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疑問的江小木看向中年書生，隻是在對上中年書生微咪的雙眼後，江小木的疑問又增加了。

  ——中年書生是誰呢？

  ——中年書怎麽會對黃鶴樓上發生的事這麽清楚呢？

  ——中年書生是否就是黃鶴樓上圍攻白劍生的劍客之一呢？

  ——中年書生說的是否是真的呢？

  以及中年書生為什麽要給他講這個故事呢？

  就在江小木的疑問還沒問出口的時候，中年書生放開了江小木的手。

  中年書生開始倒酒，將自己和江小木的酒杯都倒滿了，中年書生一邊倒酒一邊道：“喝酒。”

  江小木現在不想喝酒，他隻想解開自己的疑惑，他隻想中年書生將故事繼續講下去。

  中年書生看出了江小木的疑惑與好奇，他在江小木開口前開口了，開口還是“喝酒”兩字。

  如何讓一個不想喝酒的人喝酒呢？

  中年書生做到了。

  在中年書生“喝酒”兩字說完後，江小木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這沒什麽奇怪的，江小木的酒量不好，他之前已經喝了兩杯酒。

  江小木有個習慣，他一旦醉了就會開始回憶，開始回憶很久之前的事，這次江小木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師父：

  那是一個天色晴好的日子，就像今天一樣，隻是那時楊柳依依，垂絛正綠，乃是開春。

  那時的江小木才八歲，那時的他比現在還窮，他隻是順天府裏一個靠乞討生活的小乞丐。

  在順天府裏乞討的江小木整日隻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每日午時去城裏最好的酒樓後門蹲著，那是一天裏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人將客人剩下的飯菜收集起來放在後門供城裏的乞丐哄搶。

  第二件事是去茶樓下蹲著，江小木知道的很多故事都是蹲在茶樓下聽裏麵的說書先生講的，江小木喜歡一邊聽著故事一邊做著如故事裏那些大人物一樣揚名天下的美夢。

  第三件事是每晚去煙花巷裏蹲著，一到晚上就會有各種人來這兒尋歡作樂，高興的人總是樂意多施舍一些，江小木喜歡一邊討著錢一邊聽那些樓上傳來的蕭招琴撫聲。

  江小木還記得那天他在酒樓後門搶到了一根還掛著些許肉渣的雞腿。

  江小木還記得他在茶樓下聽到了白劍生在黃鶴樓上劍退群雄的故事。

  江小木還記得他在煙花巷口遇見的

  一個人。

  那時隻是天色欲晚，還未到煙花巷裏的女子陪客侑酒的時候，可那人卻已是喝得酩酊大醉從煙花巷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提著一壺酒。

  那人走到煙花巷口就倒在了地上，正倒在江小木腳下。

  江小木想去將倒地的那人扶起，順帶著尋摸一下那人身上是否有餘錢。

  隻是江小木的手剛伸到那人懷裏就被那人抓住了，隨後那人開口道：

  “小子，我可沒錢，隻有酒。”

  那人說完後就手上一用力將江小木也帶到了地上，接著那人將手中那壺酒一股腦地倒進了江小木嘴裏。

  那是江小木第一次喝酒，那是師父強灌進江小木口中的酒。

  江小木還很清楚地記得師父的那壺酒是什麽味道。

  那是什麽味道呢？

  江小木突然發現自己口中的酒和記憶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江小木口中怎麽會有酒呢？

  江小木發現自己此刻正舉起酒杯停在嘴邊，酒杯裏的酒已全進了他嘴裏。

  江小木的醉意全散了，他看見中年書生正對著他在笑。

  中年書生一邊對著江小木笑一邊說道：“這杯酒的味道如何？”

  江小木知道自己之前並沒有醉，是中年書生讓他以為自己醉了，這讓江小木升起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江小木記性不錯，很快他就想起了在古寺裏遇到的園方和尚以及園方和尚使出的“驚神四字訣”。

  隻是園方和尚用的“驚神四字訣”並沒有對江小木造成太大的困擾，江小木僅僅是晃神了片刻就掙脫開來。

  可現在中年書生讓江小木不知不覺間就陷入了回憶，在回憶中江小木喝下了一杯酒。

  如果中年書生不是在讓江小木喝酒會怎樣？

  如果中年書生要殺江小木豈不是輕而易舉。

  江小木一陣後怕。

  江小木有點憤怒地道：“味道並不怎麽樣，你就是這樣讓朋友喝酒的？”

  在中年書生搶了江小木兩杯酒後江小木沒有憤怒，現在被強迫喝了一杯酒後江小木終於憤怒了。

  “別這麽氣憤，這酒味道不好，我隻是想讓你喝出好酒的味道。”中年書生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我之前沒喝過酒，也不知道好酒是什麽味道，所以隻能讓你想起自己喝過的好酒是什麽味道。”

  中年書生的語氣依然平靜，聽起來他並不覺得自己做得

  有什麽不對，反而是江小木有點不領情。

  江小木被中年書生的話氣笑了，冷笑道：“那你可真是個好朋友。”

  中年書生好像沒聽出江小木話中的譏諷意味，繼續說道：“你是第一個能請我喝酒的人，所以你成了我第一個朋友，沒想到我的第一個朋友就認為我是個好朋友。”

  江小木此刻卻寧願不成為中年書生的朋友，於是他說道：“不是我能請你喝酒，你說了，隻是你今天想喝酒。”

  “哎，沒錯，我隻是今天想喝酒。”中年書生的語氣終於有了變化，話裏有著些許惆悵，“可惜我卻沒錢喝酒，剛好碰到你而已。”

  中年書生沒有再說話了，隻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

  江小木很好奇中年書生為什麽今天想喝酒，但他沒有中年書生那樣的本事，讓人聽他話的本事，所以江小木隻能看著中年書生喝酒。

  很快，中年書生就又喝完了一壇酒。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今天要喝酒嗎？”中年書生在打開第三壇酒的時候說道。

  “當然。”

  江小木現在有很多疑問，這隻是其中一個。

  “因為我快死了”中年書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又喝了一口酒，頓了頓道：“我前麵幾十年都隻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練武，為了練武我不喝酒，我不交朋友，還有很多事，我都不做。現在我快死了，我想要做一做以前沒做過的事。”

  許錯道：“今天你要做的事就是喝酒？”

  中年書生道：“沒錯，順帶交了個朋友。”

  “可我看你不像身有隱疾的樣子啊，你怎麽會要死了呢。”

  江小木說這話的時候還特地仔細打量了一下中年書生，可他沒看出一點問題。

  中年書生道：“我來洛陽是要殺一個人的，隻可惜大概死的會是我。”

  “啊！”

  江小木忍不住發出了今天的第二聲驚呼。

  江小木還不知道中年書生是何人，但他知道中年書生的武功很強，比他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強。

  江小木之前遇到過的園方和尚幾人已經是江湖上威名遠揚的一流高手了，可他們在江小木看來比中年書生弱了不止一籌。

  江小木可以從容地麵對遠方和尚幾人地圍攻，但他卻在中年書生麵前屢屢吃癟。

  現在中年書生卻說他快死了，被人殺死。

  江小木想不出洛陽城裏有誰能殺了中年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