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沒有本事是很難一眼看出來的，所以世間少有能識人的人，正所謂“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但懂得識人相貌衣飾的人很多，特別是做買賣的人最會通過外表來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有錢。

  江小木和中年書生的打扮顯然不是有錢人，所以當他們踏入明月居的時候，店小二隻是隨意指了一處空桌就不再搭理。

  江小木也不惱店小二的怠慢，因為他根本沒注意店小二，他隻是在看著對麵的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也在看著江小木，中年書生正襟端坐，雙手撫膝，神情嚴肅。

  江小木看著中年書生，覺得他此刻不像是個書生，反而像個學堂裏的先生，正在注視著犯錯了學生。

  在與中年書生對視片刻後，江小木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師父在他練功犯錯的時候也會這麽看著他，隻是江小木不知道自己現在犯了什麽錯。

  “兩位客官要些什麽？”

  就在江小木要開始變得坐立不安的時候，店小二站到了桌旁開口道。店小二見兩人坐下後就開始互相看著，也沒人點菜，就上來催促，言外之意是如果不需要什麽就請出去。

  店小二的話提醒了江小木，他想起來了他是要請中年書生喝酒的。

  “上酒。”江小木覺得中年書生的態度也是在提醒自己要請他喝酒。

  “什麽酒？”店小二又問道。

  江小木沒有回答，他又看向了中年書生，酒有很多種，他不知道中年書生愛喝哪種。

  中年書生還是一臉肅容地看著江小木也沒開口說要什麽酒。

  江小木道：“你們這兒最好的酒。”既然中年書生不開口，江小木就讓店小二把最好的酒上上來。

  “二十年陳釀一壇。”店小二高唱著將酒送了過來，這是店小二的工作，如有客人點了好菜好酒就要高唱一句，這樣花錢的客人有麵子，酒樓也能賺個好名。

  江小木不愛喝酒，不懂得什麽是好酒，他隻聞著那還沒開封就傳出來的酒香就認為這確實是好酒，不愧是放了二十年的好酒。

  江小木將酒開封，那酒香更是撲鼻而來，還未喝就已醉了幾分。

  這時中年書生開口了，“這酒不好。”

  江小木“啊”了一聲，他不明白這麽

  香的酒怎麽會不好呢。

  中年書生嚴肅地說道：“如果還未開封就能聞到酒香，那這放了二十年的陳釀還能剩幾滴呢。”

  江小木看了看滿滿登登的一壇酒水有些惱怒地道：“這明月居也太不地道了，就這樣的酒樓也能是洛陽城裏最好的酒樓？我得找他們東家說說理！”

  中年書生搖了搖頭道：“你能和他們說什麽理。”

  “這根本不是二十年陳釀。”江小木說著將自己的劍鞘拍在了桌子上。

  中年書生繼續搖頭道：“也許‘二十年陳釀’不是指這酒的年份，而是這酒的名字呢？”

  “這……”江小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中年書生又是一指被江小木拍在桌上的被厚布包裹著的劍鞘道：“這是你的劍？”

  江小木點了點頭，他不好意思說這隻是劍鞘。

  “要是人家不和你講理，你準備要動手嗎？”中年書生又是一問。

  江小木搖了搖頭，他不過是想表達他的憤概。

  中年書生繼續道：“還好你不打算動手，明月居敢賣這種‘二十年陳釀’就沒怕過別人找麻煩。”

  江小木好奇地問道：“這是為何？”

  中年書生長歎了一聲回道：“因為這是百劍盟的產業，在洛陽城裏沒人敢找百劍盟的麻煩。”

  “這不可能！”江小木脫口而出。

  人都是要生活的，要生活就得要錢，所以百劍盟在各地都有許多產業，百劍盟裏的那些門派劍客都是靠著百劍盟的產業生活，但在江小木看來百劍盟是天下第一正道組織，手下的產業是不會做這種店大欺客的生意的。

  中年書生沒有說話，隻是一指酒樓門口。

  江小木知道中年書生指的是什麽。

  酒樓門口立著一杆旗幟，旗幟上是三把交錯在一起的劍，當今世上有三把最強的劍，那是三大劍道宗師的劍，三把劍在一起就是百劍盟。

  明月樓確實是百劍盟的產業，立著的百劍盟旗幟就是要告訴進來的人這是誰的地盤。

  “這……”江小木再次語塞。

  中年書生淡淡地說道：“這沒什麽，酒雖然不是什麽好酒，可做這種事也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中年書生說完這句話就把酒壇提起來往

  嘴裏倒。

  中年書生喝酒喝得極為豪邁，那酒倒進嘴裏咽下去一半溢出來一半，溢出的酒水將中年書生胸前的衣衫打濕了大半他也不在意，隻是一口氣將酒壇裏的酒全倒進了嘴裏，末了拿衣袖將嘴角一拭，隻是這豪邁的姿態與他之前的做派迥然不同。

  江小木看得呆了，他不知道這樣喝酒能喝出什麽滋味來，待得中年書生喝完一壇酒他才說道：“你不是說這酒不好嗎，你怎麽還……。”

  江小木話未說完就被中年書生接了過去，“酒不是好酒，但這卻是我喝過最好的酒了。”

  “怎麽會？”江小木驚奇地問道，江小木看中年書生先前一眼就判斷出這酒不是二十年的陳釀，就認為他是個愛酒的人，一個愛酒的人怎麽會沒喝過好酒。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喝酒。”

  中年書生平靜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

  既然是第一次喝酒當然是喝過的最好的酒了，隻是中年書生的話在江小木聽來很不正常。

  中年書生不去管江小木什麽反應，繼續說道：“我說過誰能請我喝酒就是我的朋友，但我從不飲酒，所以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不過你運氣好，趕上了今天我想喝酒。”說完對著江小木一眨眼。

  江小木更不解了，一個不喝酒的人怎麽會突然想要喝酒。

  “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麽？”中年書生打了個酒嗝頓了頓，“如果你繼續請我喝酒，你就不光是我的朋友，我還能給你講個故事。”

  江小木喜歡聽故事，不管是什麽故事他都喜歡，況且現在中年書生也是他的朋友了，請朋友喝酒是他樂意做的事，於是江小木又要了一壇‘二十年陳釀’。

  這次中年書生沒有提起酒壇一飲而盡，而是一碗一碗地喝，隻是用的碗不小，很快又將一壇酒喝的幹淨。

  中年書生是第一次喝酒，酒量卻不差，喝完兩壇‘二十年陳釀’也不見醉意，這讓江小木佩服不已，江小木覺得這要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已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江小木看著中年書生，等著聽他的故事，中年書生開口卻不是講故事，而是對著店小二道：“再來！再來十壇！”說完又眨著眼對著江小木講道：“我得多喝點潤潤嗓子。”

  江小木沒有意見，他見過的說書先生在開講前也是要喝兩口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