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上課公交車，張子萱和張子麟坐到前邊，王愛國做到倆人身後。

  張子麟小聲和她姐嘀咕。“姐，你回家小心點，咱媽心情不太美妙。”

  張子萱聞言看向他小弟，疑惑道，“為啥，你闖禍了？”

  “什麽啊，我現在都長大了，最近可老實了呢。”

  張子萱對張子麟的話一點都不信，他小弟從小鬼心眼就多，張子晨和張子琪因為欺負自己，沒少讓他小弟私下裏教訓。但這些都是因為幫自己出氣，所以張子萱也沒有資格說啥。

  張子麟看他姐不信，就說道，“是因為張子晨和張子淇。他倆工作都丟了，然後張子晨因為沒有工作還沒有結婚，就被接道安排下鄉了。張子淇本來想要離婚的，但是這事之後，她害怕離婚後也要下鄉，所以就沒敢離。”說完看了下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們，才繼續道，“張洪文因為他爸的事，差點被牽連，但是後來主動和他爸斷絕了關係，所以工作才保住了。現在張伯父和張伯母被安排到農場改造，他們住的房子也收回去了。所以張子淇和張洪文現在在外麵租房子住呢。

  本來張子淇還想住在咱家，但是爸爸嫌棄他倆人品不好，隻讓把張小雨放家裏，他倆都不讓媽管。不過我看到好幾次咱媽偷偷給張子淇塞錢了。”

  盡管張子麟說的小小聲，但是王愛國五感比一般人強很多，所以張子麟的話基本上都聽到了。

  王愛國心想：沒想到他嶽父確實很有原則，要不然想給張子晨找個工作不是難事。

  張子萱沒想到這兩個多月家裏發生這麽多事情，張子晨竟然下鄉了。

  張子麟繼續和他姐普及家裏的狀況，“現在張洪文對張子淇也不好了。當初要離婚的時候倆個人都撕破臉了，後來迫於無奈，倆人才又湊合過的。但是現在劇張子琪自己說，張洪文的工資都不給她，每個月隻給買菜錢，倆人因為這個都老是吵架呢。”

  張子萱沒想到張子淇現在混這麽慘，內心一時間有點混亂。

  張子麟知道她姐有點心軟，囑咐道，“我估計你們倆回來媽可能會讓你和王大哥幫張子淇找找工作，你可千萬別答應，你別忘了張子淇從小到大是怎麽欺負你的。”

  張子萱看著關心自己的小弟，安撫的笑了下，“你放心吧，我又不是聖母，怎麽可能幫她，再說我也找不到工作。”

  聽到這話，張子麟才放心。“那你可頂住了，別到時候媽找你哭你就妥協了。我和你說，咱媽還想讓小姨想辦法來著，被小姨一頓懟，消停了。”說著還笑了起來。

  張子萱被張子麟的樣子逗樂了，“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張子麟得意的看著張子萱，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咱家就沒有能瞞過我的事情，我將來還想當警察呢。”

  一說到這個，張子萱想到現在她小弟也高二了，馬上畢業要是找不到工作也要下鄉了，心情有點沉重。

  “警察哪是那麽好當的，你馬上就畢業了，有什麽打算嗎？找不到工作到時候就會被安排去下鄉的。”

  張子麟卻滿不在乎，拍拍胸脯，“我都這麽大了，體格杠杠的，下鄉也不怕。”

  張子萱想到義診的時候，鄉下生活的窮苦，卻不像張小弟這麽樂觀。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好幾年的時間變化太多了。到時候要是娶個農村姑娘說不定一輩子都要紮根到農村了。張子萱心想回家一定要好好說說小弟，不論怎樣畢業前都要找到工作。

  車子晃晃悠悠終於到站了，幾個人下了車往家裏走。進了家屬院，好幾個大媽在樓下嘮嗑，看到張子萱紛紛招呼，“子萱回來了？聽你媽說你去吉市工作了？怎麽好好的京市不呆還跑去吉市了？”

  另一個大媽接道。“是啊，你說你一小姑娘，怎麽老是往外跑，這剛從戰場上回來沒多久，又去吉市，心也太野了。姑娘家家的，安安穩穩嫁人過日子多好。”

  這些大媽其實沒什麽惡意，就是從小到大，張子萱一直很優秀，把自家孩子襯的黯然無光。再加上張子淇有意無意的抹黑，所以這些大媽老想彰顯一下自己的意見，找找存在感。

  王愛國這時候上前擋住張子萱，對這些大媽說道：

  “幾位大媽，你們這麽說就不對了。大領導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子萱去戰場、去支持國家建設，這都是會受到表彰的積極行為，怎麽到你們這裏還不好了呢。你們要是在這麽說，我可得去有關部門反應反應了。”

  幾個大媽被王愛國這麽一嚇唬，馬上就不敢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點了，我要回去做到了，先走了。”

  “是啊是啊，都這時候了，快走吧，一會老陳下班了。”

  不一會人就走的幹幹淨淨。

  張子麟崇拜的看著王愛國，“王大哥，還是你厲害。幾句話就把她們嚇走了。你不知道，平時她們看到我姐，老想叨咕幾句，而且她們人多，還老說自己是長輩，我們根本就說不過她們。”

  王愛國聽後一手摟著他，在他耳邊小聲教他，“這些人你不用在意，隻要抓住要害，一擊即中。以後她們再看到你就會收斂很多。走吧，剛才我都在窗戶那裏看到叔叔了。”

  進了家門，滿屋子的菜香味。張爸爸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張報紙在那看，裝模作樣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在窗戶哪裏張望來著。

  進了門，王愛國主動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又過來叨擾你們了。”

  張媽媽熱情的讓幾人進來，“愛國快進屋，洗洗手馬上就吃飯了。坐這麽長時間的車累壞了吧。”

  王愛國回手把門關上，“不累不累，子萱比較辛苦。我平時訓練，坐車根本不算啥。”

  這時候張爸爸才把報紙放下，“愛國過來坐，歇一下咱們就開飯。”

  張子萱被忽略也不在意，拿著自己的行李和她爸媽打過招呼就回房間放東西去了。

  王愛國做到沙發上，從拎包裏掏出一盒茶葉，和張父說道，“叔叔，我知道你愛喝茶，這是我專門托戰友在南方買的雨前龍井，您嚐嚐合不合口味。”

  然後又拿出兩瓶酒和一些幹海鮮。“還有這個茅台，是我找領導要來的，一會我陪您喝兩杯。”

  張爸爸稀罕的拿過茶葉，打開聞了聞。然後說道，“你來就來，拿這些幹什麽，還要托人買，這都是人情債，輕易不要欠。”

  王愛國忙說，“放心吧叔叔，這不算什麽，他家裏那邊就自己采茶炒茶，都是自家產的，而且我也給錢了，不會欠人情的。”

  張爸爸一聽，這才滿意。“那就好，你有心了，比我家這幾個沒良心的強多了。”

  王愛國不會當真，捧道“哪有，大哥大姐們都挺好的，這個茶葉還是子萱和我說叔叔喜歡喝，我才會想到買給您的呢。”

  張爸爸一聽，閨女心裏有自己，嘴上不說，臉上卻漏出笑容。“走吧，你阿姨飯也該做好了，咱倆喝兩杯。”

  王愛國剛站起來，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張子麟起身去開門，一看竟然是張子淇和張洪文帶著他們的女兒張小雨來了。

  張爸爸一看他們進來，臉色就沉了下來，不過礙於王愛國在這，沒有當場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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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這時張媽媽從廚房出來，喊大家吃飯。看到張子淇來了，心裏很高興，上前接過張小雨抱在懷了，“子淇和洪文來了，還沒吃飯吧，一起吃，我今天做了很多。”

  張子淇看到張母，忙說道，“媽，你自己做的飯？累了吧，快把小雨放下，她挺沉的。還有什麽沒做完的麽，我來幫您。”說完就和張母進了廚房。

  王愛國看著裝模作樣的張子淇，心說：真要有心怎麽不早來幫忙，現在都做好了才假惺惺幫忙，不過話倒是說的好聽，子萱這點就不如她。

  等一家人都做到桌前準備吃飯，張子琪看著麵色紅潤的張子萱，內心都是嫉妒。這樣的張子萱一看就生活的很好，在對比現在的自己，成天洗衣、做飯、帶孩子，沒時間保養，沒有錢逛街，現在手都變得粗糙了，看起來好像個黃臉婆。而且現在她沒有工作，張洪文的工資又不交給自己，買擦臉的雪花膏都是她媽私下給的錢買的，她怎麽能不嫉妒。

  現在對比張洪文和王愛國，怎麽看都是王愛國更有出息。想到這，張子琪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馬上低下頭夾菜，掩飾了過去。等情緒平複下來，才抬頭對著張子萱說道，“小妹，兩個多月前我給你寫信沒怎麽沒給我回？”

  張子萱疑惑的抬起頭，看著張子琪。“你給我寫信了？我沒收到啊，你寫信都寫了啥？”

  張子琪看她這樣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還不能說寫信的內容，要不她爸又得罵她。

  “沒寫啥，就是你去吉市好久了，也沒給我寫信，我就問問你過得好不好。”

  張子萱聽後鬆了口氣，“哦，我還以為有事呢，沒耽誤你就好。我給咱媽寫信了，你沒問問媽啊？給咱家人我都一起寫的，這樣能節省郵票。”

  張子琪被張子萱惡心的，飯也吃不下去了，現在真是會說話了。

  飯後，張爸爸拉著王愛國，讓他陪自己下棋。張洪文在一邊受到冷落心裏不好受，他認為現在受到的待遇是因為自己家裏落魄了，所以嶽父瞧不起他，才不願意搭理他。

  可是他也不想想，在他還沒和他爸斷絕關係之前，每次來張爸爸對他都是噓寒問暖，給錢給物的。

  張洪文就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那種人。隻想著自己受到的委屈，而不會想著是因為什麽變成這樣的。

  張母帶著張子萱和張子淇收拾好廚房，就把倆閨女拉到了臥室，還帶上了張小雨，想著娘幾個說的知心話。

  娘三坐在床上，張母看著張子萱，摸摸她的頭，溫情的說道，“你這一走都快一年了，媽看著你好像瘦了很多，在外麵沒少吃苦吧。”

  說完張母抹了下眼睛，拉著張子萱的手，繼續道，“這次回來開證明，要和愛國結婚了，再回來上門就是客了，媽心裏真是舍不得。”

  張子萱聞言眼圈也紅了，拽著她媽的手，安慰道，“媽，雖然我結婚了，但我依然是你的女兒，會經常回來看望你和我爸的。”

  張媽媽擦了下眼淚，一個勁的點頭，“好，有時間多回來看看我們，媽和你爸都這麽大歲數了，看一次少一次。”

  這話張子萱不愛聽，聲音不由得加大，“媽！說什麽呢。您和我爸才多大年紀，剛五十出頭，還有好多年才老呢，你倆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將來會有好多孫子外孫一起孝敬你們。”

  張母被張子萱說的，臉上有了笑模樣。“真是不害臊，還沒結婚了就想到媽就有外孫了。”

  張子萱沒想到媽媽會打趣自己，臉紅的說道“哪有，我說的是我姐給你生個小外孫。”

  張母聞言，拽過在一邊坐著一直沒說話的張子淇。把倆人的手放在一起。和倆人說道，“你們倆是親姐妹，媽一共就生了你們兄妹四個，希望你們能相親相愛，相互扶持。將來我和你爸走了也放心。

  你們身上留著同樣的血，打斷骨頭連著筋，現在子淇遇到困難，媽希望你能幫幫她。”

  張子萱隻覺的一盆涼水潑下來，澆滅了心中所有的溫暖。她還以為她媽是因為她要嫁人了舍不得才說這些話，沒想到這些鋪墊都是為了張子淇。

  張子萱沉默了好一會，用盡力氣才沒讓自己把手甩開。“媽，那您希望我怎麽幫她啊？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沒多大本事。你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張母看著一個勁和自己使眼色的張子淇，硬著頭皮說道。“你歐陽爺爺不是給你留了個小院子嗎，你現在也用不上，能不能讓你姐她們先住著。”

  張子萱怎麽也沒想到張子淇竟然打那套房子的注意。歐陽爺爺是從小教張子萱中醫的老人，後來趕上運動，家人裏都沒了，剩下最後的房子就留給了張子萱。

  當時張子淇就嫉妒了好久，那可是一個小四合院，比現在她家住的地方還大呢。因為這件事張子淇沒少在她爸媽麵前給張子萱上眼藥，攛掇著想要搬過去，但是不僅沒成功，最後還被張父罵了一頓，差點沒挨打。

  “媽，那個院子現在不能住人。那是歐陽爺爺私下找人辦的手續，別人都不知道。要是我姐她們住進去太惹眼了，而且我姐夫的父親現在還在下放期間，要是被有心人再把他們聯係到一起那就太不好了。”

  張母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幾個月前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還心驚肉跳的，好不容易女兒和女婿撇清關係，可千萬不能在聯係到一起。所以不顧張子淇的阻攔，馬上說道，“那算了，還是那麽放著吧，別住人了。可千萬別讓人知道那房子和我們家有聯係。”

  張子淇在旁邊氣的夠嗆，現在的張子萱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歐陽老頭能放心把那房子給了張子萱，肯定早就把關係憋的幹幹淨淨，他怎麽會讓自己連累到最心愛的小徒弟。

  張子萱的理由也就嚇唬嚇唬她媽，但是沒辦法，她媽膽小，這麽說了以後自己無論怎麽說她媽也不會再讓自己住過去了。

  張子琪看著她媽，心想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沒辦法，現在她還要指著她媽呢。嘴上說，“媽，我現在租房子住也挺好的，你別難為小妹了。就是我不上班，加上房租負擔有點大。”

  張母見張子淇這麽懂事，心中愧疚，提到工作，就又和張子萱說，“萱萱，那現在你姐沒有工作，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她們現在也困難，洪文也不給你姐零花錢，你姐要是有工作能緩解很多的。”

  張子萱知道剛才都拒絕一次了，現在不能直接說不行，先拖著唄，也省的和王愛國說婚事的時候鬧不愉快。

  “媽，那我明天去看看，有沒有人能幫上忙。但是你也知道，我上班時間不久，也不認識什麽人，不一定能找到。”

  張母一聽張子萱答應了，也不在意她說別的。笑著說，“好，我就知道萱萱是個懂事的孩子，你也問問愛國，他戰友多，看能不能幫著找到個好工作。”

  張子萱也不接茬，站起身，“媽，那我回去休息了，做一天的火車好累。”

  另一邊，王愛國和張爸爸邊下棋，邊說倆人結婚的事。

  王愛國：“叔叔，我的假期不長，而且路上太耽誤時間了，所以也沒找媒人，您看您這邊有什麽要求，我好去辦。”

  張爸爸知道，軍人不容易，時間也不自由，而且張父特別喜歡王愛國，自然不會為難他。“我知道你沒那麽多時間，咱不在乎那個，婚禮你們打算在哪辦？”

  王愛國一邊注意棋盤，不能讓自己贏了張父，一邊回話。“我回老家應該會辦一場，然後回部隊也需要再辦一下。您和阿姨有時間嗎？有事有時間就和我一起回老家。”

  張父想到去王愛國家，坐火車來回要四天的時間，果斷拒絕了。“我和你阿姨就不過去了，來回折騰時間太久了，不好請假。你們婚禮自己看著辦吧，我相信你不會讓子萱受委屈的。

  至於嫁妝，就按當時子淇的來。當時我們給子淇的是四床被子，兩個箱子，還有衣服和一些小東西。這些你們也不方便帶走，就折算成錢到時候交給子萱。

  聘禮的話，當時洪文給88塊錢，還有家具，布料，自行車。別的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