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作者:小莊周      更新:2020-07-11 15:17      字數:5119
  桑莘看著他手裏有聖旨,怕耽誤了急事,道:“蘇公公,聖旨要不要先宣了?”

  蘇盛聞言將聖旨捂的緊緊的,道:“無需,老奴帶娘娘去邵陽宮吧。”

  雪靈很識趣,半路偷笑著回了靈蘊宮。

  桑莘被蘇盛帶著,踩著厚重的雪沿著小道往邵陽宮走去,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跑過去,桑莘看了眼,眉蹙起,道:“這人好麵熟,是哪個宮的?”

  蘇盛瞥了眼,彎著腰道:“嫤嬪娘娘好眼力,這是芸薔宮瑜妃的貼身宮女。”

  桑莘哦了聲,難怪覺得眼熟了,昨日瑜貴妃來殿內的時候就帶了這個宮女——等等!

  瑜妃?

  “蘇公公方才說什麽瑜妃?”桑莘停下腳步,“不是瑜貴妃嗎?”

  蘇盛笑笑,道:“方才皇上已經宣旨將瑜貴妃降為了瑜妃,皇上說不能讓嫤嬪娘娘平白受了委屈。”

  當然,後半句是蘇盛自己加上去的,但皇上的意思,不也就是這樣嗎?隻是沒有明麵上說出來罷了。

  桑莘低垂著眼,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

  她原本還以為......皇上會看在宰相的麵子上,隻是斥責瑜貴妃幾句,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瑜貴妃降了位份,這無疑讓宰相的麵子也掛不住了。

  蘇盛見桑莘略微動容的小臉,繼續扇風點火道:“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桑莘抬眸看著他,“你說。”

  “老奴自皇上還小時就跟著了,這麽些年來,也沒見他對誰如此好過。”蘇盛笑:“這份殊榮,隻有娘娘才獨享過啊,所以老奴鬥膽說一句,皇上如此在乎娘娘,還請娘娘也多多在乎一下皇上。”

  -

  桑莘站在邵陽宮門口,蘇盛將殿門打開。

  “不用稟報嗎?”桑莘看著蘇盛問。

  蘇盛笑了下,道:“其他人要,但隻要是娘娘您,進去便是。”

  蘇盛的話讓桑莘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立刻緋紅一片,熱氣蔓延上至耳根都被沾染了有些紅,小巧的腳越過門檻,裙擺隨著擺動,她前腳剛踏進殿內,蘇盛立刻便將殿門給關了。

  此刻斷了夜,天邊的霞光像是渡了一層金,昏黃灑下,光圈透過窗欞灑進了殿內,照在地上熠熠發亮。

  殿內點了蠟燭,燭火忽明忽暗,燭油沿著蠟燭往下滴,滴在了燭台上,桑莘借著微弱的燭火往裏瞧了瞧。

  瑾琮帝坐在龍椅上,批閱著奏折,聽見了聲響,誤以為是蘇盛回來了,隨口一問:“去嫤妃那宣旨了嗎?”

  桑莘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什麽嫤妃?

  還沒等她開口問,許久沒聽見回複的瑾琮帝便從奏折裏抬起頭,眼眸微抬,恰好與站在門邊的桑莘對上了視線。

  他望過來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桑莘頓時忘了要問他什麽嫤妃的話,下意識的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殿內太過於安靜和沉悶,往日好聞的龍涎香此刻也帶著和殿內主人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一想到今早上還和他無厘頭的鬧了一場,他說的那些情話還縈繞在耳邊,這才沒多久又見麵了,思及此,她忽然覺得有些耳根和臉都有些熱。

  呆如桑莘,她忘了行禮,眼看著龍椅上那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站起了身往這邊踱步走來,嘴角還擒著一抹笑,壓迫感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她忽然有些緊張,攥著小粉拳,下意識的轉身就想往門口跑去。

  纖細的身子正準備轉身開門而後跑路,卻被男人三兩大步走上前,一把擒住了手腕,繼而長臂越過她,來到她身後,殿內響起了啪嗒一聲,是他把宮門給栓上了。

  “皇......”桑莘剛說話,男人便直接將她抵在了門上,氣息逼近,近到她的臉貼在了他的胸膛,側耳傾聽,可以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以及他喉結滾動,吞咽時那極具吸引力的聲音。... ,,

  第29章 留言紅包哦第!

  殿內龍涎香蔓延開來, 燭火忽明忽暗,外頭的天徹底的黑了下來,夜色有些朦朧, 透著殿內都灰蒙蒙的, 隻剩下不遠處那幾盞燭火點亮整個宮殿, 將殿內的氣氛渲染的更加的曖昧和旖旎。

  男人靠的很近, 近到他炙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她的發端, 桑莘的耳畔能聽見他細小的呼吸聲, 有點低、沉、熱。

  桑莘猛的閉上了眼,距離很近,她小手不安的伸出,揪著他的袖口, 害怕的喃喃道:“皇上......”

  “小丫頭。”瑾琮帝見狀,伏低身子, 嘴角噙著笑,側頭靠近她的耳畔,她玉頸處的馨香彌漫開來,淡淡的卻能讓人上癮,他呼吸了幾口, 喉結滾動, 輕聲呢喃, 聲線暗啞道:“來找朕的?”

  方才抬起頭就看見了心上人在眼前, 那會兒瑾琮帝還愣了好一會兒, 方才還想著早些處理完奏折去陪她用晚膳, 免得這嬌氣包又哭哭啼啼不理他,卻沒料到還沒等他處理完政務,這小姑娘就自個兒送上門來了,思及此,瑾琮帝輕笑一聲,雙手撐在門上,瞧一眼,像是將她擁進了懷裏。

  姿勢愈發曖昧,桑莘止不住的顫了顫,猛的點點頭,旋即企圖轉移話題,磕磕巴巴的道:“門,我門壞了。”

  瑾琮帝眉抬了抬,問:“哪的門壞了?”

  “就我殿裏的。”桑莘將那隻空出的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殿門:“就這個。”

  瑾琮帝見她眼神四處飄就是不看他,他伸出手,攥著她指著門的玉臂,輕輕的摩挲了幾下,笑著聲線低沉,道:“噢?為什麽壞了?”

  桑莘因為和他近距離,腦子有點混亂,見他這麽問,真以為他不知道,便道:“不......不都是你,踹的。”

  “我為什麽要踹,你知道嗎?”

  桑莘哼了聲,傻乎乎的如實回答。

  “因為我不給你開——”桑莘的聲音戛然而止,小手緊緊的捂住了嘴。

  壞了,給他帶進溝裏了。

  瑾琮帝眼眸微垂,眼尾帶笑的看著她,眉抬了抬,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桑莘玉頸紅透,將頭撇向了另一邊,櫻唇抿了抿,委屈的眼眶都泛起了紅,瑾琮帝一瞧,伸出手撚起了她垂在腰間的青絲,纏繞在指尖曖昧的轉動,好一會兒才輕而又輕的歎息一聲,道:“又委屈了?”

  “你...你欺負人嘛。”桑莘嘟起小嘴,低喃道:“你都把我門給踢壞了,你讓我今晚怎麽辦?”

  明明是她不給他開門,現在反倒將禍源全部推給了他,讓他變成了壞人,瑾琮帝輕笑了聲,她是貫會將自己的錯甩給別人,偏偏他自個兒又是個慣著她的,見她這般嬌寵,他心裏頭反倒是跟喝了蜜糖水似的,甜得很,隻覺著她這些小毛病小脾氣,他都樂意慣著。

  “你問朕怎麽辦啊?”瑾琮帝垂著眼眸,近距離的垂眸看著她,聲線很低,嗓子裏溢出零星的笑意:“朕倒是有個主意,隻是不知道莘莘願不願意。”

  “什、什麽主意?”

  “邵陽宮宮殿很大。”瑾琮帝輕笑:“住多一個小莘莘不成問題。”

  燭火照不到這邊,他卻清晰的可見她耳根處迅速沾染上了緋紅,連帶著玉頸處都如此,白嫩透著粉,玉頸微折,隻消一眼,便讓人垂涎欲滴,瑾琮帝不加掩飾,喉結滾動,神色晦暗。

  桑莘強裝鎮定忽略掉男人身上與身俱來的強勢氣息,微微側過頭,咬了咬櫻唇道:“還...還有別的宮殿嗎?”

  “沒有。”瑾琮帝勾唇,挖好坑,拿著胡蘿卜引誘桑莘這個小白兔,聲線刻意放低、柔,“現下隻有兩個地方,要麽和朕在一道就寢,要麽就在邵陽宮內,你選哪一個?”

  這還用選嗎?桑莘二話不說選擇了邵陽宮,怕他反悔,小手還揪著他的衣袖口,委屈巴巴的垂著腦袋。

  男人淡淡的嗯了聲,從喉嚨處溢出,聲線極低。

  桑莘聞言彎著眼笑了下,心下僥幸男人出的題實在是太容易選擇,自覺沒有掉在他挖的坑裏,卻沒看見男人眼底劃過的笑意和戲謔。

  “既如此你也別回去了。”瑾琮帝道,若要回去,自個兒又要好一會兒見不到她了。

  桑莘啊了聲,杏眼睜的大大的呆呆的望著瑾琮帝,喃喃道:“可我沒衣裳。”

  話剛落,堂堂的九五至尊竟愣了好一會兒,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桑莘心裏頭想什麽,瑾琮帝確確實實是有些跟不上。

  他有些想笑,卞國如今國泰民安,繁榮昌盛,而他自己的私庫更是富可敵國,她為什麽會覺得,她來邵陽宮住,還得自個兒帶衣裳?

  難道瑾琮帝會缺自己的女人一件衣裳?

  “不用。”瑾琮帝無奈道:“朕叫人去尚衣宮拿新的來就好了。”

  瑾琮帝牽著她的手,大掌溫熱,覆蓋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桑莘覺得有些暖,便也沒掙開,跟著他的步伐,往龍椅上走去。

  她其實以前在家中時,常常見爹爹坐在書桌前溫書考狀元,當時她就在想,皇上的書桌椅子是怎樣的,當時年紀尚淺,並未知道皇上的座椅是龍椅,龍案更是上好的木製成,是她那時不敢想、覺著一輩子也都碰不到一次的。

  如今皇上的書桌近在咫尺,桑莘壓抑不住心頭的好奇,跟在瑾琮帝身後眼神四處亂瞥,龍案上放著許多的書籍,以及方才瑾琮帝正在批閱的奏折,旁邊不遠處還有個小香爐,香氣四溢,提神醒腦。

  “在看什麽?”瑾琮帝牽著她的手,繞過了長長的龍案,問:“會研墨嗎?”

  桑莘是會的,以前在家中,她最喜愛幫爹爹和兄長研磨,有時她陪著兄長去錢莊收錢,看見老先生在寫賬單,也會乖乖的上前研磨,但是不知為何,他們好像都不怎麽喜歡她研磨。

  “會是會。”桑莘實話實說:“可能研得不怎麽好,我爹爹他們都不想要我研磨。”

  “怎麽會呢?”說話間,瑾琮帝已經牽著她的手坐下,自然得很,導致桑莘也沒回過神,習慣性依賴他,跟著他一道坐了下去,桑莘櫻唇微微抿了抿,嘀嘀咕咕的抱怨道:“是真的,連錢莊的老先生都不喜我研墨。”

  瑾琮帝眉抬了抬,心中稍稍有些不悅,她都沒幫他研過墨,反倒給錢莊的老先生研過磨?

  他曾耳聞過她家中的事,倒也不是稀奇事,傳聞桑老爺子富可敵國,家中錢莊酒莊客棧在卞國到處都是,隻是不知道,這丫頭,會親自去給錢莊的老先生研磨,倒是真的沒有一點點兒的大小姐嬌橫的氣勢。

  但無論怎麽說,他好像都喜歡。

  “無妨,試試。”瑾琮帝將墨碇遞給她,眉目溫柔。

  桑莘抿了抿唇,見他今日是不會放過她的,於是便伸出手接過,眼一瞥去找硯台,眼波流轉間驀然瞥見了什麽,下一瞬驀然站了起身。

  桑莘的杏眼瞪大,圓鼓鼓的,下意識的嘴裏討饒:“皇上恕罪。”

  ——她方才居然!坐在了他的龍椅上!

  “無妨。”瑾琮帝眉抬了抬,似早就知曉了,隻道:“研墨吧。”

  見他是真的沒打算和她計較她方才坐龍椅的事,桑莘這才將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專心的研墨,她準備工作做的好極了,滴了一滴清水進去,玉指撚著墨碇輕輕地轉動,杏眼微垂,神色專注。

  瑾琮帝欣慰的挑了挑眉,隻覺得她方才說自己研不好墨是在謙虛,正垂下眼眸準備將奏折批閱完,眼一瞥,終於知曉了為什麽老丈人為什麽不讓她研磨了,她整個手心都黑了,被墨水沾染的。

  “莘莘,要不別研...”瑾琮帝說到一半,桑莘眼巴巴的看著他,沾染上了墨水黑乎乎的手心偷偷的往下移,企圖用自己的衣裳擦掉她真的不會研墨的證據,瑾琮帝話到嘴邊,被她小眼神看的喉結滾動,最後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拋下往日素有的強勢和說一不二,無奈寵溺的歎息一聲道:“以後朕邵陽宮裏的墨水都讓莘莘研。”

  —

  宮女們端著盤子往裏走,一道一道美味佳肴上了桌,香氣四溢,桑莘著實是餓了,偷偷的咽了好幾次口水,瑾琮帝餘光瞄見了,有心逗她,偏偏不開口,照舊垂著眼眸批閱奏折。

  桑莘研著墨,忍了一會兒,實在餓的受不了,她清了清嗓子,似不經意的道:“皇上,你眼睛酸嗎?”

  瑾琮帝沒繃住,嘴角向上揚了一點點,過後手虛握成拳,掩住了上揚的嘴角,喉結滾動,嗓音溫淡道:“不酸,怎麽了?”

  桑莘委屈巴巴的哦了聲,垂著小腦袋繼續乖乖的研墨,委屈都快溢出邵陽宮了,瑾琮帝沒忍心,裝模作樣看了會折子道:“朕有些餓了,你要用膳嗎?”

  桑莘忙不迭的點點頭。

  -

  皇上的膳食自然是和後宮裏的妃子沒得比,皇上的要好許多,隻是桑莘不知道口感也差了這麽多,胃口大開的她連連吃了好幾口麵,這個麵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了。

  瑾琮帝其實對麵條不怎麽喜歡,但也不討厭,隻是現在看著桑莘一口一口的吃著,眉眼彎彎的模樣,他忽然也來了胃口,鬼使神差的伸出筷子,自己碗裏的不吃,偏偏從桑莘的碗裏夾了一根麵吃進了嘴裏。

  桑莘吃的正歡,男人的動作讓她下意識的停下了咀嚼,鼓著小腮幫子呆呆的看著他,嘴裏還叼著一根麵。

  桑莘更沒想到,禦膳房的廚子偷工減料,竟將麵沒剪斷,偏偏讓瑾琮帝吃到了她嘴裏叼著的這根。

  瑾琮帝眉抬了抬,眼底有笑,並未咬斷,反倒還上趕著,將麵慢悠悠的吃進了嘴裏,二人的距離隨著麵被他吃進嘴裏慢慢的接近,到最後,倆個人之間隻剩下短短的距離。

  男人俊朗的臉龐近在遲尺,近到她可以清晰的數到他濃密的眼睫有多少,她呼吸放輕,抬起眼眸的那一刻,倆人的視線隔空對上,瑾琮帝看出了她腦袋往後下意識的想要躲開。

  這一點讓瑾琮帝莫名的不悅,他覺著,後宮裏的女人都為了瞧上他一眼,各個忙前忙後裝病叫他去一趟,他都不屑一顧。

  如今換了個人,她倒好,次次隻有有事才來找他,平日裏對他避之不及,甚至為了不見他而裝病,反倒是他上趕著貼著她,她也甚少給他真情實意,次次都裝的乖乖巧巧,也就今早發了一通脾氣,讓他又是道歉又是哄,最後還為了她不委屈,打了宰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