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巷少年 第一章 少年知己
作者:禪先生      更新:2020-07-14 04:29      字數:3920
  大獻國,年號天頤,自開國七百年以來,以劍鎮國。世人皆以練劍為榮,當朝天子更是將劍修一脈推崇到了極致。

  天頤城,作為大獻國國都,自是門庭若市,八街九陌。在百姓眼中,天頤城有三大奇聞。

  其一,是每個月末的午時刻,城中央的“太白榜”會出現變動。這太白榜是當年先帝李儲命人修建的劍修排行榜,世間百萬劍修之名皆在此榜之上。

  其二,天頤城內每日有數百場劍修問劍。皇城內有太白榜榜前劍修無數,大獻國各地的劍修,為了讓己名列榜前,自然是會對那些有名的劍修提出挑戰,贏則揚名天下,敗則無關緊要。

  其三,天下各地鑄劍師無數,唯獨國都不曾有一位鑄劍師存在。

  位於天頤城北麵的青蓮巷有一處宅院,黑色的宅院大門看起來雖說有些陳舊,但卻極為幹淨,給人感覺這座宅院主人是個一絲不苟之人。

  七月的烈陽高掛空中,好似要把大地烤透。

  此時正值晌午,宅院大門被輕輕推開,隻見一個清瘦少年鬼鬼祟祟的從院內走出。

  小心關上大門後,少年極為謹慎,左顧右望的觀察了周圍一番,發現四處無人這才放鬆下來,朝著青蓮巷外走去。

  少年名叫孟白,從小被身有隱疾的爺爺帶大,在爺爺棍棒之下成長這十三個年頭來,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爹娘,每當他問爺爺自己爹娘身在何處,換來的便是爺爺的棍法伺候。

  趁爺爺飯後晝寢,他便偷偷留出宅院,準備去城南找那個大自己兩歲個頭卻比他矮的少年知己。之所以要等爺爺睡覺時偷偷外出,是因平日裏爺爺管得極嚴,每日在家修學習文極為枯燥,在少年心中,他就如一隻被囚禁在籠中的雛鷹,時刻想遨遊天地。

  天頤城極大,以成人的腳力從城北到城南一刻不停需要走上一天時間,以少年的速度就算不停歇的一路跑,一天時間也是到不了。好在離青蓮巷不遠有一家酒樓,酒樓每日的殘羹剩汁有城南外的一位老人用驢車拉出城處理,隻需半日時間。算了算時間,少年快速的朝酒樓飛速奔去,腳下一刻不見停歇,生怕趕不上。

  “都這個時候了,王老頭怎麽還不來。”少年此時正蹲在酒樓後院屋簷下,嘴中嘀咕道。

  並不是少年等得著急,隻是這正午的太陽曬得少年頭滴大汗,心中焦躁不安。

  一炷香後,一輛簡陋的驢車駛出,一個渾身散發出酸臭的老人從木車上下來,放下手裏拿著驅駛牲口的鞭子,手提兩個木桶朝著酒樓後門走去。

  “白小子,這麽早就來了。”

  老人看見蹲在後門的少年,調侃道。

  少年孟白見來人正是拉泔水的王老頭,立馬站起身搶過其手中的一隻木桶,“王老頭,今天怎麽來這麽遲。”

  一老一少走進酒樓後院,輕車熟路的做起事來。

  “路上耽擱了嘛,這次你又編造的什麽理由說服你爹娘放你出來的。”詢問間王老頭將枯瘦的手伸進泔水桶之中。

  “我和我爹說的是教書先生叫我們去城北尋幾種自己不認識的草藥。”少年孟白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道。

  之所以騙老人,是因為爺爺從小告誡自己,在外一定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背景,不要何事都說與生人聽。所以生性謹慎的少年在與王老頭相識時告訴其自己姓白,家住城北紅瓦街。

  一炷香後,搬運完泔水的一老一少,坐再驢車上朝著城北行去。

  大獻國定國安居七百年,按理來說,很少有拉運泔水的人,除非是地域偏遠的地方才會如此,為何在皇城還有人做此事,少年孟白很早之前便有所疑問。後來忍不住問起王老頭,才

  得知在天頤城有很多與他做同樣事的城外人,並不是農耕養畜需要這泔水,而是城裏酒樓開有豐厚報酬,需要他們這些城外人來做這些事。

  一路上少年孟白無視泔水在烈日下所散發出的惡臭,安然的依靠在木桶旁打起鼾來。

  天頤城城北門外。

  “白小子,趕緊下車,到了。”少年孟白被老人拍打而醒,醒來已然是黃昏。

  少年孟白下車揉了揉眼睛,與王老頭道別。等老人駛著驢車遠去後,孟白轉身返回城內。

  憑借著記憶中的路線,少年來到一座府邸大門外。

  “我找楚驍。”用力敲打大門,待門房開門後,孟白與其說道。

  霎時,一個錦衣矮小少年從正門快速走出,少年生得俊俏,若不是個頭有些矮,恐怕媒婆早已踏破府上門檻了。不過堂堂大獻國威高權重楚大將軍的二公子也不需要民間的媒人來說媒,當然那些個民間媒人也不敢。

  “孟白,你再來晚些,那位劍修就要閉關歇息了。”錦衣少年責怪好友遲遲不來。

  少年孟白一聽,連忙拉著錦衣少年往將軍府內走去。

  兩個少年郎還算有緣,前些年在皇城外所相識,當初第一次偷偷溜出家門的孟白想去見識見識世間劍修的風采,在途中卻看到一位身材矮小的少年正被幾個同齡人給圍住,本想路過不管,不巧被其中一個少年所攔下。

  “小子,你想偷偷叫大人來?”一個比孟白高大的少年對其凶狠道。

  孟白第一次外出青蓮巷便遇到這樣的事,不知所措。看著身旁比自己還要矮些的錦衣少年一臉怒容的盯著身前心懷不軌幾個的少年。

  “還是那句話,把你的劍留下就可以走了。”攔人中的一位少年開口道。

  孟白此刻才發現身邊的錦衣少年腰間跨有一柄雕刻極為精美的短劍。

  原來是搶東西。

  明白事因後,身材清瘦的孟白二話不說,舉起拳頭打向幾個攔路少年。雖說爺爺常常告誡他在外不可多管閑事,但也不可任由他人所欺。本就一肚子火的錦衣少年見身邊同齡人出手相救,取下腰間短劍參與其中。結局是孟白與錦衣少年二人寡不敵眾被製服在地,有幸的是被一位過路婦人看到,幫忙喝退了幾個攔路少年。

  少年孟白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並未說話,往巷外走去。

  “你叫什麽名字,多謝出手相助。”同樣傷勢的錦衣少年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孟白麵無表情道:“我並未幫你,隻是給自己解圍。”

  錦衣少年伸手拉住孟白道:“不管怎樣,都是你救了我,我娘常與我說要懂知恩圖報,說吧你要什麽。”

  “我要你的佩劍,你能給我?”

  錦衣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將手中的短劍遞給孟白。

  孟白手裏接過其遞來的短劍,神色有些激動,隨即拔劍出銷,胡亂揮舞了一番。

  “還是還給你吧,我爺爺不同意我耍劍。”

  錦衣少年見狀,有些詫異,這把短劍是他爹送他的第一把佩劍,價值不菲不說,對他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我叫楚驍,你叫什麽名字?”錦衣少年見其並未戲弄他的意思,便收回了短劍。

  “我叫孟白。”

  交談得知孟白也是去皇宮外看劍修比試,二人便一路同行。

  兩個少年的身份地位天壤之差,一個是當朝手握軍中重權楚大將軍的二公子,一個是自幼在青蓮巷長大的民間少年。但二人有一個相同之處便是,都無同伴,這一來二去二者就成了互相的好友知己。這兩年孟白多次離開青蓮巷隻為去找楚驍玩耍。一次對話中楚

  驍得知孟白家住城北,每次都要徒步一天一夜才能到自己家,於心不忍,提出可以吩咐車夫去接他,不過被孟白婉言拒絕。所以至今楚驍也不知孟白家住城北何處。

  天頤城,將軍府。

  楚驍帶著少年孟白在將軍府內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來到一處房門之外。

  “吳劍師。”楚驍朝著屋內大聲喊道。

  房屋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子從內走出,男子身穿黑衣,身姿挺拔,一頭散發披肩,氣勢非凡。

  “原來是二公子,不知何事找我?”

  吳懷,習劍二十餘載,名列太白榜一百四十名,佩劍“懷才”。是大獻國有名的劍修,早年跟隨獻國將軍楚離斯征戰沙場,殺敵無數。離開軍隊後便留在將軍府做客卿,前些日子,接到聖旨要其入宮麵聖。

  “吳劍師,這是我好友孟白,他也想成為劍修,還請你指點指點他。”楚驍說明來因。

  吳懷一聽,麵帶微笑,走向兩位少年。

  孟白此時內心有些激動,眼前這位可是實打實的“太白榜”前一百多名的大劍修啊。

  隻見吳懷走到孟白身前,大手將孟白雙手舉起來回摸索了一番。目光如炬,劍眉一皺盯著孟白道:“孩子,你不適合練劍。”

  “你不適合練劍。”這一句話如晴天霹靂,讓孟白不知所措,試問,誰家少年郎不羨慕那一個個仗劍行天涯的劍修?在“大獻”每一個少年的心裏都想象過自己拔劍對敵那一刻。

  “我的意思是,你練劍無法入大成境界,此生與太白榜一千名無緣。”

  終究是身為太白榜一百四十名的大劍修,吳懷練劍二十餘載極少替人摸骨言劍,所以這一開口要求便是有些高了。

  “吾輩劍修,看的是天賦,天賦越高,劍道才能走的越遠,方才,我摸你雙手,發現你的手骨中有多處裂痕。

  練劍第一步便是握劍,以你之根骨無法做到長時間的握劍,更別說第二步。”

  孟白一聽自己手骨有裂痕心中一驚,突然想起從小到大每日爺爺都會用手中木棍敲打自己,不論對與錯,每日這棍法伺候必然是少不了。原來爺爺為了不讓我練劍,早就有所準備。

  “謝謝吳劍師賜教。”孟白朝著吳懷一拜。

  吳懷點了點頭,安慰道:“小友,劍修一脈雖對你無緣,但你我也算有緣,我便教你一式握劍術,可讓你練劍時心靜如水。”

  隻見吳懷屏氣凝神,左手微微抬起,突然從屋內飛出一柄長劍,落在其手中。長劍三尺一,劍鞘呈褐色,劍柄上鑲有一塊白玉。

  “這是我的佩劍,‘懷才’你便用它來學這一式握劍術吧。”吳懷將充滿靈力的佩劍遞給少年孟白。

  一旁的楚驍與孟白早已被一式隔空喚劍給驚住了。雖說在皇宮外也見過一些個劍修用過此招,但從未如此近距離感受過。當‘懷才’劍從屋內飛出時,一陣強大的劍氣便向他二人襲來。

  孟白咽了咽口水,緩過神來,伸手接過懷才劍那一霎,隻感覺入手冰涼,渾身極為舒服,好似有一陣陣涼氣從劍鞘上散發而出,鑽入孟白體內。

  “手臂舉起,與腋下保持兩寸距離,握劍手心朝上,感受劍之本身,心不可有雜念,做到與之融合……”

  不到十息,少年孟白便堅持不住,懷才劍掉落在地上。

  吳懷笑了笑:“以後你如此練習握劍術便可。”

  “多謝吳劍師。”

  楚驍與孟白同時向這位大劍修低頭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