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楚望著他，沒說話。

  於是少年纖長睫毛微顫了下，保持神情認真，蹙眉默默盯著她。

  卻聽見仙尊道：“哦。”

  停了一下，她問，“還有事？”

  態度清清淡淡。

  “……”

  江燃愣了一下。

  壓在心裏好幾天的解釋，今天終於說出來。

  雖然是他自己一直不喜歡她，從這個角度看，就算誤會了，他也沒有向她解釋的必要。

  可少年自己心裏反複糾結許久，還是帶著些許謹慎，向對方解釋。

  他想，哪怕自己被誤會也沒什麽，但他不喜歡誤會……所以……還是要解釋的……

  得到對方這份回答，江燃忽然抿緊了薄唇，指尖放在劍柄上，雖然表情還是白嫩而嚴肅，卻好像有些小孩子的慌亂之色，睫毛微動，往後退了兩步，收緊手指道：“沒，沒有了。”

  仙尊便轉身朝前繼續走。

  “……”江燃頓住。

  他定定望著女子纖細的背影，表情嚴肅，但又像是有點沉默，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如今這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態度。少年抿唇垂眸站了幾秒，忽然想起什麽，眼眸微眨，邁開長腿向前追她，繃著白淨小臉低聲道：“不，還有一件事……”

  白衣仙尊淡漠走在前方，他落在後麵微微咬唇，語氣極力保持自己以前的冷淡，表情卻有點乖，跟在師父身後冷著小臉乖乖道：“解藥，還沒有給我，如果真的要放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仙尊已經推開房間門，聞言，順手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扔給他。

  小瓶子落在手心。

  少年臉色莫名更白，心裏瞬間莫名的慌亂。

  “就這樣給……”他抬起眸，淺色漂亮的眸子略微有些無措，但仙尊已經進了門，也沒回頭，仙力自動把門帶上了，在他眼前合攏關閉。

  “……”江燃眨了眨眸子，盯著這扇門好一會兒。

  就在曆練結束前，他隻要待在主峰就會被她拉進這個房間。很多時候。就是想回自己的房間都不被允許。

  “……”

  他微微收緊指節，垂眸沉默而迷茫地盯著小藥瓶。

  這麽容易就給他了。

  是真的，放棄嗎。

  少年雪白長指握緊藥瓶，垂眸回到自己房間，睫毛低垂，也沒有點燈，在暗色中慢慢坐了一會兒。

  他安靜看了眼手裏的藥瓶。

  頓了一會兒，他抬眸看了眼房間。

  從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在這個房間不被打擾吧。在這座仙門裏，安心問道修煉。

  他從未想過卷入肮髒的事情裏……被自己的師父禁錮圈養，甚至被逼迫做親密的事，那是他最討厭的遭遇……

  江燃盯著暗色寂靜的房間。

  沒有聲音。

  光很暗。

  有一點冷清。

  是自己最期望的環境。

  少年眼睫微顫，沉默地丟開藥瓶，抱著被子翻個身卷起來，並沒有去開那瓶藥。

  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忽然想知道，這種藥疼起來，會是什麽樣子。她說過會讓他生不如死，但是以前都準時喂給他解藥，沒有讓它發作過。

  現在……明明已經拿到解藥了。

  江燃長睫微顫，不願深想，卻沒去碰那瓶解藥。

  如果，藥效發作了，是不是……

  江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今天正是該吃解藥的日子，少年抱著被子一動不動，睜著眼睛，等待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體內卻沒有絲毫異動。

  連一點點痛都沒有。

  江燃微蹙起眉，白皙小臉緊繃，眼神有些茫然，他抬眸看了眼窗外月色，此時應該已經過了子時。

  夜風很涼。

  他終於慢慢遲疑了下，抿著唇，表情冷淡拿起那瓶藥，微微猶豫，才慢慢把它打開。

  以前每次被喂解藥，他不肯吃，都是她含在唇角笑吟吟地逼著喂他。他還未曾認真見過藥丸的樣子。

  想起從前的親密，那些被迫的吻，江燃咬住唇角，心情還沒來得及浮出些許異樣，他就看到了藥瓶裏的藥丸。

  ……

  少年呆呆愣在原地。

  月色照在修長雪白的身影上，漂亮的小臉蒼白，定定望著藥瓶。

  裏麵是一顆又一顆……

  五顏六色的糖豆。

  可可愛愛，顏色多樣，靜悄悄地挨在一起，躺在小瓶底部。

  他慢慢往手心裏倒了一顆。

  映著月色，白白的糖豆，搖搖晃晃地躺倒在他手心裏。

  江燃忽然怔怔地望了它一會兒。

  ……對方從未給他吃過毒藥。

  她那時。

  笑著說他必須聽話，否則就會毒藥發作生不如死。隨後卻淺笑著，喂他吃了一顆甜甜的糖。

  …

  江燃忽然睜大眼睛。

  壓住心裏，莫名其妙湧上的澀意。

  少年形狀可愛的眸子睜大，孩子般可憐的迷茫。

  她從前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吧。

  他望著手心裏白白甜甜的糖。

  半晌後。

  少年微微收回手，低頭，雪白身影在月色下。

  明明藥效不會發作。那是糖。

  為什麽，卻好像……

  有點疼了。

  …

  師父也不會在主峰上用餐了。

  她本來不需要用餐，但以前陪他，或者調戲他，每次都會挑著眉蹭飯，而且自己偏偏不拿筷子，一定要他喂她才滿意。

  江燃沉默地戳了戳碗中的米，又抬眸看了眼大殿的方向。

  “……”他又低頭戳了戳米。

  喻楚回來時，就看到少年在庭院裏垂著眸，長劍的劍尖在地上微微劃過，他麵無表情，微抿著唇瓣。

  她抬步走過庭院時。

  對方抬眸，原本沒有波瀾的眼神，忽然有些僵似的。他立刻收了長劍背在身後，神情半是小心半是僵硬，嫣紅唇瓣抿了起來。

  喻楚開口：“過來。”

  “……”

  少年微微一怔，隨即略微睜大漂亮的眼眸，呆在原地似乎沒反應過來，隨後他握緊長劍，這次沒像以往那樣立刻後退，而是長睫微眨，乖乖邁步，嗓音有些小地道：“……嗯？”

  少年白嫩小臉上似乎有些不明顯的緊張。

  “那天在秘境，有什麽異樣？”喻楚微微抬手，指間出現紙筆，她放在石桌上道：“都寫下來。”

  語氣平淡。

  江燃默默盯著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