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搭救少婦 因果腳下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19      字數:3247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經鼇祥公這麽一救一說,少婦輕生的念頭減去,悲傷卻攏上了心頭。

  她見鼇祥公挺身相救,且言語溫敦,就認定是個好人,便似遇見親人一般,抽抽泣泣地將發生的事說了岀來。

  原來這少婦名喚何王氏,結婚才半年,丈夫就被抽丁賦兵役而死,隻剩下孤婆寡婦,貧寒度日。

  今年添了小寶寶,卻又逢著婆婆生病,一時無奈,就將家中圈養的一頭小豬,牽到豬市賣了,準備換點醫藥錢,給婆婆治病。

  不料遭見幾個街痞盯上,搶奪了她的醫藥錢,少婦一時無法回去交差,急得就想投江自盡,一了百了。

  鼇祥公聽罷少婦哭敘,頓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道:

  “如今看似個太平世道,其實就是個亂世,那些個盜賊、惡棍、街痞,到處都是。這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真正的太平世道,讓咱們老百姓過上個安穩的日子!”

  “唉……”鼇祥公長歎一聲,複又責備少婦道,“你一死百了,倒是省了心了,可曾為你婆婆和這孩兒想過?”

  少婦被責,悔恨不已,摟緊著嬰兒,哭得愈加淒淒慘慘,悲悲愴愴,恓恓惶惶艾艾。

  “小嫂子:你也莫哭了,我家木行就在附近,你隨我去取些銀子回去,往後要好生侍奉婆婆,撫養孩兒。再窮的日子,也得慢慢過下去不是。”鼇祥公亦陪落了不少眼淚。

  少婦一時急糊塗了,才要投江尋死,此時念起嬰兒和婆婆,再無輕生的念頭,就怯生生地隨鼇祥公走出了蘆葦蕩。

  鼇祥公在東門渡碼頭邊,早已購置了一座院落,喚作“譚家木行”。院落不大且舊,隻為木料來往打尖所用,常日裏少有人住,僅雇有一位老者料理。

  鼇祥公徑回到木行,取出三錠銀子交送給了少婦。

  少婦又驚又喜,叩拜大恩後,便將袍子還給鼇祥公。

  鼇祥公見她衣裙潮濕,乃憐道:“天氣有些寒冷,你現在無衣加裹,就先穿回去吧,有空時,再來還我不遲。”

  少婦點點頭,遂留下袍子,又求恩人姓名。

  鼇祥公隻搖搖手,閉口不語。

  少婦見恩人不願留下姓名,再不勉強,鞠個福禮,裹著袍子,抱緊嬰兒,小腳蹀躞地走出了譚家木行。

  大抵胡三與青藤玩得盡性,晚飯過後依舊未歸。

  鼇祥公甚是擔憂,依在門首張望了許久,仍然不見二人的影子,便就吩咐老者先關閉了院門,回屋歇息去了。

  及至亥初,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喚聲:“恩公,開門……恩公,開門……”

  鼇祥公尚未入睡,仔細一聽:卻是何王氏哩。

  他心中不禁十分疑惑,暗想:她此時來尋我作甚?這大夜晚的與一名婦人相見,孤男寡女,終歸不妥。

  因此,鼇祥公披了衣袍,走出寢屋,站在廊簷下,應道:“小嫂子,深更半夜,多有不便!你有什麽事,還是請明早來說吧。”

  不料話落不久,院外猛然火把照亮,人聲喧嘩。

  鼇祥公大吃一驚,不知發生何故。

  卻就在這時,院外忽有老者高聲道:“恩人,我乃何王氏家的族長,見恩人救弱扶貧,心生景仰,因此特來拜會。”

  “恩公……請開門吧。我家叔伯兄弟想見恩公一麵,請恩公出來說話。”何王氏緊接著喊道。

  鼇祥公這才聽得明白,無可奈何,便邁步走下廊簷石階,準備開門出來。

  剛走至院內,猛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塵土瓦礫在火光中四處飛揚。

  鼇祥公被氣浪推出一丈多遠,踉踉蹌蹌穩住了身影。他回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原來寢屋南麵倒塌了一方土牆哩!

  那方土牆卻巧就倒在鼇祥公的腳後根處,如果再遲走幾步,就會喪命在土牆堆裏。

  院外眾人都聽到那聲巨響,不知發生何事,急忙拍打院門,啪啪啪直響。

  許久,鼇祥公才回過神來,上前打開院門。

  霎時間,闖進來二十多條莊稼漢子,有的舉著火把,有的執著鐵耙,有的握著鋤頭……一個個相貌黧黑,端的唬人。

  鼇祥公吃一驚,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此作甚?”

  “恩公莫怕,他們都是我的叔伯兄弟,老實本份的莊戶人家,因見我披了恩公的衣袍,又收了恩公的三錠銀子,就懷疑我不守婦道,尋了野漢子。我告了實情,他們不信,就一起來試試恩公。”何王氏已經換了衣裳,打扮得樸素,款款施禮道。

  “試試我?如何拭我?”鼇祥公不明其意。

  何王氏回道:“若有奸情,夜來相喚,必會開門相迎,那麽我叔伯兄弟就要當場、一頓耙子鋤頭打死奸/夫/淫/婦;若不開門,就相信我所說不假。”

  鼇祥公向來身正影直,光明磊落,但聽說此話,也不免背脊驚出一身冷汗來。

  那族長作揖道:“如今一見,恩公果然高風亮節,我便為孤兒寡母拜謝恩公了。”

  話落處,那族長屈身鞠躬。眾莊稼漢子也一個個畢恭畢敬,鞠躬行禮。

  正在這時,院門哐當扇響,奔進來一人,大喝道:“哪裏來的蝥賊?竟敢到我譚家木行鬧事來了!”

  那群莊戶人忽聽喝聲,有的嚇得驚慌,有的往後躲身,也有的抓起耙鋤,準備械鬥。

  鼇祥公抬頭觀看,原是胡三怒氣衝衝地闖將進來,身後跟著小青藤。

  “三,不得無禮!”鼇祥公低喝道,“這些都是我的客人。”

  那族長見狀,慌忙上前,道明來意。

  胡三恍然大悟,連連謝罪。

  族長遂奉還了鼇祥公的長袍,與何王氏等人再三謝恩而去。

  鼇祥公關了院門,向胡三敘說了寢屋倒塌之事,然後道:“如果不是聽見他們叫喚,出來得及時,恐怕我就要葬身在這一片土堆裏了!”

  “這是鼇祥公的福氣,才能躲過此劫。”胡三道。

  “我已折壽三十年,這運氣果然差了許多。若不是白日救了那何王氏,隻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啊。”鼇祥公由衷而歎。

  “俗話說:大道無常,善惡自取,神明殛救,亳厘不爽。大道的精妙,自然要信它真實不虛。”青藤道。

  “正是正是。”鼇祥公連連點首附和。

  三人唏噓感歎一番,便各回屋歇息。鼇祥公自挪了安宿之處。

  次日,鼇祥公早起,先喚老者請泥瓦匠前來修葺寢屋,繼而去把四家的木料都交接妥當,並吩咐胡三盤點算賬,最後邀請自家買主馬老板,進宛陵城東門的“水陽江酒樓”把酒小飲,敘說生意。

  二人一路閑敘,一路來到了水陽江酒樓。

  鼇祥公剛邁步進入酒樓門內,就瞥見一位蓬頭垢麵的老乞丐,刀削臉,山羊須,一手拖著柱杖,一手向客人討要饅頭吃,正被酒樓鄭掌櫃吆喝轟攆。

  “鄭掌櫃,憑地這般對待老人家,他還能吃得多少?”鼇祥公見狀,微慍道。

  鄭掌櫃自識得鼇祥公,便堆起笑臉道:“這老乞丐來這兒也有兩日多了。先前也舍給他兩回,可他就象個餓死鬼投胎,從早吃到晚,竟然沒個吃飽時。我這店小利薄的,怎能接濟周全?”

  “卻有這等怪事,竟有吃不飽時?今日,你店內的饅頭就由他吃去,看他吃得飽,還是吃不飽?賬,全都記在我的頭上。”鼇祥公不曾見過這等怪事,隻當鄭掌櫃拿話搪塞,因此說話並不客氣。

  “好說好說……”鄭掌櫃苦笑無奈,就去給老乞丐尋個角落,喚小二捧上來一大盤饅頭,再沏上一碗大壺茶,任由他敞肚吃去。

  老乞丐並不道謝,靠了柱杖在桌邊,大咧咧坐下,一邊咕咚咕咚喝茶,一邊狼吞虎咽起來,頗是饑餓的樣子。

  鼇祥公淡然一笑,遂請馬老板上了二樓,選擇了坐席,叫上一桌時興酒食,小酌慢聊。

  至未時,二人酒已微醺,鼇祥公便付了銀兩,雙雙下得酒樓來。

  卻見那老乞丐依舊坐在角落裏,風卷殘雲,吃個不停。

  圍觀的客人,一個個屏聲靜氣,不發一聲。鄭掌櫃伏在櫃頭上,皮笑肉不笑地緊盯著,眼珠兒一轉不轉。

  鼇祥公十分吃驚:這乞丐居然吃了半個多時辰,好像還沒吃飽一樣,莫非他也不是凡人?

  因為鼇祥公已見識過青藤的超凡脫塵,所以就多了一個心眼。

  於是,他上前和藹道:“老人家,果真是天大的好肚量啊,要吃什麽隻管叫來。今日我作東。”

  “謝謝大善人,我隻吃這素饅頭就行了。”老乞丐忽道。

  “還得多少?”

  “再來四十盤素饅頭就差不多了。”

  圍觀客人聽說此話,瞠目撟舌。馬老板亦瞪大眼,嘴角嗤嗤抽氣。

  鼇祥公笑笑道:“如果豪華酒宴,要這般吃來,譚某倒是請不起你老人家,但這素饅頭,你老人家就請放開肚量吃吧。”

  說過,鼇祥公高喚道:“小二,再上些饅頭來。”

  小二苦巴著臉回道:“店內饅頭,每日三十來盤,現在都已經賣完了,卻好哪裏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