的是怎樣的一群敵人，這些人合起夥來，將是一股空前的力量，一旦讓他們從七天前的戰敗中醒悟與恢複過來，他手裏的這點實力，分分鍾就能讓人家給滅了。

  所以要快，基礎研究要快，技術運用要快，武器改裝則要更快，什麽都要快，以一種瘋狂的軍事擴張速度發展，不間斷地打擊敵人，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裝也要裝出天下第一人的氣勢，嚇住他們，讓他們驚疑而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的形勢便是如此，不進攻則坐等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