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作者:小莊周      更新:2020-07-11 15:17      字數:4488
  陳運心情很好,給了小二銀子後又給了賞錢,繼而邁著輕鬆的步子往外走,腳才剛踏出門檻,迎麵瞧見了允親王。

  陳運稍楞,李允似乎也看見了他,陳運沒敢耽擱,皇上最親近的弟弟,著實怠慢不得,於是邁著步子,立刻上前,彎著腰行禮道:“允親王安。”

  李允嗯了聲。

  陳運防止冷場,立刻接話道:“允親王好興致啊。”

  李允不解,“此話怎講?”

  陳運笑道:“一大早的就跑來喝茶,難道興致不好麽?”

  “啊,喝茶啊...”李允很不給麵子道:“那你今日興致也挺好的,你都喝完了本王才來。”

  陳運訕訕一笑。

  李允沒說話,睨了他一眼,轉身往裏頭走去。

  -

  桑莘和瑾琮帝回到了邵陽宮用午膳。

  瑾琮帝幫桑莘解下裘衣,桑莘道:“如今這天越發的冷了,凍死人了都。”

  她在抱怨,小嘴都撅起了。

  瑾琮帝低頭笑了下,將裘衣掛在了衣架子上,旋即,輕聲道:“說起天冷,朕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桑莘問,好奇的看著瑾琮帝。

  瑾琮帝牽著她的手坐下,道:“以前倒是經常和朕的皇兄們一道窯雞,你知道窯雞麽?”

  “聽倒是聽過。”桑莘道:“說起窯雞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瑾琮帝倒了已被溫熱的水遞給桑莘,趕在她開口前,道:“先喝了暖暖身子,等會用膳。”

  桑莘端起杯子喝了口,身子著實暖了些,她又將杯子遞給瑾琮帝,道:“你也喝。”

  瑾琮帝就著她方才用過的杯子喝了幾口,專心的聽著桑莘說話。

  “以前我就挺想窯雞的,那時候我娘是不給我弄這些,於是我就和兄長商量好,他說他帶我窯雞,還叫我等大家都睡沉了之後再出來,我就道好,於是當晚,我到了約定的地點,和燕兒在夜裏等了好一會兒後,也沒見我兄長來找我們,於是我們就去他房間裏找他,誰知,他自己睡得呼嚕聲直響,我上前叫了幾聲都沒能把人喊起來。”桑莘又接過瑾琮帝遞過來的水,喝了口道:“後來那天晚上我著涼了,病了段時間,我娘親知道了是因為這件事病了之後,罰了我兄長的零碎銀子,之後就再也沒人敢提起窯雞了。”

  瑾琮帝聽完這些後,牽過她的手,笑著問:“那你豈不是覺得很可惜?”

  “那是自然,但其實也還好,這幾年也沒想過窯雞,”桑莘鑽進他的懷裏,解釋道:“其實也不是想吃,就是覺著,今日說起來,就想起來了,沒什麽。”

  瑾琮帝沒說話,宮女們端著膳食走上前布膳,桑莘有些羞澀,企圖從他懷裏掙脫出去,瑾琮帝哪裏肯,她好不容易投懷送抱一次,哪能那麽快放過她,於是便將她抱的緊緊的,在她耳尖上親了親,嗓音溫淡道:“晚點朕帶你去一個地方。”

  桑莘耳朵豎起聽著宮女們布菜的聲音,見她們還沒退出去,她臉色微紅,敷衍的對著瑾琮帝嗯嗯嗯了幾聲。

  瑾琮帝不滿意,捏了捏她的小手。

  用完午膳後,瑾琮帝陪著桑莘小憩了一會兒後便起身去主殿批閱奏折了,臨走前又抱著睡得香沉的桑莘親了親。

  “皇上。”蘇盛彎著腰對著瑾琮帝道:“地牢那邊來人了。”

  瑾琮帝蹙眉,緩了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蘇盛為什麽要說地牢,因為今日是婉貴人行刑之日。

  瑾琮帝冷淡的嗯了聲,頭也沒從奏折上抬起,道:“怎麽了?”

  蘇盛道:“說是婉貴人想要在走之前再看看皇上您,地牢那邊問您過不過去。”

  “不過去。”瑾琮帝依舊頭也沒抬的道。

  蘇盛雖然早已猜到是這個結果,便也沒說話,轉身下去了。

  瑾琮帝的視線從奏折裏抬起來,修長的指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這朝堂的恩怨是非早在他還是個皇子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但是如今輪到了自己的身上,多少還是有些煩。

  就比如婉貴人這件事,他之前也遇見過,下藥的,設計陷害的。他生活的環境就是如此肮髒,就是因為太髒了,他不想讓桑莘也跟著踩一腳進來。

  他的女人,開始是什麽模樣,到老就什麽模樣就夠了。

  如果這次,他沒遇見桑莘,他或許是會去見婉貴人,但或許也不會,全憑當日的心情,如果去見了他也敢篤定不是抱有什麽其他的心思,他連人名字都不知道,去了也就是單純的想要看看人死之前的模樣,想看看人再酷刑下是怎麽垂死掙紮著的,他素來心狠,這件事眾人皆知。

  其實這種人看不看都無所謂,多一眼不會死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少一眼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妥,就是怎麽說呢,可有可無吧,他對周圍的人,都是覺得可有可無,其實說的無情點,他甚至連後宮有個婉貴人都不知道。不止婉貴人,還有許許多多的妃啊嬪啊的,他都沒印象。

  反正都是可有可無的人。

  母後是,所有人都是。

  但如今,他遇見了桑莘。

  他是毅然決然的不會去的,畢竟,她是個醋包子,去了的話,怕不是關了門沒哄好都不讓他進去了。

  而且她是他的心尖尖,不是可有可無。

  瑾琮帝想起桑莘,冷冽的眉眼忽然變得有些柔和。

  地牢裏,黃婉撕心裂肺的道:“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你問問皇上,能不能換一種刑罰,這個太疼了太疼了,我受不了。”

  牢頭不耐煩了,但是又不敢說什麽,畢竟這是瑾琮帝的後宮妃子,就算被廢了,他也不敢忤逆,於是隻能再一次轉身走出去。

  黃婉看著身邊的利器,皇上居然想用酷刑將她弄死,她一直以為,皇上會念及往日的情意,給個毒藥讓她痛快的去,卻沒想到......

  牢頭很快就回來了,黃婉有些緊張,咽咽口水,道:“皇上怎麽說?皇上怎麽說?”

  牢頭拿起酷刑的工具,一句話便將黃婉的燃起來的希望澆滅的連渣子都不剩。

  “皇上說,一切照舊,酷刑處死。”

  事到如今,她不能自欺欺人,哪來的情意呢,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黃婉閉上了眼,淚水掉了下來。

  印象裏的,是她在宴席上,第一眼瞧見他的模樣。

  男人冷漠不近人情,明黃色的龍袍,冷冽的眉眼,那處處透漏著薄情的唇,都在透漏著,這男人是冷血的。

  是她飛蛾撲火,發了瘋的想要靠近他。

  如果再來一次......

  黃婉覺得,她還是會求爹爹進宮的,說她自討苦吃也好,自作孽也罷。

  畢竟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不愛你的,永遠是心心念念的。

  蘇盛回來,道:“皇上,已經處死了。”

  瑾琮帝眉眼淡然,嗯了聲,忽然想起方才,牢頭托蘇盛前來傳話,問的那句,“罪人黃婉問可以把酷刑換成毒藥嗎?”

  瑾琮帝二話不說,道:“不可,一切照舊,再問,酷刑加重。”

  蘇盛退下。

  瑾琮帝垂眸,他是不可能換成毒藥的,這次如果被得逞了,且不說別的,光是想到桑莘以後的真心都不會給他了,他就覺得會瘋,難受的很。他說過不會讓她受委屈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她受委屈。

  酷刑是她應得的,而他的心軟,也不是給她的。

  是給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名喚桑莘的人兒的。

  桑莘這一覺睡的不怎麽踏實,夢見了什麽驚醒後卻瞬間都忘了,她睜開眼,汗濕了整個背部,她翻了個身,天氣似乎更冷了,但她卻被方才的夢境下的出了一身冷汗。

  外頭的天灰蒙蒙的,看來時辰也不早了,她翻身下了床榻,邊直起身子邊懶洋洋的道:“燕兒...”

  腳步聲傳來,桑莘睡得懵懵的,也沒仔細聽,以為是燕兒,便道:“幫我更衣吧。”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從背後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她身高其實挺高的,但是被他這個更高的人抱著,一下子就顯得她較小依人,像是卷縮在他懷裏般,被抱了個滿懷。

  桑莘聞到了他身上的龍涎香,知曉是瑾琮帝,身子太懶了,以往肯定羞紅了臉推開他,但此刻她非但沒有推開他,反倒還將懶洋洋的身子往後一倒,小腦袋揚起來看著他,杏眼帶著剛睡醒的濕漉漉看著他,嗓音軟糯道:“聽聽,好困。”

  瑾琮帝的心被她這樣一倒,軟糯的嗓音喊了一句聽聽便已經軟的不像話,他抽了一件裘衣,將隻穿了一件內衫的桑莘裹好,旋即抱著她,嗓音溫淡道:“那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桑莘賴在他懷裏,道:“方才做噩夢了,難受。”

  瑾琮帝心疼,道:“夢見什麽了?”

  “忘了。”桑莘道:“醒來後全忘了。”

  瑾琮帝瞧了眼,小女人的眼底下,的確是帶了點青色,一看就是沒睡飽,他抱著她往床榻上走,道:“睡吧,我陪著你,別怕。”

  桑莘愣了下,已經被他抱著往床榻上走了,她道:“聽聽不是還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嗎?不去了嗎?”

  說實話,她對瑾琮帝的那個地方比睡覺感興趣的多很多。

  瑾琮帝將她放在床榻上,除了衣衫後也鑽了進來,抱著她道:“晚些,我先陪你睡一下。”

  桑莘抱著他,軟著嗓子道好,往他懷裏拱了拱,他抱的更緊,悶聲笑了下,親了親她的耳尖,道:“乖,睡吧。”

  桑莘櫻唇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瞬間就睡了過去。

  看來的確是困得不行。

  看了一天的奏折,以往倒也不覺得累,或許是有了軟肋吧,覺得他也跟著矯情起來,瑾琮帝抱著她,忽然也覺得有些累,跟著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過來,桑莘嚶嚀了幾聲,瑾琮帝那橫在她腰上的手倒是沒動過,她抬眸望去,瑾琮帝還在熟睡,和他睡過這麽多次,哪一次不是他醒了許久她才醒過來,這次她醒來了,他還在睡,這種感覺倒是有些奇妙,她抿著唇笑了下,忽然將小腦袋湊得很前很前,前到她的額頭都湊到了他的下巴處,她抬眸,仔仔細細的觀察他。

  玉指輕輕的觸上了他的薄唇,旋即,眼神落在了他的鼻子上,很高很挺,她蔥白的指尖在他高挺的鼻骨上輕點跳躍,目光來到了他那雙初見時讓他極害怕的雙眸,往日冷冽的眉眼如今閉上了,桑莘才知道,他睫毛很長,也很濃密,果然長得好看的人,無論如何都好看,連細節都好看。

  桑莘就這樣盯著他半天,見他睫毛如此長,心生一計,仰起頭,輕輕的對著他的睫毛吹了吹,見他睫毛晃動了下,她偷笑。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很猖狂,怕他醒來“收拾”她,於是立刻將身子鑽進他的懷裏,和方才的姿勢一樣。

  隻是這樣她光潔的額頭就抵在他的下巴處,桑莘的目光就他的脖頸處。

  桑莘盯著他脖頸處那塊尖尖的地方盯了半天,旋即伸出手,輕輕的觸了上去,摸了摸之後,手感很好,她又按了下,見他還沒有醒過來的痕跡,她放大膽了,將小臉蛋湊上前,櫻唇張開,咬了上去。

  她是沒用力的,原本以為不會驚擾到男人,卻沒想到,頭頂上的男人發出了沉悶的笑聲,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桎梏住雙手,旋即位置調轉。

  “你你你...你什麽時候醒來的?”桑莘臉色通紅,不敢去看他。

  瑾琮帝嗓音帶笑,似乎很愉悅,嗓音帶著剛睡醒的嘶啞,道:“你咬我的時候。”

  “騙人!”

  “好吧,你醒的時候,我就醒了。”瑾琮帝笑了下,吻了吻她的耳尖,道:“你方才咬朕的時候,把朕的火給撩起了。”

  桑莘反應了很久才回過神他說的火是什麽意思,旋即,立刻紅了臉,道:“才不是我——”

  “噓。”瑾琮帝低頭,吻了吻她,道:“除了你沒人撩的起朕的火。”

  “所以你要負責任,乖乖的滅火。”

  邵陽宮的殿內響起了不可描述的聲音,蘇盛站在門口,老臉通紅。

  感歎道,開了葷的男人,果然不一樣啊。

  過了好一會兒,瑾琮帝穿好衣裳後,俊朗的臉上掛著笑,一臉饜足的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對著還賴在床榻上,滿麵春光,杏眼含春的小女人道:“疼?”

  桑莘不理他,背過身子。

  瑾琮帝樂了,也不顧整理自己的衣裳了,抱著她道:“別氣了,走,朕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