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話沒說完就被仙尊打斷了。

  白衣仙尊神情淡漠，瞥了眼石桌上的書，道：“江燃已經是我的弟子，他的修為自然有我來指導，你送這些書是要與我搶徒弟？”

  惜夢一下子噎住。

  旁邊的少年微微頓住，抬眸看了眼那些書，又看向麵前的師尊。

  喻楚把話說明白後，又慵懶挑眉問小徒弟，“這些書你可要收下？”

  江燃：“……”

  師尊已經把話說得明白，送書就等於和她搶徒弟。那自己收書不就等於背叛她了。少年微微垂下濃密睫毛，沒想到師父這麽在意那幾本書……或者說，她對他的“歸屬”這麽在意。

  少年眼睫輕垂，指尖輕輕勾住自己的衣袖，垂眸望著眼前一小塊地，頓了兩秒又抬眸看了眼師父，觸到她慵懶淺笑的眼神，少年漂亮眸子眨了眨，白嫩臉頰膚色軟萌，保持嚴肅，麵色冷淡乖乖搖頭：“……不收。”

  喻楚挑眉，看向惜夢。

  惜夢在旁邊氣得微微咬緊了牙。

  要不是因為對方是宗主，自己怎麽會這樣丟麵子。當上宗主就意味著一切權限，就不會有人敢忤逆自己了。惜夢深深看了師姐一眼，心裏對宗主之位的權力不由更執著。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師姐，是我欠考慮了，請您勿怪。”

  “你不止這件事欠考慮，還有禮物不送我，也很欠考慮啊。”喻楚發揮得寸進尺的優良傳統，瞥了她一眼，隨口道，“師姐這裏雖然什麽都不缺，但我缺不缺，和你有沒有心意是兩回事，怎麽能拿這個當借口呢？”

  “……”

  惜夢隻得低頭：“謹遵師姐教誨，定不敢再犯了。”

  江燃站在旁邊眨了眨眼，不動聲色看了眼師尊。

  雖然師尊此時背著手，一副得道高人仙風道骨的樣子，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少年對師父的心性略微有了解，其實是有些玩世不恭，慵懶隨性，還有點愛逗別人。

  比如此時可能就在逗惜夢。

  但惜夢沒看出來，還以為仙尊是很嚴肅地講話。

  江燃默默垂下眼簾。

  喻楚還在繼續逗二師妹：“送禮物也不能太寒磣，我這裏不缺什麽東西，你也不能隨便拿禮物糊弄。你送我徒兒的東西都是他喜歡的，送我的東西也得這麽用心才好。”

  “……”惜夢硬著頭皮問，“敢問師姐喜歡何物？”

  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問話。

  仙尊卻微微站直身子，皺著眉頭，一副失望的表情，“枉我們師姐師妹這麽多年，你居然還不知我喜歡何物？”

  惜夢：“……”

  又說錯話了。

  惜夢現在心情很暴躁。

  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師姐好像比以前脾氣古怪了許多。

  以前的師姐溫溫柔柔，不會對她這麽嚴苛，也從來沒有教訓過她。

  惜夢還真的不知道師姐喜歡什麽。

  她和師姐差不多同時拜入老宗主的門下，師姐隻早了幾天，可老宗主卻偏愛師姐，哪怕知道師姐心軟，卻還是要把宗主之位傳給師姐。

  甚至臨死，都沒有給她惜夢留一句遺言。

  她怎麽甘心？

  踏入師門這些年，惜夢都把師姐當做對手，怎麽可能願意了解她的喜好。隻知道她喜歡淡雅素淨，不愛熱鬧，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此時忽然被指責自己不關心她，惜夢竟然一時無法辯解，尷尬片刻，才低聲道：“我……我隻是不知道師姐喜歡什麽具體的事物，但師姐的喜好我還是明白的，師姐喜歡淡雅的……”

  “師妹。”

  話沒說完再次被打斷了，惜夢尷尬的笑僵在臉上，看著麵前的師姐表情嚴肅道：“這麽多年，你竟然不了解我。淡雅都是虛的，師姐我喜歡務實有用的東西，金銀財寶、奇珍異果，隻要是世俗之物，師姐我都喜歡，越是貴重越是喜歡。”

  惜夢：“………”

  江燃：“……”

  仙尊說著，自己憂愁地歎口氣，搖搖頭道：“我平日裏執掌宗門，所以才穿得雅致，行事平淡。但師姐我向往的就是俗世之物，這一點師姐自己也很苦惱啊。也隻有同你說說，心裏才好受。師妹你要記住師姐喜歡世俗之物，不要忘記了。”

  惜夢緩了一會兒才道：“是……”

  她低頭行禮時，江燃看向師尊，卻望見惜夢看不到的角度，白衣女子勾起唇角，眸子彎起，似乎是慵懶的笑。

  ……果然是在耍人玩。

  兩人視線不經意間對上，仙尊忽然對他眨了眨眼，難得有些調皮的姿態，襯著她秀美五官，紅唇邊的笑意，一瞬間竟很明豔。

  江燃微怔了一個瞬間，低下頭。少年白嫩臉上仍舊是靜默的神色。

  喻楚偏偏不讓他站在旁邊看戲，她瞥了眼低頭的惜夢，覺得對方應該是有些不服。正好，喻楚就喜歡治不服。於是她抬起手笑吟吟道：“徒兒。”

  江燃抬眸。

  惜夢也抬頭朝她看過來。

  就見仙尊懶洋洋伸著胳膊，纖細胳膊橫在旁邊，道：“徒兒，為師累了，過來給我揉揉。”

  惜夢頓時訝然地睜大眼。

  少年的修為和天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被禮遇的弟子，就連以前在自己那裏時，也從來沒讓他做過什麽，基本上都是滿足他修煉需求，送藥材和各種珍品過去。而且江燃性格冷淡，又正經，惜夢反正從沒想過指使少年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情。

  她看向一旁的江燃。

  少年也沒想到自己被忽然點名，微頓了下，抿起唇瓣，睫毛垂下，有些輕微地動了動，才默不作聲，微蹙著眉梢以淡定嚴肅的神情乖乖走過去，站在師父身邊，抬手握住她胳膊。

  惜夢：“……”

  眼睜睜看著自己曾經的美少年小徒弟伺候別人，尤其對於一心和師姐搶東西的惜夢來說，這更是難以接受的。

  自己最愛重的弟子被搶走了，還當著自己麵照顧別人。

  “哎，徒兒，輕一點兒。”

  喻楚舒展了一下胳膊，勾唇笑著讓小徒弟捏捏胳膊，她又轉動了下脖子，吩咐：“給我揉揉肩。昨晚睡覺有點壓到肩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