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仙宗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

  一大早，各峰最優秀的弟子就匯聚在秘境之前等待。

  秘境是諭仙宗的隱藏地界，必須要宗主才可以打開。

  惜夢也帶著徒弟清茗站在一邊。

  清茗似乎有些雀躍，滿懷期待地望著主峰的方向。

  惜夢笑著看她一眼道：“和阿燃一起曆練就這麽高興嗎？”

  清茗微微紅了臉頰，並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道：“多謝師父幫我和他分到同一組。”

  “謝什麽。”

  惜夢揉了揉她頭發，眼睛裏閃過微微的亮，“你這丫頭的心願，師父自然要替你達成。”

  清茗紅著臉點點頭。

  此時，天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所有人都朝主峰的方向看去。

  宗主來臨，秘境前所有人都鞠躬向她行禮。

  清茗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少年身上。

  她咬住唇瓣，有些羞澀。

  那人卻看也沒看她，垂著眸，安靜站在旁邊。

  喻楚宣布完了曆練的規則，就用宗主印章開啟了秘境大門。

  弟子們紛紛朝自己師父道別，尋找夥伴踏入秘境之中。

  江燃自然沒向喻楚道別，邁開長腿就準備往前走。

  喻楚翻了翻白眼：“徒兒。”

  她大庭廣眾之下叫他，少年不得不微微停住腳步，回眸朝她看過來。

  白衣仙尊笑吟吟對他眨眼。

  江燃一怔，下一秒，就感到自己手腕微燙起來，那圈紅繩繾綣地係在他手腕間，隨著溫度，紅光略微閃了下。

  而喻楚白衣的衣袖中，紅繩的光也一閃而過。

  江燃耳尖漸漸紅透。

  大庭廣眾……也敢這樣亮紅繩。

  雖然她的動作很隱秘，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敢這樣做，顯然她不怕別人知道兩人關係。

  她就是想在這種場合亮起紅繩。

  沒有人發覺的衣袖之下，紅線把兩人連在一起，永生羈絆。

  用這種方式宣告。

  你是我的。

  …

  少年停在原地安靜一會兒，沒有表情回頭走人。

  喻楚不由微微歎口氣。

  他到現在還無時無刻不想擺脫她。

  兔崽子。

  她遠遠看到清茗朝江燃走去，低著頭有些嬌羞似的，跟他說話。

  但江燃對她完全沒有反應，比對待喻楚還要冷漠，淡然邁步朝秘境走去，壓根不理她。

  清茗似乎有些低落，但也隻好默默地跟上。

  喻楚悠閑地拍了拍衣袖，又瞥了眼對麵的惜夢，這才轉身回自己的主峰。

  *

  “江燃哥哥，你知道曆練卡要怎麽得到嗎？”少女嘰嘰喳喳道，“我聽我師父說過一些，如果你不知道……我現在說給你聽？”

  江燃沒有答話，用長劍撥開草葉，繼續往前走。

  “江燃哥哥……”

  後麵少女再次開口，他才終於微微側臉，蹙起眉梢冷冰冰道：“我和你，很熟嗎？”

  清茗的話音一下子止住。

  “不熟，不要叫我。”少年繼續邁步朝前走。

  清茗尷尬又低落地頓了頓，才默默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師兄，我們是同行的夥伴，你也不能、也不能太冷漠了呀。”

  這次江燃沒再說話。

  根據曆練規定，同行者必須互相合作曆練，否則就不算通關。

  作為宗主的徒弟……

  哪怕私底下兩個人的關係很肮髒，但明麵上他仍舊是宗主的弟子。

  這種曆練如果通不過，對她或者對他都不是好事。

  江燃沒開口，沉默撥開草葉。

  他的安靜鼓勵了清茗，她又有些高興起來，跟在他身後，示意身後的同伴們都跟上。

  “對了師兄，你和宗主大人熟悉，知不知道宗主大人為何討厭我師父？”

  她好奇問。

  江燃執劍的手頓了下。

  清茗眼尖地注意到，以為他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於是連忙打起精神，繼續搭話：“我師父跟我說過，她對宗主大人一直很崇拜，而且兩人又是師姐妹，可宗主大人現在都不怎麽理她，讓她很是傷心。”

  清茗幽幽歎了口氣。

  “師兄，你當年也是師父門下的，後來是被宗主大人搶……”

  她用了這個字，立即覺得不對，又改口道：“被，被宗主大人看中！然後就成了宗主大人的徒弟……但你心裏也是掛念惜夢師父的吧？你如果知道，還請告訴我，我回去好安慰她。”

  江燃不語。

  清茗好奇地歪頭：“不知道嗎？”

  少年麵無表情，有些嚴肅，白衣精致的臉冷著，終於慢慢回答：

  “……你很聒噪。”

  清茗：“……”

  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我為何知道這些？宗主喜歡誰是她的自……”

  話說到一半，江燃忽然想到對方喜歡自己。

  他這句話頓時有些噎住。

  於是少年微微抿起唇，麵無表情改口道：“宗主不喜歡誰是她的自由，和我沒有關係。”

  清茗老老實實低頭：“哦。”

  過了一秒，她又抬頭，有些意外和驚異：“咦？可是你為什麽叫她宗主，不是叫師父呢…？”

  對方沒有表情沉默不答。

  清茗也不敢再問。

  到了晚上。

  秘境的晚上極其危險，因此幾個人沒有再前進，找了個地方休息。

  江燃靠著古樹，微微閉上眸子。

  在秘境曆練的時間居然是最放鬆的時間。

  不用隨時麵對那個人……

  也不用被捏臉調戲，被親吻。

  這裏似乎終於沒有那個人的痕跡。

  他微微睜開眸子，感到手腕上忽然燙了下，於是微微掀開雪白衣袖，望見腕間那條紅繩一閃一閃，盈盈發光，光芒並不明顯，像呼吸似的。

  少年臉色忽然頓住。

  ……所以，並沒有完全擺脫她。哪怕是秘境，也有她的羈絆，用這條線牢牢連著。

  江燃微微抿起唇，垂下眼眸。

  那條紅繩係在他手腕間，發著微微的熱度，也許因為它讓兩人心意相通，江燃竟能莫名其妙地感覺到，紅線那端女子的心情。

  紅光一閃一閃的。

  好像她在通過這個說著……思念。

  “……”少年耳尖驀然通紅。

  他蹙著眉，指尖翻過紅繩看了眼，紅線上的繩結緊緊係著，看不出是什麽紋路，因此也沒有可能解開它。

  他移開視線，忽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