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件事跟妹妹說清以後，喻楚發覺小女孩越來越黏人了。

  這件事對她來說衝擊應該不小，隻不過惟音性格沉穩，隻有最開始知道的時候顯得慌張，之後都隻是沉默，態度依舊像以前一樣，好像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隻不過有些細節，還是暴露了妹妹的心情。

  以前她晚上總不好意思和姐姐睡，但從這件事後，每天卻必定要抱著喻楚一起睡，死死抱著不鬆手。

  喻楚有點無奈，伸手推了推她，輕聲道：“惟音，這樣睡舒服嗎？後麵位置比較寬敞，你可以去後麵睡的。”

  今天走了一天，小女孩有些困了，半睜著眼睛，聞言卻悶悶不樂，蹙著眉抱緊她，拒絕道：“不要。”

  她如今抱姐姐，不喜歡窩在對方懷裏了，反而喜歡把姐姐抱在自己懷裏，像幼獸牢牢霸占著自己的所有物，不容許對方有絲毫的逃離。

  喻楚無奈，笑了笑，知道妹妹現在缺乏安全感，於是便由著她抱了。

  但今天有點不同。

  距離吞藥已經過去了幾周，喻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這些天她越來越難以行動，身體也越來越僵硬，有時候水杯都端不起來，惟音恐怕也意識到了什麽，所以這幾天更是黏黏糊糊纏著她，幾乎是一秒鍾也不願意離開。

  喻楚心裏輕輕歎口氣，揉了揉小姑娘柔軟的長發。

  惟音已經睡著了，但還蹙著眉，不知道是多沒有安全感，手裏抱著她的力道一點也沒有放鬆。

  喻楚覺得自己差不多該離開了。

  她輕輕動了下身子。

  小姑娘一下睜開眼睛，眸光裏還帶著沒睡醒的迷蒙，卻瞬間恢複清醒，低下頭看了喻楚一眼，嗓音軟糯，帶著剛蘇醒的沙啞：

  “……姐姐怎麽了？”

  喻楚動了動胳膊，道：“你抱我抱太緊了，不舒服，稍微鬆一點吧？”

  惟音低頭看了看自己。

  “哦，抱歉……”小女孩軟軟地鬆開了些，改為抱著她一隻手臂，白淨小臉貼在她胳膊上，困得很快又閉上眸，輕聲嘟囔：“姐姐也快睡吧。”

  “好的。”

  喻楚輕輕答應。

  對方很快又安靜下來，呼吸平穩，慢慢睡著了。

  喻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在心裏把係統罵了個狗血淋頭。

  要不是穿越時機不對，搞了個變成喪屍的烏龍，自己現在就該專心攻略妹妹了。

  哪用得著去死一死？

  搞得妹妹小寶貝知道了這件事，每天都委屈巴巴的。

  她輕輕歎一口氣。

  惟音睡眠很淺，喻楚慢慢抽出手，確保不驚動她，隻一個抽手的動作都做了幾分鍾，最終才抽了出來，小女孩懷抱空蕩蕩的，雖然沒醒，眉梢卻下意識地蹙起來。

  喻楚從旁邊拉來一隻抱枕，遞到小女孩懷裏，看著她抱住。

  如果不趁妹妹睡著偷偷走掉，以妹妹這些天的占有欲表現，喻楚猜測對方十有**，還是不會放人的。

  她看了看小女孩漂亮的小臉。

  不知道自己複活時，妹妹長得有多高了？

  這小崽子長得實在是快。

  喻楚看了眼一會兒，便輕手輕腳地下了車。

  車外不遠處就是綠洲基地。

  他們回到了綠洲，今天剛剛到達，進了綠洲就不好離開了，因此喻楚才特意選了今晚。

  她最後看了小女孩一眼。

  才慢慢下了車。

  少女纖細的身影，走得不快，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

  今天趕了很久的路，小姑娘實在困極了，蹙著小眉頭，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車窗，地平線霧蒙蒙地亮起來，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抬手抱住懷裏抱枕。

  小臉親昵而自然地蹭了蹭。

  但抱枕被抱了一夜，卻是溫暖的，並不是喪屍少女身上冰冷的溫度。

  惟音睜大眼睛。

  車廂內空空蕩蕩的，沒有第二個人影了。

  “……姐姐。”

  小女孩愣了一會兒，臉色幾乎瞬間變得極白，瞳孔中掩飾不住的慌亂，隨手把抱枕丟在一邊，手足無措地往車廂前走，聲線微微抖了起來，軟糯而茫然地又喊了遍：“姐姐？”

  自然沒有人回答她。

  惟音抿著唇下車，心跳一聲聲的漸漸大了起來，甚至吵得耳膜隱隱作痛，她白皙手指抓住車欄，指節泛白，仰頭望著車外的景象。

  大巴車孤零零停在原地。除了不遠處巍峨的基地建築外，空曠得一望無際的荒原上，再也看不見別的什麽，空無一人。

  小姑娘呆呆站在車邊。

  迎著初升朝陽，站成了一座雕塑。

  漂亮的眼瞳映著陽光，光線輕柔地映進眸中。

  可瞳孔卻如暗下去的黑夜，光亮都泯滅了，慢慢陷入沉沉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