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上課嗎？”趙白安轉頭問森山。

  森山的語氣聽起來喪極了：“你先去吧，反正我的成績也就那樣了。”

  趙白安歪了歪頭，她捕捉到了森山情緒的不對，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也不著急著去上課了，轉頭坐在森山的身邊繼續問道：“森山，你怎麽啦？”

  接二連三的詢問讓森山皺了皺眉頭，他本就不是個外向的人，這個時候不想說就真的什麽都不想說，不過麵對趙白安，他還是決定避重就輕：“我真沒事，你還是先去上課吧。”

  可奇怪的是，平日裏會懼怕森山氣息的趙白安，這會兒明顯感覺事情不對，所以她竟也沒有心情去上課了。

  對於她來說森山現在這個樣子讓她實在放心不下，於是她換了一種態度，她明知道森山不想說，所以自然也不再去討那個嫌，但她覺得這並不代表她不可以和森山說話。

  她換了一副嘴臉，故意笑嘻嘻地說：“哎呀，森山，我陪你待會兒吧，其實我早想逃課了，早就想體驗一下這樣的感覺了！”

  森山還是沉默的沒有搭話，但趙白安也並不著急，她在一旁自言自語地說自己今天的感覺和遭遇。說的同時她還略微地把事實誇大了一些，也把自己的感覺誇大了一些。

  她將自己放在森山的位置上，把自己當做了森山，用借位的視角在自己抒發情緒的同時帶動著森山。

  她故意諸多抱怨，還故意說了老師很多的壞話，當然她也故意的怨天尤人，把自己直接表現成了一個陷入萬丈深淵的迷途羔羊。

  甚至趙白安還動用了最強大的演技，時不時地擠出了兩滴眼淚，讓森山得以相信。

  一直不為所動的森山看見她那個樣子，最終結束了沉默，開始回應趙白安。

  “你何必這麽悲觀呢？其實你的學習成績遠在我之上，不是麽？”

  趙白安暗自高興著，她知道，隻要森山願意與自己說話，那就是件好事。

  所以她趕緊在其後接話說：“森山，你別這麽說，成績再好我不還是被老師弄到辦公室了嗎？剛才可把我好一頓說了。”

  森山不是一個多麽會勸慰人的人，他不會花言巧語，隻是被趙白安帶動的隨口應答了一句：“唉……其實我也一樣。”

  趙白安此刻心中馬上閃過了兩個字：有門！

  隨後她趕緊對森山說：“森山，說真的，你是因為什麽事啊？我是因為上課走神了，可我也見你非常認真啊，而且……說實話我真覺得你的語文成績是非常好的。”

  森山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話已經到了嘴邊，所以他也就順勢而為了。

  他接著趙白安的話說：“沒錯，她就是覺得我的成績不好，覺得我給她丟人了。”

  趙白安聽過後吃了一驚：“什麽？憑什麽說你丟人呢？我記得你明明上次考試還是班級第三的語文成績啊！”

  看著趙白安憤憤不平的樣子，森山搖了搖頭：“你知道她是我媽媽的不是麽？誰都知道這件事，不是麽？”

  森山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一瞬間，他的言語似乎擊穿了趙白安的天靈蓋，她的大腦開始變得混亂不堪，莫名其妙的，大腦就像放影片一樣突然閃過很多景象。

  但是她根本都抓不住，那種感覺就好像遊離在天外之邊一樣，就像是一個被抽出了靈魂又被靈魂入體的身體，那種飄飄然的感覺。

  隻不過她根本說不出來，隻是被那種感覺壓抑得有些頭疼，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聽不清，看不清了。

  不過森山並沒有發現這一切，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在趙白安的調動之下，終於說出了一點點心中的話。

  “其實你不知道，人人都想上好學校，我也不例外，特別是我的媽媽，更是希望如此。”

  “你能明白這種感受嗎？你能想象這種感受嗎？從入學開始的第一天，踏進這裏的第一天，你就時時刻刻處在別人的視線之中，觀察之中，口舌之中。”

  “看啊，誰誰誰的兒子又怎麽怎麽樣了！”

  “我考得不好，他們說我遊手好閑；我考的好，嗬嗬，他們又說我因為媽媽是語文老師，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嗬！”

  森山此時此刻，道出了心中積壓著的一些話語，趙白安雖然正處於似夢似醒之間，可她依舊聽得揪心不已。

  可是心疼在胸腔中激蕩了一圈又一圈，趙白安最終還是隻歎了口氣：“森山，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已經很好了。”

  她說的是真心話，認真無比。

  森山臉上的憂愁有所鬆動：“謝謝你，但是我知道我自己。”

  “我跟你不同，你從預備班以來一直都是前十的好學生，而我的成績沒有那麽好，基本上是在前五十徘徊。”

  “所以我並不是人中翹楚，我很差，沒有能力，也沒有信心去考出他們心中所想要看到的那種成績。”

  “更加沒有辦法……讓他們都滿意。”

  說著說著，森山低下了頭，陷入了極度的抑鬱之中。

  趙白安在此刻更進一步地明白了森山的心結，她想了想，開始勸慰道。

  “森山，你別這個樣子，其實我到覺得你的成績已經非常好了，即使你覺得現在不滿意，可還有提升的空間啊，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好不好？”

  “我們可以一起學習，如果有什麽地方不懂不會，我們也可以相互去彌補。”

  “森山，你相信我，成績隻是代表著一時，並不是代表著一世，而且，天下無難事，隻要努力，你一樣會成功的。”

  森山聽著趙白安說的話，心裏激蕩起了各種情緒。

  他不可否認趙白安說得對，他也知道那句諺語，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可是這句話卻真正的不適用於他的身上。

  森山真心的覺得，他無論多努力，可最後的結果都會是讓人失望而已。

  因為他真的嚐試過。

  可是嚐試過後，那種失敗的錯覺感卻還是會將他淹沒。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無奈之中，被迫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他不是從今天才開始抑鬱難安的，他的情緒忍了好久，真的快被這種情緒逼迫得要瘋了。

  可最終，他也沒能找尋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