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看著沒眼色的王小花，一把將她拽住，瞪了一眼這個沒眼色的，讓張子萱自己走。

  張子萱這下看出來奶奶是想讓自己去休息，看樣子奶奶肯定知道自己累著了，忍著羞意匆匆告辭走了。

  另一邊，白雪皚皚的高山上，愛軍和愛家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大哥後麵，累的全身冒汗，氣喘籲籲。

  “哥，休息會吧，我倆要累死了。”

  王愛國回頭看著狼狽的倆人，無奈的搖頭。

  “一看你們就是疏於鍛煉，這才走多久，就這個熊樣，你倆要是我手下的兵我非得讓你們長長教訓。”

  哥倆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哥，你可得了吧，我們是你弟弟，不是你的手下兵，求放過。”

  王愛國看著倆人耍賴，“你們忘啦，當初還說也要考軍校，當軍人呢。”

  王愛軍看著自己眼前呼出的白氣，喘息著說，“哥，那是年少無知，現在我們放棄了。”

  王愛國看倆人說啥也不起來，也蹲了下來。

  “就你們這體力，當兵都不能要你們，你說你們將來幹啥不得有個好身體，以後有時間還是鍛煉一下吧。”

  王愛家比王愛軍強點，這時候緩過來一些，“哥，這山上有獵物讓咱打嗎，咱都這麽長時間了，一個動物我都沒見到，有隻野雞也行啊。”

  王愛國聞言氣的想打人，“你倆出去可別說自己是山裏長大的，說出去我都嫌丟人，一點常識都沒有。

  咱走這長時間也不看看才走多遠，還在村裏人長活動的範圍呢，哪來的獵物。

  你倆快起來，今天我還想多打一些獵物呢，留給你們吃。這次辦喜酒，把家裏的肉都用了，還借了老些，今天要是沒有收獲，以後一年你們都別想聞到肉味了。”

  雙胞胎一聽，忙站起來，“那咱走吧，天大地大，吃肉最大。現在我們又有無限動力了。”

  看著沒出息的倆弟弟，王愛國也是無奈了。起身繼續往山裏走。

  三人邊走邊小聲說話。王愛國問，“你倆還有半年就畢業了，有啥打算沒有？”

  王愛家一聽大哥這麽問，來勁了。“哥，告訴你個好消息，老師說畢業了就推薦三哥去上工農兵大學。”

  王愛國一聽，這機會太難得了，全縣每年也就一兩個名額。

  “走把握嗎，老師怎麽說的？”

  愛家也不等愛軍說話，搶著回答，“三哥學習成績好，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還有前一陣，三哥在省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老師說這個很難得，到時候會很加分。而且咱家政治成分好，貧農、還是軍屬。有八層把握。”

  王愛國高興了，“那太好了，愛軍你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怎麽沒和我說一聲，也讓我高興高興。”

  王愛軍被倆兄弟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也沒什麽，就那麽一次，有啥好說的。”

  愛家看不上他三哥的虛偽樣，直接說，“大哥，你不知道，當初三哥寫的文章上報紙以後，學校可激動了，現在那報紙還在學校公布欄上貼著呢。

  當初他為了寫這篇文章，查了半個多月資料，甚至我還看到過他偷偷去問牛棚那裏的老先生呢。”

  王愛軍沒想到會被弟弟看到，驚訝的問他，“你什麽時候看到的？”說完又有點緊張的看向王愛國，怕他罵自己。

  王愛國沒有罵他，隻為了他的努力而驕傲。拍拍王愛軍的肩膀，“你這麽努力大哥很開心，以後要資料就給我寫信，吉省比咱們這邊發達，我給你在那邊找找。

  和那邊來往也沒啥，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別被人看到了，下次可以帶著愛家或者小妹去，讓他們給你放哨。

  你跟人家學習知識，那人就是你的老師，你要尊師重道，不要看不起人家。平時多照顧一些，能幫的就幫幫忙。”

  王愛軍聽大哥這麽說，心裏高興。“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吳老的。

  不過人家不是我的老師，也不讓我這麽叫，隻是每次都回答我的問題。”

  “那可能是人家不想連累你，也可能是你還沒達到人家的要求。不管怎麽說，現在人家教你知識，就是你最大的收獲。你一直努力，總有一天他會被你感動的。”

  王愛家也說，“就是。三哥你這麽聰明，吳老先生肯定會看到你的好的。

  大哥，三哥文章上報紙，人家還給了五塊錢的稿費呢。三哥用這個錢，去廢品站買了零件，自己組裝了一台自行車，可惜被廢品站的大爺買走了，就給了二十塊錢。”

  王愛國聞言看向王愛軍，王愛軍給大哥解惑，“我五塊錢不夠買那麽多零件，有一部分是大爺送給我的，所以我給便宜賣給他了，我能組裝一輛，就能組裝兩輛、三輛，那大爺說以後我再去找東西都不收我的錢。”

  王愛國問他，“你對機械感興趣啊，那你發表的文章寫的也是這方麵？”

  “對，寫的是國家未來的前景與機械的應用。我覺得以後國家肯定會越來越多的應用到機械。”

  王愛國看著王愛軍眼睛放光的樣子，鼓勵道，“那你好好努力，大學學習機械製造，以後為國家建設做出貢獻。”

  王愛軍肯定的點頭，“大哥，我一定會的。”

  說道這裏，王愛國看到遠處來了一直傻麅子。示意倆人別出聲，抓起石子快速射了出去。傻麅子應聲倒地，王愛家高興的跑過去，看到傻麅子腦袋上有一個血窟窿，正‘咕咚咕咚’往外冒血呢。王愛家身上抖了抖，想著以後可千萬別惹到大哥，這可真要命啊。

  將死了的傻麅子裝在背簍裏，王愛家跑回來。諂媚的說，“大哥你可真厲害，一擊命中，死的透透的。”

  王愛國看小弟那傻樣。，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愛家，說完你三哥，還沒說你想幹啥呢？”

  王愛家聞言撓撓頭，“哥，我學習又不好，人也不聰明。我想著以後回來照顧爺爺奶奶和爹娘。家裏你們都出去了，也不能一個人都不留。”

  王愛國沒想到小弟會這麽想，心裏既愧疚，又感動。

  “你要照顧家裏不一定要回來種地啊，您也念了這麽多年的書，回來種地體力也不行。要不在縣裏找個工作，休息的時候也能回來看看長輩？”

  王愛家堅決搖頭，“縣裏工作哪有那麽好找，大哥你要是幫忙還要欠人情，而且在縣裏回家也不方便，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回來一次，要是有個急事也來不及。”

  王愛國聞言也不再勸，反正愛家還小，以後想改也有機會。

  三人下山的時候天都黑了，路過牛棚的時候王愛國給了王愛軍一隻野兔一隻野雞，“這個給送過去吧，我倆在這裏等你，快去快回。”

  王愛軍小跑著到了牛棚門外，敲了下門。

  裏邊把門打開，是一個缺了一條胳膊，但依然高大硬朗的老者開的門，看到王愛軍，衝裏邊喊了一聲。“老吳，找你的。”

  吳老出來看看，“你怎麽又來了，有問題要問？”

  王愛軍搖搖頭，把雞和兔子遞過去，“沒有，這是今天和我大哥上山獵到的，給您送過來吃的。”

  吳老看著雞和兔子沒接，“你拿回去，以後沒有問題不要過來了。”

  王愛軍急了，把東西放在地上，“您收著吧，我哥還等著呢，我先回去了。”

  看著跑遠的王愛軍，吳老歎口氣，拿著東西回到屋裏。

  屋裏剛才開門的老者看到他拿進來的東西，“還行，小家夥挺有心的，也不枉你給他又是講解又是提問的。”

  吳老歎口氣，“這孩子就是太有心，有點啥巴巴的送過來，我寧願他離我遠點。”

  開門的老者，也就是周老說，“你就別不知足了，在這裏碰到個又聰明又孝順的孩子，多不容易。”

  屋內幾人均是點頭表示認可，他們這種處境，人們往往是避之不及，王愛軍能偷著送吃送穿的也是不容易。

  “人家想認你做老師，你就答應得了，你也不是沒有這個心。”

  另一個帶著眼睛頭發花白的老頭說道。這個人以前是個中醫，現在也被下放到了這裏。

  “人家是不想跟我學，要是想跟我學，我早就認下這個徒弟了。”

  吳老說，“我這不是怕孩子被我連累嗎，要是被人發現了，這孩子的前途就完了。”

  周老卻說，“我看也不一定，聽村裏人說，他哥是戰鬥英雄，現在在外當兵，據說縣裏還有好哥們一個在公安局，一個在革委會。也是有點關係的。

  村子裏，大伯是村長，父親是會計，村裏人輕易不敢得罪。而且那孩子激靈，不一定會讓人發現你們的關係，所以你的擔心有點多餘。”

  吳老聞言麵色有點鬆動，“那我再考慮考慮。正好這裏有野雞和兔子，咱們做點好吃個飯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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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王愛軍回去匯合了大哥和小弟，幾個人摸黑回到了家裏。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王愛國在院子裏收拾昨天打回來的獵物。

  張子萱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著，手裏還拿著熱水，不時的給他幫忙。王愛國本想讓她回屋呆著，省得外麵冷，但張子萱沒見過怎麽收拾獵物，就像看個稀奇。

  倆人邊幹活邊聊天，王愛國就問他媳婦，“這有啥好看的，你當初不也是解剖過小白鼠什麽的嗎。”

  張子萱“可我沒看過別的動物解剖啊，關鍵我想看看你的手法，嘿嘿。”

  王愛國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這麽看，也不怕吃不下去。”

  話還沒說完，就從外麵進來幾個青年男女。一看就不是村裏人，打扮都挺時髦的，應該是村裏的知青。

  幾人一進院子，就看到了王愛國和張子萱，剛想打招呼，其中一個大眼睛、看起來很單純的小姑娘，就看到了王愛國手裏正扒著皮的兔子。

  “啊——，你怎麽這麽殘忍，兔子這麽可愛，你竟然這麽對它。”

  王愛國聽到這句話，額頭掛上三條黑線，看著說話的小姑娘就像在看一個精神不太好的人。這時愛軍、愛家還有王小花都從屋裏走出來了。

  王愛家“沈知青，你們怎麽過來了？有什麽事需要幫助嗎？”

  王愛國不想和一個小姑娘計較，看弟弟妹妹出來，以為是來找他們的呢。也不抬頭，繼續手裏的活計。

  小姑娘看王愛國不理她，更來勁了，也不搭理王愛家，而是對著王愛國說道，“唉，說你呢，你不是戰鬥英雄嗎？怎麽還這麽殘忍，欺負弱小。”

  王愛國心說，臥槽，這姑娘怕是腦子有病吧。

  和她一起過來的幾個知青沒攔住人，聽了這話都很尷尬。一個女生拉住她，“沈心憐，你別說了。吃兔子怎麽了？大家吃的人多了。”

  “兔子那麽可愛，不應該吃它的。”說完看到一邊的張子萱，就說，“你長這麽好看，沒想到心這麽狠，還在一邊看著。”

  她要是說自己，王愛國也不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但是她說張子萱，那就觸及到王愛國的底線了。“沈心憐是吧，那請問你吃豬肉嗎？”

  沈心憐看王愛國終於搭理她了，點頭，“豬肉很好吃，我經常吃。”

  王愛國：“那豬豬這麽可愛，你怎麽能吃它呢。”

  沈心憐的表情很幻滅，“豬……可愛？你的眼睛沒毛病吧。再說，你要是覺得可愛那你別吃好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那你和我有什麽關係，來我家管我吃不吃兔子，閑得蛋疼。我不隻會殺兔子，我還殺人呢，沒事離我遠點，少在我眼前晃，煩人。”

  沈心憐沒想到王愛國會這麽說，以前她要是這樣說，那些男生都會安慰她，誇她善良，怎麽到了戰鬥英雄這裏就變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