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作者:一朵毛毛      更新:2020-07-11 15:24      字數:4469
  宋以嵐點點頭,看見一對新夫妻從民政局出來,拿著紅本本笑得幸福洋溢的,自己也被感染了。

  他們結婚這戰線拉得也是夠長了。

  從最開始手續批複、政審,中間經曆了這麽大一個坎以後再次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宋以嵐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

  徐忠第一次提結婚的時候是她人生的低穀,他選擇把她從穀底拉上來,用一張蓋著紅章的紙承諾給她一個家。

  幾度風雨過後,她陪著徐忠走過了信仰的破而後立,他再次問她嫁不嫁,仿佛給這場婚姻賦予了另外的意義,那是令他屹立不倒的力量。

  車窗被人敲了幾下,宋以嵐回過神來,看見外麵的人是徐忠。

  她拿好自己的證件,推開車門出去,愣住了。

  麵前的男人一身橄欖綠的軍裝,手裏捏著個檔案袋,像是隨意地站著,卻跟鬆樹一樣挺拔。

  這還是宋以嵐第一次見他穿軍裝,比想象中還要好看,陽光打在他身上,整個人跟鍍了層金邊似的。

  “怎麽樣,還行麽?”徐忠低聲一笑,配合地迎上她的目光。

  宋以嵐上前牽住他的手,機械地跟著答了句還行,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認真地更正道,“很帥,特別帥。”

  她想起去他家那次,她無意提了句想看他軍裝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時刻被滿足了。

  民政局裏麵還有好幾對新夫妻在排隊,他們一進去,目光全被吸引過來。

  宋以嵐被看得很受用,小聲地說,“你猜這裏的準新郎們想不想揍你。”

  徐忠明知故問,“為什麽?”

  宋以嵐很給麵子地又誇了一遍,“你穿軍裝太帥了。”

  他們決定的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全靠民政局工作人員引著路走程序。

  一切辦完走出民政局大門,整個上午都過完了。

  宋以嵐很滿意結婚證裏麵的照片,一直捧著紅本本翻來覆去地看。

  肩背脊梁都筆直的徐忠,因為手裏牽著她,整個人透著幾分柔情。

  她的雪紡襯衫,他的墨綠軍裝。

  一切都恰到好處。

  “你穿軍裝過來登記,這合規矩嗎?”她看了半天,突然想起徐忠轉業到公安局的事,心虛地問。

  “現在才想起這個?”徐忠早就想交代這個,一路著急趕在民政局下班前辦完,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章,宋以嵐看過去,上麵的星星都在。

  “前段時間調查舉報,身份敏感,往公安那邊的轉業被撤銷了。後來真相大白,加上這次的任務立功,破例恢複了軍籍。”

  他看見宋以嵐瞳孔一閃,趕緊說,“以後工作不在雪鷹一線,就在桐市,在我的母校任教。”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一直笑著,“這麽多年實戰經驗不能浪費,傳道授業也挺好的。”

  徐忠說這段話時語氣很平淡,眼睛卻亮亮的,衣領袖口都恰當好處地映襯著他眼裏的光。

  宋以嵐很奇妙地從中聽出一股莊嚴的意味。

  從進入部隊,他的命就是國家的。軍裝能脫,工作能換,心裏沉甸甸的忠誠和信仰不可能磨滅。

  換成這樣的方式繼續發光發熱,把護國的接力棒傳給一代又一代後輩,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宋以嵐鬆開徐忠的右手,視線落在他臂章上,“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字樣像也烙在了她的胸口。

  “這隻手用來敬禮,我讓給祖國。”她繞到另一側,拿著結婚證牽住他的左手,“這邊離心髒近,這邊是我的。”

  這就是她的愛情。

  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這段引用著名現代詩《致橡樹》。

  第55章 【番外】新年快樂

  天空是純黑的底色,掛了一輪通亮的圓月,冰冷的風迎麵吹過,又帶了絲絲潮氣。

  “我先把車開過來,你在裏麵等我。”

  徐忠的話音未落,卻見女人已經先一步闖進夜色裏。

  “不冷麽?”常年的極端訓練讓徐忠對寒冷的耐受度極高,但這並不代表他感受不到周身刺骨的寒意。他看著女人披著單薄的大衣站在街邊,全然沒了欣賞所謂‘風情萬種’的心情。

  女人踩著高跟鞋,墨色的大衣裹住她姣好的身材,隻有膝蓋到小腿處露出紅色的裙擺,搖曳著似有若無地顯出裏麵修長的小腿。她看起來心情很好,笑的眼尾輕挑,“冷啊,你離那麽遠我能不冷麽?”

  她攏著大衣,朝著徐忠的方向輕輕抱怨。

  徐忠上前了兩步,一把將女人擁進懷裏。

  她身上果真像結了冰似的,撞在徐忠火爐一般溫暖的胸口,他抱得更緊了些。

  “我這麽舍命要風度不要溫度,還不都是為了徐隊長。”宋以嵐抬起頭看他,眼神裏卻有些迷離的水霧,徐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身邊的人總是把宋以嵐的酒量捧得很高,她也從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挑戰,而且次次麵不改色地撐到最後,像是真的有著深不見底的酒量。直到後來徐忠發現,她不過是隱藏的太好,在喝下最後壓死駱駝的一杯之前,永遠都還是滴酒未沾的樣子。

  而她對自己身體的控製一直做得很好,甚至快要趕超徐忠這個自我掌控的偏執狂。宋以嵐突破底線喝到最後一杯這種事,徐忠也隻見過兩次,一次是母親出事以後,一次是現在。

  “……”徐忠摟著她,更加不敢讓她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自己去開車,隻能側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穩穩地往停車場走去。

  好在車停的不遠,徐忠撐著車門,用身體擋住整個風口,小心地把宋以嵐放了進去,然後自己繞到另一邊,迅速發動引擎,把暖氣開到最大。

  “徐隊長,”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宋以嵐縮了縮頭,兩個手放在暖氣的出風口來回翻滾,“你像這樣抱過幾個女人?”

  “你喝醉了。”徐忠擔心她著涼,隻能盡可能開得快一些,卻還要分出精力回答她那不著邊的問題。

  “那你這樣抱過幾個醉女人?”她不依不撓。

  “就你一個。下次還敢喝成這樣,我也不抱了。”徐忠終於暫時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手心的溫度,總算有些暖和起來了。“還穿這麽少,有膽子了?”

  宋以嵐沒有接話,而是伸手把遮光板扒下來,直勾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徐忠見她不再說話正合自己心意,更加專心地駕駛著車往家裏開去。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徐忠關掉引擎走出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宋以嵐很自覺地順著他的動作貼過來。

  或許是車上的暖氣開的太大,吹得她臉上紅撲撲的,她不再笑了,“我不信,你這麽好看,醉女人肯定爭著往你身邊來。”

  她身上不再冰冷,而像個小太陽貼在徐忠身上,徐忠,放在她腰上的手頓了一下,輕輕上移,最後在她上臂處才慢慢收緊。

  “我這麽凶,誰敢靠近我。”徐忠嗓音有些啞了,“除了你,膽大包天。”

  他們走進電梯,徐忠按下樓層,等著電梯逐漸上升。

  像是為了應和他的這句評價,她靠的更近了一些,“幸好你足夠凶”,她笑的更濃,眉眼裏還帶了些其他的東西,“也幸好我膽大包天——”

  她踮著腳仰起頭,準確地吻上徐忠,輕輕閉上了眼睛。

  酒氣包裹著女人特有的荷爾蒙衝撞進徐忠的大腦,參加特訓以後從未失控過的身體第一次有了不受控製的跡象。徐忠花了半秒鍾思考了時間地點場合以及合理性,又花了半秒放棄所有理性的控製。他輕輕放開宋以嵐,回身讓兩人換了位置,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扶在宋以嵐的下巴上微微抬了一下,拿回這個吻的控製權。

  呼吸在兩人之間流轉,溫熱的氣體像泡泡一樣噴在臉上。他們閉著眼,空白的大腦飄起潔白的雪花,落滿整個世界,又漸漸融化,把世界洗的更加斑斕。

  長河落夜,清風明月。愛是注定又是意外,是偏離軌道的航線,是緊繃了太久的弦上最好的慰藉。

  電梯越升越高,兩人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像是劍拔弩張的前一秒,有什麽獵物在射程內冒了頭,大膽乖張,卻又順理成章。

  □□在唇齒間沸騰至成片的躁動,徐忠的手從她的下巴移至腦後,隨著呼吸的節奏推向自己,酥麻感順著飽含深情的吻爬滿了整個神經,包裹著曖昧的氣息把氣氛烘托得迷離起來。

  叮地一聲,電梯到達了目的地。徐忠的胳膊攬在宋以嵐的腰間,忽然發力把她整個重量轉移到自己身上,轉了個圈出了電梯。

  除了宋以嵐雙腳離地的瞬間脫力掉落的高跟鞋,電梯間裏已漸漸恢複了平靜。

  然而吻沒有停,反而隨著位置的變換愈演愈烈。

  徐忠甚至沒有給她重回地麵的權利,他用後背抵住了房門,碦啦一聲上了鎖,下一秒猛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進了臥室。

  房間裏的暖意更加助長了這種微妙的氣氛,宋以嵐半眯著眼摟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地沉浸在那個意猶未盡的深吻中。

  徐忠把宋以嵐放在床上,醉意填滿她的眼角,亮晶晶的像未涉世事的少女,偏偏一襲紅裙下是妖嬈動人的身材。她隨意的躺著,卻暗暗有著鼓勵和應納的意味。

  徐忠把外套扔到一邊,隨手扯下來限製行動的領帶,許是力氣太大,竟然連帶著扯掉了襯衣的幾個扣結。他看著宋以嵐,輕輕壓了上去。

  更加細密溫熱的吻從她的發頂落了下來,沿著額頭眼角,一直到耳垂頸窩,他急促的鼻息帶著暖流噴在她脖頸間,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與身前的人緊緊貼合。

  往下,再往下……

  細密的吻突然停了,徐忠的眼角開始紅了,宋以嵐依舊笑著,她聽見了預料中的三個字,“可以嗎?”

  欲望填充著他的聲線,沙啞而性感。

  嘩啦一聲,她引著他的手劃開了紅裙的拉鏈,不過喘息間便全部褪下,她的眼神越來越清亮,故意灑在身上的酒氣也早已散去大半。她得逞地笑著,透過朦朧的水霧,眼睛裏映出男人好看的身體。

  他身上的膚色並不均勻,能看出過往明顯暴曬的痕跡。大大小小的傷疤遍布他的身體,她的手指一個一個點在上麵,像要把他的功勳一個個蓋了戳。輕盈地觸感最終停在他右側肋骨的正下方,一個圓孔形的疤痕。

  “槍傷?”她聲音一顫,手繞過去摸他的後背,果然在同樣的位置摸到了類似的痕跡。

  貫穿傷。

  “很多年前的事了,”他雙手從她的後背和被褥間擠了進去,穿過她的腰間穩穩抱著,“兄弟們都沒事,挺值的。”

  他曾經多次寫下遺囑,全部封鎖在譚宗南辦公室的保險櫃裏;也曾經無數次立下誓言,任務失敗,除非是敵人踏著自己的屍體過界;他把每一次上膛當作必勝來設計,又每一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許多選項之後。

  戰火燎原的時候,他從未想過他的愛情,隻想著任務怎樣完成,戰術怎樣布置,身後的國土多得一分安寧,身邊的兄弟少流一滴鮮血。他中過幾乎致命的槍傷,被喪心病狂的敵人俘虜過,也曾遺失了裝備穿行在茫茫大漠雪原裏,無數次以為自己將要戰死。他的愛情,他不敢想。

  然而上天終究待他不薄,他這樣不幸又萬幸的人,終於在無數次命懸一線中搶回生命,搶回了遇見愛情的可能。

  “我愛你,忠哥。”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在氣氛氤氳裏蕩漾出別樣的綿長情意。

  情愛有太多中模樣,有些像靜靜開放的玫瑰,有些像高升炸開的煙火,有些讓危險升級,有些化解潰敗的災難。而她的愛情,是火山口的熔石,從地底融化沸騰,滾著岩漿湧動噴發,伴著異彩的火花直衝到天邊。

  她想接著說些什麽,卻在他的動作裏忽然失了聲。

  半個身子被小心的捧起,推向另一個滾燙的身體。耳邊是熔岩爆發的聲響,理智被衝的散亂,她在岩漿中起起浮浮,雙手落在灼熱的石壁上,顫抖著迎了上去。

  為什麽喜歡,因什麽而愛。她的回答淹沒在男人的深吻裏。

  愛是終身浪漫的開始,是永恒無畏的源頭,是一世溫暖,一枕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