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誠求佳媳 乞丐小姐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19      字數:3221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原來這譚峭,乃唐末晉江人,表字景升,頗有道術,因閩王王昶拜其為師,賜號為“金門羽客正一先生”,所以天下盡聞其名。其姓在譚氏,海內相傳,是以譚氏族人多有記得這位得道的同宗。

  譚峭聲名紅極一時,後有南唐後主李煜召其入金陵,欲賜官與財物,但先生固辭不受。後主深為感動,便又賜號“紫霄真人”,因此後世又有“譚紫霄”之說。譚峭著《化書》六卷,傳布後世,最後屍解成仙,至今嶺南以及南洋有其傳說。

  鼇祥公見果然是正一先生,急忙跪伏在地,作揖道:“晚輩已犯下大錯,再難挽回,還望先生指點迷津。”

  “你不久就要棄世,你兒即將主持家事。我來試探你時,無意發現了一個女娃兒。她頭頂隱約有一團金光,料必是哪一路聖仙流落紅塵。若能娶了此女為媳,譚氏必定可以再續善緣,造福子孫。”正一先生道出玄機。

  鼇祥公已知自己不久離世,此時聽說能得到一位佳媳,再續譚氏善緣,不禁大喜過望:“敢問先生:不知那女娃兒現在何處?”

  “便在那西門外義莊裏。前日偶遇,見她印堂發黑,將有禍至,所以今日邀你速去攀了這門親事,若是遲了,恐遭變故。”正一先生道。

  “好!我這便隨先生前去。”鼇祥公深信不疑,爽朗答應。

  俗話說:事要趕早不趕晚。於是鼇祥公與正一先生匆匆走出木行來。

  木行院子外,胡三已請來十多名幫工,正在打樁拽蓬,準備架起兩口大鍋,熬粥施舍。

  胡三掄著鐵錘兀自敲砸木撅,見鼇祥公出來,便一個不留神竟砸在腳背上,痛得他嗷嗷怪叫,扔了錘,捂了腳,金雞獨立,蹦蹦跳跳,卻不妨又被一口大鍋給絆倒,反扣在頭上,狼狽不堪。

  眾幫工和乞丐看見,一個個哈哈大笑,開心之極。

  胡三氣怵怵地爬起來,咬著牙,忍著痛,迎上鼇祥公道:“祥公,要去哪裏?江邊堆料場上,木商們正在搶木料呢!”

  “無妨,木料都已敲了鈐記,一時半會丟失不了。我有急事去去就回。”鼇祥公道。

  “有什麽急事,比丟了木料還急?”

  “自然是比丟了木料還急。你不必管,先辦好了這場施舍再說。”鼇祥公說過,與正一先生大步流星直奔宛陵城西門外義莊而來。

  二人出了宛陵城西門,走過一塊刻有“望城崗”字樣的石碑後,便遠遠覷見一座殘破的義莊掩映在樹林裏,院牆低矮坍陷,門樓傾斜欲倒。四周荒草雜亂叢生,一片破敗蕭瑟的景象。

  “到了到了……就在前麵的義莊裏。”正一先生用柱杖指點道。

  “哦,怎麽住在這荒僻之地?”鼇祥公道。

  “那你說乞丐應該住在什麽地方?”

  “這……”鼇祥公啞然無語。

  “我看你也要扮成乞丐,才好進去。”

  “全憑先生做主。”鼇祥公道。

  正一先生頷首,便用柱杖在鼇祥公周身繞了一圈,複吹了一口氣。

  奇怪哩!

  不過須臾,鼇祥公便變成了一副乞丐模樣,衣袍破舊,草鞋破爛,而且手裏多了一隻破碗,一雙斑駁舊筷子。

  二人各敲一敲筷子和碗,在當當破響聲中,彼此會心一笑,徑朝義莊門樓下走來。

  才走進義堂,便聽見裏麵傳來呼喚聲,正一先生慌忙拉住鼇祥公,悄悄地躲入義堂裏一具腐朽的棺材後麵,仔細辨聽。

  “儀兒……儀兒……你在哪裏啊?”此時,又傳來一陣呼喚聲,原來那義堂後牆下躺著一位中年漢子,麵目黯淡,神色苦艾。

  “爹爹,我在後堂外麵,正在為爹爹熬肉湯哩。”一聲輕柔的應答聲從義堂後麵傳來。

  “哦……哪裏討來的肉啊?爹可是好幾個月都不知道這肉的滋味了啊。”那漢子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街上討來的。爹爹,肉湯我已經熬好了,這就給您端來。”

  話落不久,就見門檻外慢慢走進來一位烏發微亂的少女,身材適中,相貌姣好,雙手裏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哩。

  少女碎步顫顫地走到漢子身邊,屈身坐了下來,一邊用羹勺攪拌肉湯,一邊努嘴徐徐吹了吹熱氣道:“爹爹,肉湯來了。”

  那漢子輕撫少女烏發道:“真是可憐我兒了,爹這又傷又病的,恐怕是好不了了。”

  “爹爹不要擔心,有女兒在呢。”少女安慰道。

  “我知道儀兒孝心,隻怕到不了青陽,爹就……爹就……唉……這叫爹如何安心走哇。”那漢子說完,潸然淚下。

  “爹爹還是先喝肉湯吧。”少女不忍看見父親落淚,就將肉湯舀了一勺喂去。

  那漢子忍著淚,張開口,準備吮湯。

  突然,傳來顫微微地乞討聲:“姑娘……姑娘……老叫花子也有三五日未進米粒了,正是饑餓,姑娘可否舍一碗我吃。”

  少女聞聲,嚇得一跳,回頭看去。

  隻見地上慢慢地爬過來兩個老乞丐,衣衫破敝,神色淒蒼,其中一個正伸岀髒碗乞討哩。

  少女措手不及,不由麵露為難之色,怯生生地覷了漢子一眼。

  那漢子開口道:“遇見了,就是緣份。儀兒呀,還有肉湯嗎?勻他們一碗來吃。”

  少女眼內掠過一絲驚慌和無奈,輕聲答道:“有……有……還有哩。這位伯伯您先吃著,我再去盛兩碗來。”

  少女便小心翼翼地將湯碗遞給了正一先生,又取過二人手中的叫化子碗,跚跚而去。

  正一先生舀起一勺肉湯,喂給那漢子來喝。

  漢子喉結波動了幾下,搖了搖頭道:“我不餓。兩位三五日都沒吃了,可先吃了它,暖暖胃。”

  這漢子身處饑饉之中尚且憫恤他人,鼇祥公不禁心生歆佩,便問他為何淪落至此。

  那漢子長歎一聲,便將遭遇說了出來。

  原來漢子姓周名通,河貢縣人氏,本在縣衙裏任押司之職,為人剛直,因得罪了當地惡霸,被誣陷坐了大牢。

  其妻花盡家私疏通關節,卻被那狗縣官拿捏,要行苟合之事。其妻為保節操,就跳樓自殺了。

  那狗官又欲奸汙其女,被好友所救。

  周通一怒之下,就越獄打傷了那狗官,攜帶女兒,逃出河貢縣,一路走荒郊野外,準備到青陽投親避禍去,但受刑太重,且又發病,到了這宛陵郡就再也走不動了,隻好暫歇在此處,乞食度日。

  鼇祥公聽罷周通敘說,直氣得虯髯倒豎,雙目噴火:“如今這世道!連當小官的都到處磨牙吮血,胡作非為,難怪妖精都出來作祟。可恨那狗官不在此處,否者,我譚某定替周兄弟出一口惡氣!”

  “多謝,多謝……多謝譚兄仗義。”周押司作揖感謝道,“譚兄雖為乞丐,卻有一身義氣,好叫小弟佩服!”

  “哪裏哪裏……譚某就是這個臭脾氣。”鼇祥公搖手道。

  “譚兄如此義氣,可否答應小弟一個請求。”周押司忽求道。

  “有何請求,周兄弟盡管說來。”

  “譚兄若不嫌棄,可否收小女為義女。”

  “周兄弟何出此言?”鼇祥公驚道。

  “小弟傷已重,病已久,自知此命不長,但又舍不得拋下我兒。這……或許是老天可憐見,今日得遇譚兄,願望成全。如此,小弟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將感恩不盡。”周押司含淚拱揖道。

  “這……”鼇祥公露出難色。

  “怎麽?譚兄不願意?”周押司眼裏掠過失望。

  “非也非也……”此時,正一先生接過話茬道,“不願收為義女,倒是可以聘為兒媳。我家有一侄兒,品行端正,正與令愛年紀相仿,兩家如果結為姻親,豈不更好?”

  “譚兄,此話當真?”周押司握住鼇祥公的手臂,興奮道。

  “正是,家中正有一犬兒,若周兄弟不嫌棄,譚某自然求之不得。”鼇祥公道。

  “果真如此,我……我……我周通死也瞑目了。”周押司緊抓住鼇祥公的手臂,激動不已,熱淚盈眶。

  周押司深知自己命不長久,雖死無懼,但對女兒憂心不舍。今日他遇見這兩個乞丐,盡管窮困狼沆,卻極合他的脾性,因此在萬不得已之下,才做出這種選擇,好歹在臨死之前,也算是替女兒找到了落腳之處,給了自己一個交待。

  過有多時,義堂門外傳來話語:“爹爹,肉湯來了。”

  話落處,少女端著兩碗肉湯慢慢走進義堂來,陽光印在她瘦弱的身子上,顯得瑟瑟顫顫,好招人憐。

  周押司趕緊抺了眼淚,用手招喚道:“儀兒啊,快過來,快過來……我今日許了你一門親事,快過來拜見你的兩位公公。”

  少女聽說此話,驚得一身冷汗,百般無措,父命不可違也。

  因此,她將兩碗肉湯輕輕擱在地上,攏了攏亂發,整了整衣裙,畢恭畢敬地上前行叩拜大禮:“幼儀拜見兩位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