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地探底
作者:魚歌未落      更新:2020-07-20 15:54      字數:2359
  禮節互相敷衍完了,接下來就要開始暗地裏玩陷進了。

  狄青一臉雅善,麵子上的關係嘛,都是能過得去的。

  他並非頑石一路死磕的那種,那種人腦子可能就是沒掛在脖子上。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狄青也是一套一套的。

  嘴上認,下手的時候就不認了,忒狠。

  若是這件事真的牽扯到了少府監,證據確鑿,他就是低官高告,他也一樣敢上交折子,闖宮。

  徒刑五千裏又何妨?

  狄青不信聖人會是眼瞎耳背的昏君,在證據攤在麵前還能與人寬宥包庇不成!

  京兆府尹語帶疑竇,卻又是行問吹捧的意思。

  “聽說狄公在並州破了不少案子?那些冊子長安都有不少呢。聖人當初一發令,長安因為你可是熱鬧了好一陣。”

  狄青雅笑,佯裝驚訝狀,“是嗎?”

  然後再平和的回腔到:“那都是大家給的諢號,郝府尹切莫當真,打趣打趣也就罷了。要說探案神手,長安的京兆府和三司那是數不勝數的人才。初來咋到,行末丟醜,鄙人個小地方的法曹,比不得長安,日後鄙人若是不周全的地方,還望郝府尹提攜點撥。”

  郝德權一邊客套一邊朝著他們走,眼睛偶爾不經意的掃過案子上的卷宗,越走越近後看清楚卷宗上的抄目標簽寫著‘黃金案’,心底算是踏實了些。

  老狐狸當然是老狐狸,一眼能頂什麽事兒,心中疑竇能消一半,怎能全消。不謹慎的能走這麽高?

  他一手掛在蹀躞帶上,看著十分隨意。

  然後更隨意的問了一句:“狄公昨日是住的西明寺?”

  狄青心裏一悸,有人跟蹤不成?這郝府尹時這麽知道他昨日住在西明寺......

  並且這已經是若有若無的試探之意了。

  郝府尹看似和善似的站在案桌前和狄青一道的閑散的聊著。

  狄青有條不紊的回著,不卑不亢,麵子給足,裏子也撐的夠。

  話不投機,兩人官腔都打的時間不長。

  一會兒,剛才盯著他們的隨侍進來,門前拱手一禮。

  謙聲:“府尹,我們還要出去,卷宗提上......”

  這話——

  狄青心裏一清二楚,半啞謎的掛在這裏,就是想借機試探。

  這話的原意應該是:府尹,我們還要去西明寺,都知案的卷宗提上。

  兩方都是聰明人,無需攤得那麽開,心裏各自都有數。

  人家想明著打晃,明著試探,暗地裏邀請、結派、試底。

  權看狄青如何作選擇。

  郝府尹這個時候看著狄青的眼神格外深沉,眼中精光俞甚,像是直勾勾的問:如何選擇。

  狄青已經涉及到這個案子了,再說什麽無辜牽扯上的這樣的話不會有人信,這長安城可都是寧可信自己,也不會信他人。

  合者一起拉入水,分者手起刀落。

  更何況這個案子他們費盡心力的壓了三個月。

  新上任的狄青一來就去了楊柳家,接手到了孫二郎的身死,焉知不是聖人背後下的聖令?

  不然各地的法曹拉誰入長安不成,偏偏拉了這個久負盛名的狄青狄神探。

  長安城今年下半年開始就是多事之秋,數不盡的詭異案子,偏頗的很,也棘手難辦。要不是有少府監在背後暗助,他從七月十五至今日要擠壓不少於七十宗案子。

  這要真是壓了這麽多解決不了,這位子早被聖人給裁下,換了旁人。

  原本幹幹淨淨得壓了許久,這人一進長安就有變數。

  那日下朝知道孫二郎一事,他就知道,狄青這個人怕會是長安得變數。

  不是因他有變數,而是狄青本人就是這個變數!

  想想狄青能不經上奏斬殺三位同僚,最後聖上還親自的下令恕他無罪,厚賞了一番,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敢做的,都能做的——

  郝德權看著狄青,眼神趨近於尖銳。

  隨侍方才來報,說狄青站在都知案宗旁,要是不識路混找也能算,但是秉著謹慎的態度,郝德權更願意直接將狄青認定為就是最壞的那種,就是再調查都知案!

  調查他壓了三個月的案子,即將季冬封卷的案子!

  狄青輕笑,“郝府尹要是有事忙就去,鄙人再看看這卷子,稍後我能帶回去嗎?這裏有一處與大理寺那卷不一樣,我回去校隊一番?”

  見狄青完全不搭理他潛意思得這個都知案,郝德權心裏明晃晃的沉了一下。

  一分兩碗水,豈是那麽簡單?

  井水不犯河水?可笑——

  這長安裏埋得就是錯綜複雜,哪裏有單條獨存得。

  他眼神也詭變了一種色彩,有種要吃人的樣子,隻是麵上嘛,還是和善的。

  狄青見他腦子裏就評了句:頗見城府,深不見底。

  郝德權應著狄青的話,“留份記檔,寫明幾日歸還。狄公自己來也好,讓人去大理寺取也好,這都是簡單。”

  麵上還是掛著友好。

  眼中的顏色灰褐色了些,說著動動手,讓隨侍去找人來記錄這個‘黃金案’的卷宗借閱的留檔。

  他自己腳下開始往都知案那邊挪動。

  狄青權當看不見,就地一坐,繼續得看著黃金案。

  仍舊是衣服埋頭認真得樣子,一點也不慌張,十分怡然自得。

  而一旁得印許就緊張得看著郝德權往哪裏挪,一步一步靠近之時,就愈發得緊張。

  不由得渾身一顫。

  狄青怕印許露了怯,硬拽他坐下。

  可是都知案得卷子卡在小腿,這個坐姿難免就有些難看,且難受。

  當郝德權走到了架子前,伸出手得一瞬間。

  印許滿頭細密得汗滲出,甚至還有些坐立不安,手有些發抖得朝著下袍伸去往符籙上摸。

  狄青連忙一把按住他的手,在他得掌心寫道:徐正毅的道士——

  印許一下子恍然,徐正毅當初去楊柳家帶過一個道士。他們二人在都知案上有掩藏,必定是狼狽為奸得。

  這道士無論在不在,不能一賭。

  萬一被發現,他們這算得上是竊取卷宗,罪由可大可小,全靠京兆府尹動嘴。

  但是這手已經伸上去了,印許渾身發僵,直瞪狄青。

  你他娘的又連累老子!

  悔不當初!

  他一下子栽倒在案桌上,濁氣淤積,胸肺脹疼。

  狄青就閑散的笑了笑,不中用,不禁嚇——

  郝德權認真且謹慎的數了數都知案的卷宗,一共三卷都在。

  側目從諸多的架子空隙裏看了一眼狄青,他正認真的看著手上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