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茹毛飲血 日久見心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21      字數:3158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哈哈哈哈……看你猴急貓抓的樣子。好!師傅這就教你!”丘曲餘說過,傳授道,“你先將雙手趴在地上,伏低上身,微翹屁股,再收一口丹田氣,然後雙腿用力蹬躥奔跑,要手腳並用,不斷奔跑。如此勤加練習,就能悟出其中的奧妙了,就能學會縱行術了。好了,師傅得到血引,也要下去修煉了。等你有些長進,就到洞口來喚師傅一聲。”話音落處,已然不見了丘曲餘的麵影。

  “先將雙手趴在地上,伏低上身,微翹屁股,再收一口丹田氣,然後雙腿用力蹬躥奔跑,要手腳並用,不斷奔跑。”

  夜離一邊口裏說著,一邊手腳照話練習,連續蹬躥奔跑十來次,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卻依舊並知道其中奧妙。

  他筋疲力乏地仰躺在一座礁石下,恨恨道:“這分明就是學老虎蹦躥的樣子,還說什麽縱行術!是不是拿我逗樂啊?”

  夜離越想越沒勁,休息片時,抬眼仰望天空,卻是天色已晚,便就無精打采地站起來,怏抑不樂的往石屋方向走去。

  晚霞從西天鋪展過來,染紅了大片的藍天和碧海,雲詭波譎,光怪陸離。

  那些擱淺的鯨魚趁著晚汐來臨之時,紛紛擺脫了困境,一路鳴叫噴柱往大海深處遊去,不多時消失在最後一抹亮光之中。

  夜離自得了丘曲餘傳授的縱行術,每日起早貪黑在島上練習伏上身撅屁股蹬後腿的動作,同時為丘曲餘提供的心髒,便把那研究《白澤圖》的心思暫時撂到一旁去了。

  大約練習了兩個多月,卻毫無進展,也隻不過躥在空中能夠行走數十步而已,夜離固然不知其中緣故,就多次去洞口請教,但丘曲餘每次都仿佛睡死了一般,根本沒有動靜。

  這日裏,夜離又起了個大早,繼續練習伏上身撅屁股蹬後腿的動作,一不留神就把額頭撞在了岩棱上,撞出了一個老大的淤青疙瘩,直疼得他谘牙齒,好不憤怒。頓時間,多日的鬱悶和委屈就爆發出來,他氣呼呼地奔至洞口,不論青紅皂白就往那洞內滾石頭。

  那些石頭都有小麵盆大小,卻不就像落了一陣暴石雨!

  丘曲餘兀自在洞內修煉,忽然洞口訇訇作響,石頭隕雨般紛紛砸落下來。

  “看來這小子毫無進展,是在拿本尊出氣啊,本尊倒是大有進展呐。”丘曲餘呲牙暗笑,遂就點足一縱,躥到了洞口,忙不迭地叫道:“不要滾石頭了……不要滾石頭了……你想砸死師傅啊?”

  “我不砸你,你不得出來。”夜離摸著額頭上的淤青疙瘩,沒好氣色道。

  “好了好了……師傅出來了!你的縱行術練得怎麽樣了?”丘曲餘問道。

  “不怎樣!”夜離頗為懊喪道,“都練習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過在空中走個十幾步而已,照這樣下去,到何年何月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哦?這可有些奇怪了,凡我人,隻要練它十天半個月的,就能走個十多裏地,看你也有些修道的基礎,卻為何不行?”丘曲餘疑惑不解。

  “這我怎麽知道?”夜離十分鬱悶。

  丘曲餘骨碌著蛇眼,思索了片刻,忽而大聲道:“師傅明白了:你不是人,骨血自然和人不一樣,所以練起來就不容易。”

  “啊?”夜離大失所望,“這……這怎麽辦?”

  丘曲餘沉吟頃俄道:“這也好辦!凡我人都吃生食,你從今往後就不要再吃火烤的熟食了,一定要吃帶血的生食,這樣久而久之,就可以洗髓換血,有了‘生氣’了。”

  “吃帶血的生食?我不吃……”夜離咧咧嘴,作個欲嘔吐的樣子。

  “你知道你們這些人類為何修道不易嗎?”丘曲餘問道。

  “不知道。”夜離搔搔腦袋。

  “這都是因為人類喜歡吃熟食,把食物裏的‘生氣’都給用火燒沒了的緣故。這‘生氣’本是陰陽二氣之妙,與天地相通,靈應感化都從這裏麵來。”丘曲餘不緊不慢地拋出一篇怪論。

  夜離卻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頓時陷入雲蒸霧繞的境地,嘟嘴道:“師傅,你說得這般玄妙,徒弟也聽不懂,你幹脆出來親手教我好了。”

  “臭小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是在嘲笑師傅嗎?”丘曲餘麵部忽而抽搐,發怒道,“難道你不知道師傅被那殷意子壓在這岩石下?”

  “師傅……徒弟哪敢嘲笑你,這洞口兒也挺大,你鑽出來就是了。”夜離訕然道。

  “如果能鑽出來,師傅還用你教?殷意子早就在這座岩石上畫了一道符,就似一張天羅地網,師傅闖不出去。幸虧那殷意子假慈悲,說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才留了這個小洞給我一口生氣。其實師傅就是籠子裏的鳥兒,有命生活,沒命自由!”丘曲餘說到傷心處十分頹喪。

  原來如此!

  難怪每次都叫我把須鯨的心髒頂到洞口而他自己卻不敢伸出手來哩!

  夜離暗想明白,遂就道歉道:“師傅,對不起噢,還請師傅不要見怪。”

  “唉……你也是有口無心,師傅豈會怪你。”丘曲餘傷感道,“說起來,你與師傅一樣可憐,也是一隻籠中的鳥兒罷了。你如果真想脫了籠去,那就聽師傅的話:從今往後多吃生食,隻有這樣你才能洗髓換血,學會縱行術。”

  這“籠中鳥兒”的比喻,正好切中夜離的軟肋,直叫他生出萬分悲涼。

  但夜離本性好強,豈肯輕易服輸,於是堅毅道:“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不要說吃生食,就是吃活人,徒弟也敢。”

  “好!這就對了!現在你就去打幾頭大魚來,師父教你怎麽吃生食。”

  “是!師傅。”

  夜離一心想練成縱行術,即使吃生食變作野獸也在所不惜,他厲聲應罷,抽刀在手,視死如歸一般朝大海走去。

  為了早日學會縱行術,離開陵若島這個鬼地方,夜離就聽從了丘曲餘的那話,每日再不去吃火烤的熟食,而是換作吃生食。起初生吞硬吃,每每泛胃,腹瀉嘔吐不止,但他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再也不反悔,漸漸地漸漸地習慣了飲血茹毛的生活。

  常言道:山中無甲子,海島無歲月。

  風裏雨裏也不知度過了幾個春秋,夜離的一身衣袍早已襤縷不堪,原本一張白皙的麵龐也烤曬得黧黑如漆,並且因為揣摩《白澤圖》的玄機而生生焦躁成了一頭赤發,遠遠打眼望去,活脫就似一個野人也。

  歲月流逝,悄無聲息,夜離已經麻木地遺忘了許多事和許多人,然而唯有一人的音容笑貌反而印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她就是子熙傲奢現在的熙夫人,夜離曾經的熙兒!

  時至如今,夜離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急於離開陵若島的真正原因,其實就是為了能夠早日再見到他的熙兒,在每個深夜裏這念頭愈加強烈,並且為了實現這個夙願,一直努力不懈,縱使變成野人怪物也在所不惜。

  但是事與願違,夜離的縱行術依舊沒有發生神跡,依舊形影相吊地生活在這片汪洋大海中的荒島之上。

  而丘曲餘自從收了夜離為徒弟,便以鯨魚的心髒作為血引,煉化那體內的煞靈之氣,因為他本性邪惡,兩氣相乃,所以漸漸兼容了那煞靈之氣,繼續借助鯨魚的心髒修煉促化,隻是食量越來越大,起初三五顆,續之七八顆,而後十多顆,最後竟然需要二三十顆,漸漸就調順了那股玄氣,修煉日見精進。

  丘曲餘每日都需要攝取大量的血食,遂就差遣夜離前去海邊宰殺鯨魚,挖取心髒,以助修煉之功。夜離為了能夠早日離開陵若島,對丘曲餘的吩咐自然惟命是從。

  但殺鯨取心可是一件苦差事,夜離每次都累得筋疲力乏,一回到石屋就倒床而睡,再沒有心思思念子熙,更不用說揣摩研究山海奇書《白澤圖》了。

  這日後半夜,夜離兀自睡在夢中,忽然被一閃一爍的強烈光亮照得刺眼,就懵懵懂懂地醒將過來,揉了揉眼,定了定神,朝屋外看去,卻見一陣一陣的紅光漫射,映紅了石屋,血潑也似,十分詭譎。

  夜離慌忙跳下石床,走出石屋來,但見殘月繁星下,那一道道紅光正是從神碑上漫射過來的。

  夜離大驚失色,拔步如飛,徑直奔到神碑之下,大叫大嚷道:“師傅!師傅……不得了了,這神碑上冒紅光了,好像血一樣,你快出來看看啊!”

  夜離連聲叫嚷了十多遍後,猛然就聽見丘曲餘的縱情大笑聲從洞中傳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師傅,你怎麽這麽怪笑啊?聽著讓人怪怕的。”

  “哈哈哈哈……好徒弟,你不要怕,我們師徒的好事快來了!”丘曲餘在洞底道。

  “好事?什麽好事?”夜離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