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賭
作者:左銘左鑄      更新:2020-07-13 23:44      字數:2241
  蔚藍一片的天空,一道遁光衝開漫天白雲,向著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遁光之中的人物漸漸顯化,正是孟陸兄弟兩個。

  鹿力大仙足足忍了半路,終究是沒有忍住,不由開口問道:“師兄,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這麽著急往回趕。”

  孟陸沒有說話,隻是一揮手,將之前老仆所送的盒子拿了出來。

  鹿力大仙看了一眼那個盒子,疑色更甚:“大兄,裏麵不就是一塊土嗎難道這還是什麽神土土中最神聖的不外乎熙攘,這土難道還和熙攘有關不成”

  孟陸搖了搖頭:“不,這就是一塊凡土。”

  “凡土”鹿力大仙更疑惑了。“既然是凡土,那大兄為何這般著急。”

  這一次,孟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將土直接遞到鹿力大仙的鼻子處。

  鹿力大仙下意識的嗅了嗅:“咦,好熟悉的味道。”

  “這是,車遲國的土”

  師兄弟三人在車遲國待了那麽久,對於車遲國的氣味當然不陌生。

  “而且,裏麵似乎還有一種相當熟悉的味道。”

  “你當然會感覺熟悉,我等修行之地,到處都是這種氣味。”

  鹿力大仙麵色愕然:“大兄,這難道是”

  孟陸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猜到的那種土。”

  三師弟所在三清大殿,本就是整個車遲國香火最旺盛之地,四處充斥著香火氣味,而這種土,正是燒製供香的土,天生就帶有一絲香火氣味。

  這一下,鹿力大仙安靜了。

  對於神道修士,供香這東西可不是凡品,那魏征直接送他們一塊故居車遲國用來燒製供香的土,這顯然蘊含著很深的意味。

  孟陸手托著盒子,心中卻有著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西遊大劫即將到來,而一些頂尖修士肯定也瞅出了一些苗頭,送他一份車遲國的土,應該不無讓他哪裏來回哪裏去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燒製供香的土,本就隻有一種作用,給他這種土,肯定不是讓凡人借助這塊土燒製出的供香給他們師兄弟幾個上供。

  而除此之外,唯一能用的上的地方就隻有一個了。

  三清殿主殿,三清神像

  在這個世界上,但凡能和那幾位扯上關係的,必然不是凡物,這才是孟陸那麽著急往回趕的原因。

  江州,魏府。

  待老仆慢悠悠的回到府中之時,魏征早已經等在了那裏。

  這個時候,魏征倒也沒閑著。

  坐在一處角落,手中似乎拿著什麽,在那裏努力的磨著。

  定眼一看,魏征居然是在磨刀。

  磨的為並非是真刀,恰恰正是之前那一把小木刀。

  此時的小木刀,與先前多了許多不同之處,刀身之上,多了一道裂痕,裂痕雖不深卻有些長,從刀尖直接蔓延到刀柄。

  魏征磨的正是那裂痕處,明明之前一柄木刀,魏征磨的卻奮外的認真,不時有滴滴汗水灑落,已經有些發白的發絲,擋不住那奮外認真執著的目光。

  木刀被磨動的聲音絲絲入耳,在寂靜的院子中顯得很是清晰。

  老仆慢悠悠的來到魏征身邊,望著魏征,如魏征磨刀一般認真的看著魏征在磨刀。

  一時間,畫麵仿佛被定格。

  不過過了多久,老仆打破了這份平靜:“你的刀,磨不好了。”

  魏征似沒有聽到,依舊在磨著刀,過了半響,才開口道:“不需要磨好。”

  “我隻需要它變得更鋒利,為我再斬兩刀。”

  老仆點了點頭,再度陷入了安靜。

  兩人的態度很奇特,看上去,並不像正常的仆從一般。

  仆從沒有作為仆從的謙卑,主人也沒有主人的威嚴,更像是兩個平等的人。

  過了一會兒,老仆忽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後動手垂了垂後背老腰:“老了,老了,你看這老腰啊。”

  魏征動作沒有停,神色卻微微有了些變化,他抬起頭,深深望了一眼老仆:“你這是何必呢,回去做你的神,當你的仙,豈不快哉,堂堂一尊準聖,何必自斬法身,留在我這無用之人身邊。”

  老仆聽到,伸了伸懶腰,然後淡淡一笑:“那你又何必呢,輪回這麽多世,想要修煉,修為早就修回來了,何必不修仙,不修神,不修道,單修這三刀。”

  魏征渾身一僵,臉色陡然變得很是陰沉,喉嚨喑啞著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修回大羅,修回準聖又如何,如何能夠奈何的了他們”

  “我不想長生不死,也不要壽與天齊,更不想證道踏足那一步,我隻想用這柄刀,狠狠的斬在他們的身上,斬到他們疼,然後,好好的問他們一句,當年,為何這般對我”

  “唉”老仆長歎了一口氣。

  “你心頭這口怨氣,散不了了。”

  “其實你我也清楚,那份因果太大了,大到誰也沒辦法償還,就連堂堂的也還不起啊。”

  “所以,隻有你死了,那份因果才會隨之消散。”

  “還不起“魏征的動作忽然一停,猛然抬起頭,用幾欲噬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老仆。”

  “還不起還不起就因為還不起,就要讓我死這是哪來的公,哪來的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話語至後,已經近乎於咆哮。

  老仆無聲搖了搖頭,再度歎了一口氣:“唉,誰能想到當年的老好人,如今竟成了這幅模樣。”

  “罷了,罷了,反正你我的目的是共同的,咱們可以一起,看他花開,見他花落。”

  聽到這話,魏征劇烈的喘息了幾下,好歹算是平複了心神,然後低下頭,繼續開始磨自己的刀。

  沙沙,沙沙,沙沙

  聲音井然有序,一絲不快,一點不慢。

  過了片刻,魏征又開口道:“你就真的那麽確定,他一定會按照你們計劃的那樣做”

  老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不了解他,也不了解佛門,但是我了解我師兄,隻要是我師兄,就一定會那麽做”

  “你們這是在賭他是從你師兄身上誕生的,可不是你師兄,性格未必會相同。”

  老仆忽然麵色一冷:“沒錯,我們就是在賭。”

  “上一次,我們賭輸了,輸的一塌糊塗,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切,為什麽不能賭這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