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誤入浴室 紅萱公主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21      字數:4276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那矮垣大約也有兩米多高,隆爾闊與眾宮衛卻沒那般本事跳躍過去,隻好火燒屁股似地繞道而行,朝東邊各處搜捕過來。

  頓時間,占婆宮內到處都是呼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抓刺客呀!抓刺客呀……”

  夜離捂著傷口,一瘸一瘸地在占婆宮內東奔西竄,恰似驚弓之鳥,這時才知道傷口痛來了哩。

  宮中四處的燈火宛如無數的眼睛,白森森亮灼灼的盯視著,叫他不寒而栗,無處遁形。

  卻就在夜離無處可遁之時,前頭忽然露出一座寂靜的小宮院來,燈火掩映在樹葉中朦朧一片,依稀有兩條纖瘦的影子把守在那裏。

  夜離暗自慶幸道:任你防守嚴密,也有百密一疏,看來這裏偏僻,倒好似個藏身的好所在。遂就咬牙縱身躍過了院垣,直落到院子裏來了。

  夜離才落入院內,院外就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和呼叫聲,原是隆爾闊業已率領一群宮衛追趕過來了。

  隆爾闊直來到院門前,對那兩條纖影視若無睹,火光火急地分派人手進院搜索:“你們三個,速速進去搜索,其餘的人隨我來!”

  “大膽,你們誰敢進去!”

  “此處乃是‘思婆院’,外人不得入內!”

  忽然,那兩條纖影把手中刀槍交架,攔住了去路,原來是兩名女護院哩。

  隆爾闊搜捕行刺大宗主的刺客要緊,一時哪聽得進那話,不由勃然大怒,準備強行入院搜索。

  有個老成的宮衛慌忙拽住隆爾闊,附在他的耳旁嘀咕了一陣。

  隆爾闊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慌忙說聲“末將多有冒犯,我們走!”,便率領眾宮衛匆匆離去。

  這‘思婆院’究竟是個什麽所在,竟然叫隆爾闊不敢冒然而入?

  原來這思婆院是舞氏女眷的暫居之所,就如中土皇宮內禁一般,自然規矩森嚴,外人無有命令不得擅自進入。

  但是夜離逃命要緊,天牌不管地牌,人四不怕常六,一時慌不擇途就闖進了這思婆院來了!

  夜離隱藏在一叢芭蕉後,耳聽那些腳步聲漸漸疾去,才暗自舒了一口氣,抬眼觀察院內狀況,準備尋個藏身之處。

  這時候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女人的說笑聲,夜離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又繃得如張滿弓一般,驚慌不迭,手腳失措,怕被發現哩。

  驀然間,瞥見北邊有一間小屋,昏昏暗暗,似無燈火,夜離便三兩個箭步搶入小屋內,將門兒關閉緊了,躲藏起來。

  夜離躲在門後,驚心不定,側耳傾聽外頭的動靜,那腳步聲卻好似朝這邊走過來了哩。

  他又慌又亂,四下打量屋內可有藏匿之處。

  但見屋內四周帷幔垂地,霧汽蒸蒸,除一盞燈檠,一隻大木盆,一杆衣架外,別個物件都看不十分清楚。

  那燈檠吐著朦朧的光輝,那大木盆盛著大半盆子香湯,那衣架上搭著幾件衣裳,這分明就是個洗浴之所,卻哪裏有什麽藏身之地!

  就在夜離亂了方寸之時,那門兒吱呀一聲推開,緩緩地走進來一名女子。

  夜離愈加驚得魂飛魄散,慌不擇途,一溜煙兒就鑽入衣架之後,卻是忒聰明哩!那衣架上搭著幾件替換衣裳正是可以遮身,兼之浴室內水汽籠罩,隱隱綽綽,因此並未被那女子發覺。

  氤氳繚繞中,依稀可見那女子二十多年紀,身段豐腴,雲鬢高挽,雖看不清麵龐,但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流露出豐豔之姿,就似天宮的仙女下凡,雲步輕盈,美輪美奐。

  那女子將長發盤在頭上簪緊了,就悠然地一件一件脫下衣裳,扔在大浴盆的旁邊。

  夜離躲藏在衣架後,聽到女子的脫衣聲,血脈箕張,渾身打顫,僥幸搭在衣架上的衣物將他的視線遮得住了,才看不見那女子香噴噴的美妙身子咫尺之間卻是兩重世界。

  女子緩緩地將光滑的身子浸入大浴盆內,複又蘸些香湯慢悠悠地洗拭起來。

  那嘩啦嘩啦地蘸水聲宛如琴弦上彈出的天籟之音,美妙絕倫。

  夜離耳畔聽得真切,卻仿佛置身於火爐之上,直燎得渾身發燙,滿臉緋紅,手腳不知放在何處,渾忘了腰肋大腿之痛,而一呼一吸之間,就有淡淡的香氣潤入肺部,叫人心曠神怡,妙不可言。

  夜離嗅著那醉人的香氣,毛孔擴張,心撞如鹿。

  女子大約洗浴了半個時辰,就站將起身來,一邊用毛巾拭揩著身子上的水露,一邊朝這邊衣架走過來。

  但見她腮紅唇渥,星目迷離,酥慵慵的豐肌玉骨,軟綿綿的嬌態美姿,恰如一副美人出浴圖哩!嘿嘿,真個兒是:君子見之體酥軟,小人見之鼻噴血。

  夜離兀自左右難捱,忽聽見輕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來,慌憋住了呼吸,直憋得臉麵脹紫也莫敢出聲,更不用說動彈些子,心裏宛如懸著一麵小皮鼓,嘭咚嘭咚嘭咚敲打不停。

  女子走至衣架前,微抬纖臂就取下抹胸,將那地方束得緊了,又取下白色小衣……又取下獺皮夾襖……女子一件一件的從衣架上取衣,那衣架上的衣裳就一件一件的少去。

  不多時就隻剩下一件丁香紫的外罩錦袍了,而這件錦袍卻正是夜離的藏身遮掩之物哩。

  當女子徐徐取下錦袍時,夜離業已藏無可藏,身形畢露。

  不待女子發覺,夜離先已伸出左臂,閃電一般就攬住了女子的玉頸。

  女子猝然被夜離攬入懷中,刹時花容失色,尖銳的驚叫了一聲,還來不及叫第二聲哩,就被夜離的右手給緊緊地捂住了小嘴。

  “姑娘不要叫,求姑娘千萬不要叫,這隻是個誤會,在下絕無輕薄姑娘的意思。你如果再叫,隻怕會毀了姑娘的清白;你如果不叫,就沒有人知道今天的事了。”夜離比那女子更驚恐萬端,低聲求道。

  女子被捂得玉麵煞白,嬌軀款擺,心裏卻明白,就嗚嗚呀呀地連連點頭。

  夜離暗籲了一口氣。

  剛要鬆開手哩,突然就聽見屋外傳進來侍女焦急的問話聲:“公主,怎麽了?”

  咦?竟然是一位公主哩!

  原來夜離亂撞亂闖,竟然就闖進了舞陽化的小女兒舞紅萱公主的浴室裏來了,且是這般巧,正遇上她洗浴,這如果不是三生石上前緣注定,也隻能算是冥冥之中鬼使神差了。

  夜離聽見那叫喚聲,渾身毛孔直豎,把紅萱公主的小嘴捂得更緊。

  紅萱公主被悶得喘不過氣來,用纖指不斷地抓掐夜離的手臂。

  浴室內沒有回應,外麵的兩個侍女都覺得有些蹊蹺,便輕輕的敲了幾下門後,推門而入,平時有兩名侍女在外看門,這浴室向來也沒關嚴實過哩。

  夜離慌亂了神,急紅了眼,既丟下紅萱公主,提斬妖刀在手,躍至門後,準備斬殺兩名侍女。

  夜離惡煞般提刀躲在門後,紅萱公主又是慌急又是驚怕,慌急的是兩個侍女就要做刀下之鬼;驚怕的是兩個侍女知道了浴室內發生之事,但她畢竟冰雪聰明,心思活泛,玲瓏心微轉,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當機立斷,徑走至門前,就將夜離掩在了身影後,如此既阻止了夜離殺人,也擋住了兩個侍女的視線。

  “阿乙阿辛,我沒事兒,隻是不小心滑了一下。”紅萱公主麵含微笑,對著想要進入門來的兩名侍女道。

  “嚇得我們一大跳,我說服侍公主嘛,公主偏不願,這要把哪裏跌壞了,我們不要遭罪了。”侍女阿乙抱怨道。

  “公主小時候就習慣一個人洗澡,你叫她改,比蹬天還難啊。”侍女阿辛道。

  “你兩個真嗦,以後我小心還不行嗎?你們歇著,我穿好……”

  紅萱公主的話還未說完哩,夜離突然就從門後“咚”的一聲載倒在地上了,原來他兩處箭傷一直流血不止,且加上又累又餓又折騰了這麽多時,身體早已漸次虛脫,就在這節骨眼上支撐不住了。

  夜離蜷躺在地上,唇齒哆嗦,冷汗從額頭上簌簌而落,迷迷糊糊地聽到兩名侍女的驚叫聲,之後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什麽也聽不見了。

  夜離迷迷糊糊中,仿佛三魂七魄都飄出了竅來,在天地之間飄飄蕩蕩。

  不知何時,簾前就浮現出一座高高大大的山來,遍山崗的都是鬆樹,鬆林間隱隱綽綽的露出一座破敗的小廟宇。夜離陡然一驚:這不就是鷹嘴崖前的山神廟嗎?我怎麽到了這兒來了?

  就在他驚疑不絕之時,腳步如飛業已掠過了高山,前麵又呈現出一片湖泊來。夜離愈加吃驚:這不是塔提湖嗎?我曾和熙兒一起觀賞過這湖邊的桃花。

  當夜離驀然想起子熙時,子熙就忽然出現,並向他徐徐走來,腳不沾塵,飄飄如仙。他好不歡喜,急忙迎上去,欲要牽住子熙的雙手,卻宛如流沙水雲一般,從他的指縫間輕輕滑落去。

  夜離驚懼萬端,忙要逮住那雙玉手,但子熙卻已冉冉遠去。

  夜離努力的追趕著……呼喚著……猛然間腳下失控,就如斷線的紙鷂直墮向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熙兒!熙兒!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夜離夢魘般的呼喚著,手舞足蹈,大汗淋漓。

  突然驚叫一聲,就拱起身來,睜開了眼睛。

  哇哉!原來隻是一場夢!

  夜離暗自慶幸,卻就感覺大腿和肋下一陣陣巨痛,原來拱身起來時又扯動了箭創。他低頭一看,兩處箭創卻早已被包紮好了。

  夜離甚是驚疑,抬頭打量四周。

  但見珠簾垂掛,繡幔拂地,左側放著一座梳妝台,右側立著兩具衣櫃和一杆晾衣架,中間擺著一張圓桌兒,那圓桌上且支著一隻小炭爐,正咕嘟咕嘟的燉煮著什麽東西哩,白汽嫋嫋,清香滿室。

  咦?這分明就是個女兒家的香閨嘛,我怎麽會在這裏?

  夜離才有些清醒,卻又罩上了一頭霧水。

  “你醒了。”忽然香閨裏響起生生脆脆的鶯語聲。

  夜離驚疑萬分,聞聲望去,便覷見一位紅衣少女笑盈盈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卻不正是在浴室裏撞見的那位公主!他頓時滿臉赧窘,手腳失措,就死死的拉緊棉被遮蓋在身上,仿佛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夜離就像女兒家一樣緊張扭捏,翻引得紅萱公主“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她落落大方地走至床邊:“我又不是要吃你,你緊張個什麽?”

  “你?你你你……”夜離低眼瞅瞅被窩裏幾乎/精/光/的身子,又抬眼覷覷紅萱公主,既慌窘且迷惑,“你為何救我?”

  “看你小樣兒……我們占人就是連一隻小鳥受了傷,都是要救活它的,更何況是你這麽大的一個人呢?”紅萱公主又是燦然一笑,好似根本沒有發生浴室裏尷尬一幕,“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總算醒過來了。你傷口未愈,不能吃硬實的東西,我這裏給你熬了些紫米粥,你就先吃一點吧。”

  話落處,紅萱公主親自去桌前燉罐裏舀了一小碗兒紫米粥端了過來。

  夜離聽說那話,果然腹中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卻是幾日沒進丁點食物,早已饑腸轆轆了。

  他目光遊離,疑惑重重:這公主為何救我,並且如此殷勤體貼?莫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對了!她是怕我把浴室裏的事情傳揚出去,毀了她的清譽。但也不對頭呀!聽她說我都已經昏迷了兩天了,她何不趁機殺了我一了百了!哎……或許她是個女孩子家,一時心慈手軟,下不了手吧!

  夜離絞盡腦汁欲想猜透紅萱公主的心思,但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破罐子破摔道:我活在這世上早已經沒什麽鳥意思了,還猜她作甚!橫豎不過一死,先吃飽了再說!

  思罷,夜離劈手奪過紅萱公主手裏的碗兒勺兒,稀裏嘩啦地狼吞虎咽起來,著實餓得慌哩,一連氣就吃了三碗來。

  等討要第四碗時,紅萱公主微笑道:“你傷口還未愈,不能吃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