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國聽了這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情，酸酸澀澀的，摸摸小男孩的頭，吩咐李建開船回去。

  走之前，王愛國再一次安撫大家，和留下的村民保證，“鄉親們，你們放心，我們回去馬上就帶人來接你們，你們再堅持兩個小時。”

  回程的途中，走到半路時，遠處傳來了嬰兒的哭聲。王愛國在水上仔細搜索，看了一會才在遠處看到一隻漂浮過來的木盆，哭聲就是在盆裏傳來的。

  “李建，往那邊拐一下，那個盆裏好像有個孩子。”

  這時，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點頭同意王愛國的話。

  “是啊，是啊，我聽到了，就在那個盆子裏。”

  “我也聽到了，快看，盆裏果然有東西。”

  到了近前，大家看到木盆裏確實躺著個孩子，用小被子包裹著。孩子正在哇哇大哭，也不知道在水上漂了多久了，碰到他們，也是這孩子命大。

  把船靠近木盆，王愛國探身把孩子抱過來，孩子身下的被子都濕了，看樣子是尿了。

  王愛國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孩子包上，又把小被子和嬰兒脫下來的衣服放在身邊，權當給孩子留個念想，以後萬一找到孩子的家人，這好有個憑證。

  “男孩女孩？長得還怪好看的，還白白胖胖的。”船上的人問。

  王愛國把孩子小心的懷裏悠了悠，“是的小男孩，大娘，這孩子怎麽一個勁的哭，是不是餓了？”

  船上唯二的兩個成年女性，較為和氣的那個接過孩子，“同誌，還是給我抱吧，你可能抱的他不舒服。唉，也不知道他家人還在不在了，現在餓了也沒辦法，等到了陸地上再給他找點糊糊吃吧。”

  半個小時後，王愛國他們終於回到了救援點兒。看到王愛國船上都是人，救援人員忙跑過來幫忙。

  王愛國和救援點的負責人說明了情況，又帶著四條救生船出發了。

  到了晚上，圍著篝火，忙碌了一天的戰士們原地休息，吃晚飯。

  王愛國啃著手裏的窩頭，正和胡磊他們交流白天的救援情況。這時，從遠處走過來一個十七八歲，濃眉大眼，一臉英氣的姑娘。

  進了王愛國身前，姑娘把手裏的東西往前一遞，“王隊長，這裏還有幾個窩頭和一碗湯，你趁熱吃了吧。”

  顧寧和胡磊他們看到這姑娘又來了，對著王愛國一陣的擠眉弄眼。

  王愛國也挺無奈的，這姑娘是漁村康村長家的小女兒。可能聽他爸說了王愛國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對英雄的崇拜，這兩天一個勁的往王愛國身邊湊。王愛國躲都躲不開，安排胡磊他們特意說出自己有媳婦的事也不管用，一到吃飯的時候照樣給王愛國加餐。

  王愛國對給自己送飯的康美麗一臉嚴肅，“不用了，我這些就夠吃了，多出來的就留著明天吃。現在糧食緊張，不知道下一批救援物資什麽時候才能到，你們後勤人員需要精打細算，能省就省。行了，你回去吧，我們還有事需要談。”

  康美麗被王愛國一通教訓說的麵色通紅，淚水圍著眼眶轉，最後還是流落下來。

  辯解的和王愛國說，“我們都有節省的，這些是因為知道您飯量大，特意多做的。您救了我們大家，是英雄，我們不能不讓你吃飽。”

  王愛國對康美麗的眼淚無動於衷，也不認同她的說辭。他也不想給小姑娘難堪，可是說了好幾回，這姑娘還往自己身邊湊，王愛國不得不說難聽的話。

  “我不需要特殊對待，做這些都是我的職責所在，東西你拿回去吧，留給需要的人。”

  康美麗看王愛國無情的樣子，再也沒忍住，哭著跑來了。

  胡磊他們等人走了才結束看熱鬧，出聲道，“嘖嘖嘖，隊長。行情真好啊，都知道你有媳婦了還是對你噓寒問暖的，你怎麽能這麽絕情呢。”

  王愛國瞪了他們一眼。“都閑的是不是，姑娘家的名聲多重要，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不然到時候她嫁不出去我就找你們負責。”

  幾個人看王愛國嚴肅的樣子，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但是還是在心裏悄悄吐槽：假正經，等回去了一定要告訴嫂子，讓她收拾你。

  出來就招蜂引蝶，還不讓人說。他們一定要報複回去，誰讓這些姑娘都眼瞎，他們一個個這麽好，還看不見，就看上隊長這個黑麵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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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王愛國又在黑縣停留了兩天，就接到調令，讓他帶人前往下一個受災嚴重的地區。

  另一邊，宋夏接到王愛國電話後，就開著革委會唯一的一台破吉普，前往王愛國老家，幫他接人。

  宋夏這些年，已經從一個小幹事升到了革委會副主任，又娶了主任家的女兒，在革委會不說是一把手，也是個說一不二的角色。

  遼省靠近沿海，台風最先登陸的地方。當時雖然降雨比較大，但是過去的也挺快的，大雨隻下了兩天就停了，所以台風對遼省沒什麽影響。

  宋夏開著車，一路顛簸的到老王家。進門的時候剛過正午，王家人都在家休息，還沒去出工。

  王奶奶看到宋夏，關心的問“小夏，這時候怎麽過來了。吃飯沒有，奶奶先去給你做點。”

  宋夏來過王家幾次，在縣裏也給少給王家幫忙。所以王奶奶對宋夏的態度和對自己的孫子差不多。

  宋夏擺擺手，“不用了奶奶，我吃過了。愛國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去出任務，不放心弟妹自己在家，想讓您二老過去幫著照顧照顧。”

  王奶奶一聽這事，急了“啊？什麽時候走，現在就去嗎？我還以為過倆月再去呢，什麽東西都沒收拾好。”

  宋夏看王奶奶急的臉色的變了，忙說，“奶奶，不急。明天再走也可以，咱不差這一天。正好一會我回去先把車票買了，明天我再過來接你們。”

  王家人聽宋夏這麽說，鬆了口氣。有時間收拾一下，和親朋好友好個別，就行。

  二老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家裏沒了主心骨也需要好好安排一下。

  宋夏看沒什麽事了，想著還要回去上班，就道：“爺爺奶奶，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在過來接你們。”

  王奶奶想著自己還要忙活，也沒留“那行，讓你大伯和你一起回縣裏。

  老大，你去縣裏，把你妹妹接過來。還有，把三個孩子也叫回來。這一去可能好幾年不回來，走之前咱一家見個麵。”

  王鐵牛聞言起身“那我去換身衣服，小夏，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等宋夏他們離開以後，王奶奶和劉香荷說“老大媳婦，你一會上工幫老大請半天假。”

  劉香荷點頭“娘，用不用我在家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了，我們也不帶太多東西走。你晚上回來在收拾就行了。”

  然後又對王爺爺說“你去大哥家打聲招呼，再讓大山給開張介紹信。”

  王爺爺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呢，對於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王爺爺心裏充滿了不舍。又想到去那麽遠的地方，內心迷茫有有點害怕。心裏正亂糟糟的呢，聽到老伴吩咐，胡亂點個頭，也沒說話就走了。

  王奶奶看老頭子魂不守舍的樣子，‘切’一聲，沒理他。等家裏就剩自己了，開始翻箱倒櫃，想著都要帶走什麽東西。

  王奶奶對去大孫子家裏生活滿是向往。大孫子可是住樓房，他們過去隻需要幫忙帶帶孩子，不用下地、不用幹活，想想日子就不錯。

  而且，能就近和大孫子呆在一起，讓王奶奶幹啥她都樂意。

  王奶奶把壓箱底的東西都翻出來，看到這些年攢的錢還有一些票。留出一部分，揣進兜裏，準備帶走。剩下的放一邊，晚上交給大兒子。

  又看看沒用過的幾塊布，把細棉布挑出來，帶走給重孫做衣服，剩下的分成三份，分給兩個兒媳婦和閨女。

  又拿出個首飾盒，裏邊放著一個金戒子和二十塊大洋。想了想，把大洋帶走，金戒子晚上偷偷給小孫女。

  還沒收拾好呢，就聽到外麵大門打開的聲音，王奶奶一股腦的把東西都放回櫃子裏，把鎖鎖好，起身往外走“誰啊？”

  魏大丫端著碗進來“娘，是我。我今天去縣城買的肉，給您送過來點。”

  王奶奶接過碗一看，有小半斤。“不年不節的，怎麽想著去買肉了。”

  “曹大娘幫著大虎介紹個姑娘，明天過來相看。我想著到時候在家吃飯做點好的。”曹大娘是他們這裏的媒婆，村裏的大姑娘小夥子多數都找她介紹對象。

  “大虎才十六，這麽早就相看了？”王奶奶問道。

  魏大丫跟在婆婆身後，進了屋，和婆婆說起來家裏最近的糟心事。“大虎念書不行，看愛國和愛黨都去當兵了，和他爸說也要去當兵。

  他爸就他這麽一個兒子，怎麽放心他去，說啥也不同意，這不鬧起來了嗎，爺倆好幾天不說話了。二牛尋思著給他說個媳婦，收收心就不想著出去了。”

  王奶奶沒想到還有這事，和兒媳婦說“二牛也是瞎出招，大虎還是個孩子，給他找對象以後過得不好怎麽辦。你也是，也不勸著點。

  再說，當兵哪有那麽容易，一年咱們村都不一定分到一個名額，那是大虎想去就能去的？”

  魏大丫被婆婆說的有點委屈“娘，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爺倆，一個個掘的和頭牛似的，我說哪能聽我的。

  我聽大虎說，要是當不上就去找愛國，反正不在家呆著了。”

  王奶奶一聽，生氣了“這混小子，還去找愛國。他大哥就那麽容易，他想當兵就能當。晚上你把他們爺倆都叫來，我好好說說他們。

  對了，愛國說讓我和你爹過去他那裏幫著帶孩子，明天就走了。你晚上別做飯了，過來這邊吃吧。”

  開始王奶奶說不讓王愛國幫大虎的時候魏大丫心裏還不得勁，但接著聽到婆婆就要走了魏大丫隻剩下吃驚了。

  “什麽？媽你要去愛國那裏。那家裏怎麽辦，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王奶奶瞪了一眼一驚一乍的二兒媳“那麽大聲幹啥，我和你爹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就不能跟著愛國享福去了。家裏你們都這麽大了，還離不開我是咋地。

  什麽時候回來，那就再看了。我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

  魏大丫顧不得說別的了，“媽那我走了，我得去告訴二牛一聲。”

  等到晚上，大家齊聚一堂。王二牛一副被拋棄的樣子，眼睛濕漉漉的看著爹娘。

  王奶奶對著這個越活越回去的二兒子，都沒眼看。扭頭對大兒子說“老大，我和你爹走後家裏你就是最大的，照顧點你弟和你妹。

  還有，管好你媳婦。愛軍去上工農兵大學的事要是有信了就寫信告訴我們一聲，愛家相媳婦的時候讓你妹妹幫著看看，多聽聽她的意見，小花我不擔心，從小她就有主意，你看著點就行，不要過多幹涉她。”

  劉香荷聽著婆婆明顯不相信自己的話被臊的滿臉通紅，但迫於婆婆的淫威，什麽也不敢說，心中暗想：等她走了以後，自己一定要當家做主。

  王奶奶把錢遞給王鐵牛“這個你收著，以後就你們自己的當家了，凡事三思後行。”

  王奶奶作為一個有智慧的大家長，每個人都囑咐幾句，然後把家裏剩下的東西都分完，“行了，都走吧。我和你們爹還要早點睡，明天趕火車呢。”

  王家小姑忙忙發表意見“娘，我今晚想和你睡。”

  王奶奶無奈的看了女兒一眼“行吧，都多大了，還這麽離不開娘。老頭子，你去和愛軍擠一晚。

  等人都離開之後，王家小姑才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娘，你去那麽遠的地方我也攔不住你。這錢你拿著，去了那邊別委屈自己，要是不如意就打電話回來，我讓張裕去接你和我爹。”

  王奶奶知道這是閨女不放心自己，怕他們和孫媳婦相處不愉快。“你啊，就是操心的命。你娘我這一輩子，什麽時候讓自己委屈過。放心吧，愛國是個孝順孩子，子萱也不難相處。他們倆都沒時間，需要我和你爸幫帶孩子，怎麽會對我們不好。

  這錢你拿回去，我手裏留錢了。你啊，這一輩子就補貼娘家，幸好你婆婆是個好說話的，要不然哪有你的好日子過。

  以前咱家困難，我也不說什麽了。現在日子都好過了，你也都有孫子了，就不用照顧你兩個哥哥了。”

  王小姑被她娘說的眼淚都下來了。“給你你就拿著吧，也好讓我安心，以後想給你都找不著人了。

  娘，我舍不得你，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

  王奶奶把錢接過來，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出息，攔著我幹啥，我現在在家裏伺候一大家，洗衣做飯累得很。還不讓我出去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