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3674
  “沒事兒了,”張起麟大吐了口氣道,“顧總管都查清楚了,鹹安宮看守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幹淨的。而二阿哥那邊是直接認了,壓根沒攀扯咱們王爺。”

  “那太好了,”小英子高興地一拍巴掌,“那王爺什麽時候能回府?”

  “魏珠說還得住兩天,”張起麟也有些無奈,“萬歲爺也得找個台階下不是?”

  “這事兒就這麽完了?”蘇偉卻是完全沒有放鬆的樣子。

  “完了還不好?”

  小英子一臉不明白,“都是師父聰明,想個旁證的辦法就把咱們王爺撇清了,二阿哥那邊又沒牽扯咱們,可不就完了嗎?”

  “這麽容易就撇清的事兒,為什麽要下這麽大力氣來做?”蘇偉心裏越發不安了,“不可能是為了二阿哥啊……”

  入夜,八爺府

  胤禟頗為急躁地走進八阿哥的書房,“二哥直接自己認下了,顧問行一通調查,四哥是一點嫌疑都沒有了,那咱們不是失敗了嗎?”

  “這本來就是個注定的敗局,”八阿哥修剪著一盆翠綠的矮子鬆,“就算二哥不承認,賀孟俯咬死了四哥,皇阿瑪最終也不會相信的。沒有動機,幫二哥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四哥又不傻。”

  “那,”胤禟驚愕地瞪大眼睛,“咱們安排了這麽久是為了什麽?宮裏傳來消息說,四哥頂多再關兩天就出來了,這能有什麽用啊?”

  “兩天?兩天就足夠了……”八阿哥彎起嘴角。

  十一月二十三

  翰林院檢討朱天保奏請複立胤礽為皇太子。

  折子被送到禦前時,剛擢升為領侍衛內大臣的阿爾鬆阿正在禦前。

  康熙爺捧著折子看了良久,怒從心起。

  朱天保奏折中稱,二阿哥雖然疾廢,但其過失皆由左右小人誘導之故,若能派遣巨儒名臣為之羽翼,左右佞幸盡皆罷斥,則定能日益賢德。儲位重大,不可輕易移至,恐有藩臣傍為覬覦,則天家骨肉之禍,有不可勝言者。

  其中,還以漢武帝與戾太子的關係比之康熙爺與二阿哥的關係。當年,漢武帝誤信謊言,以為太子劉據要謀反,發兵鎮壓,劉據兵敗逃亡,最終因拒絕被捕受辱而自殺。

  阿爾鬆阿從旁聽了折子的內容,俯身拱手道,“隻怕是為了異日的恩寵,另有圖謀吧。”

  剛出了礬書案一事,胤礽的供認不諱,本就讓萬歲爺異常不滿。

  這本奏折此時出現,就像潑到火堆上的一鬥油。

  “召朱天保進宮!”

  第445章 變故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二十三, 乾清宮

  朱天保跪在殿內,得知自己觸犯天顏,人已抖似篩糠。

  康熙爺端坐在龍椅上,麵容嚴肅,聲音冰冷, “你在奏章中口口聲聲稱二阿哥仁孝,朕問你,你是從何得知?”

  朱天保哆嗦地直起身,拱手道, “微臣父親曾在禦前行走,常常與微臣提起, 故而聞之。”

  “你父親在禦前時,二阿哥尚無疾病,學問弓馬、處政理事皆尚可一觀。但其發病後,諸事不省, 舉動乖張。在朕前, 多次胡言亂語, 辱罵宗親,行為肆意。你又可曾知道?”

  “臣實不知,冒昧陳奏,實該萬死!”朱天保叩頭請罪。

  “你在奏折中, 一再聲稱二阿哥如今是聖而益聖、賢而益賢。朕問你,你又是從何而知?”

  “此皆,臣父從看守之人處聽聞來的……”

  朱天保伏低著身體, 豆大的汗珠砸到地上。

  “那看守之人何名?”

  康熙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臣不知……”

  “放肆!”聖怒威嚇,聲音在殿內回響。

  朱天保連連叩頭,臉上已不知是淚還是汗,混著往下淌,“微臣該死,微臣該死……”

  午時,雍親王府

  “啊?什麽?”

  剛剛聽說了二阿哥礬水傳書一事的張廷玉,到了雍親王府,才從傅鼐處得知,雍親王竟然也裹挾其中了。

  “此事頗為怪異啊,”張廷玉原地轉了兩圈,“蘇公公是對的,以不變應萬變。出了這樣的事,萬歲爺的眼睛一定時時刻刻盯著雍親王府呢。”

  “正是如此,若我們當真動手毀滅證據,或掩蓋真相,隻怕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傅鼐道。

  “好在蘇公公機靈,轉天就在顧問行那兒,把事情都推到了鹹安宮輪值的守衛身上,徹底把王爺撇清了。”納穆圖接過話茬道。

  “可是,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件事呢?難道真的是二阿哥做的?”

  張廷玉也想不大通了,“這本來就是一步壞棋啊,王爺他沒有動機,這事兒根本站不住腳……”

  “長史大人!”

  守門的侍衛跑了進來,衝屋內幾位大人拱了拱手,“有人送到門房一封信,蓋了王爺的印信,是指明給大人的。”

  “給我,”納穆圖連忙接過信,有這印信的一般都是王爺的親信。

  “這是——”納穆圖掃過信中內容,頓時一驚,“是隆科多讓人送來的,萬歲爺下旨鎖拿了朱都納和戴保!”

  “朱都納?那不是常賚的嶽父嗎?”傅鼐最先反應過來,“他犯什麽事了?”

  張廷玉沒等納穆圖回答,接過信看了起來,“糟了!果然有後手!朱天保上奏複立太子,皇上震怒,朱天保供出其父和戴保是主使。”

  “常賚與我是同時入雍親王府的,王爺所屬鑲白旗事務大都由他處理。朱都納是他嶽父,戴保是他連襟,朱天保是他小舅子,這事常賚脫不了身了,王爺怕又要牽連其中了!”

  十四爺府

  “朱天保那個呆子,經不住萬歲爺幾句喝問,就把他父親朱都納、戴保都供出來了。萬歲爺已經下令,將二人立刻鎖拿,交由大臣嚴審。”阿爾鬆阿麵帶笑意地道。

  “還是八爺了解萬歲爺的脾性,凡事隻要牽扯到二阿哥和儲位,那自然是雷霆震怒。”鄂倫岱端起茶碗,輕刮了刮茶沫。

  “八哥是想通過常賚牽扯到四哥身上?可繞這麽大一個彎兒,就是把常賚扯進去了,皇阿瑪就會相信是四哥在背後操縱嗎?這與礬書案一樣,四哥同樣並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凡事最怕巧合啊,”阿爾鬆阿壓低了嗓音,“先是礬書案,後是朱天保,礬書案徹底絕了二阿哥複出之路,而朱天保明麵是複立太子,實則是又把立儲推到了台前。此事一出,九卿必要重提冊立東宮一事。此時又正是邊關用兵之時,東宮冊立有利安撫民心,可謂上佳時機。十四爺以為,萬歲爺還會那般篤定,這些事都與雍親王無關嗎?”

  十四阿哥垂下頭,看著茶碗裏泛起的波紋,半晌沒有言語。

  傍晚,雍親王府的馬車停到了宮門外。

  蘇偉和張起麟、張保下了車,一路往延慶殿走去。

  “我說,蘇公公……”

  張起麟還是沒有放棄,“不是兄弟要跟你搶功啊,我覺得你還是呆在外頭的比較好。咱們都知道,王爺這次恐怕沒那麽容易出來。你不放心,我和張保進去就是了。您留在王府裏,出了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啊。你像這次鹹安宮的事兒,要是沒你,咱們就扯王爺後腿了。”

  “這回人家已經把屎潑到門口了,現在做什麽都來不及了。與其在外麵擔驚受怕,我寧可跟王爺一起呆在延慶殿!”

  蘇偉下午就從傅鼐那兒聽到了朱天保的事,猜都不用猜,這就是後招了。

  可偏偏,他們此時什麽都不能做,天知道萬歲爺是否還盯著四阿哥的人。就算能做,也一切都晚了,誰也沒想到八阿哥九曲十八彎的腦子,能動到那種地方去。

  今天,本來是雍親王能從延慶殿出來的一天。可是,下午刑部已經從朱都納和戴保嘴裏得到了常賚的名字。

  常賚與另一位被牽扯出來的前內閣學士金寶,同被鎖拿。

  蘇偉幹脆放棄了,打了個包袱帶著張保、張起麟就進了宮。

  “拿不出證據,就算王爺有嫌疑又怎麽樣?不就是被猜忌嘛,又不是沒猜忌過,大不了今年過年,我們就在延慶殿過了!”

  蘇大公公很是想得開,張保、張起麟倒是快愁死了。

  到了延慶殿門口,守門的侍衛似乎還沒得到消息,通報了一聲,就開了大門。

  三天沒見,四阿哥倒是沒變什麽樣子,看到蘇偉在門口時,還笑了笑。

  邱海蔫蔫的跟在後麵,平白關了三天,什麽事兒都沒幹成。

  “奴才參見王爺!”

  蘇偉與二張公公同時行禮,四阿哥擺了擺手。

  “王爺早日回府歇息吧,奴才也回永和宮複命了,”邱海向四阿哥一打千兒道。

  “等一下!”

  蘇大公公這兩天聽到永和宮三個字,就偏頭痛,此時看到這個邱海是從未有過的不順眼。

  “我們王爺的青白玉龍紋佩怎麽沒了?勞煩邱海公公到殿裏找找吧。”

  邱海呆呆地左右看了看,他怎麽不記得雍親王身上有什麽玉佩來著?

  “怎麽著?”

  蘇偉歪了歪脖子,“難不成這玉佩不在殿裏?在邱海公公身上?”

  一旁看守的侍衛聽了,都上前了兩步,偷主子東西這還了得?

  “沒,沒有啊,”邱海此時人單影隻,孤立無援,“奴才去找,奴才現在就去找!”

  邱海衝進了殿裏,蘇大公公炸起的毛還沒平複下去。

  四阿哥彎了彎嘴角,輕聲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王爺!”

  四阿哥一行沒及轉身,梁九功又遠遠而來,“萬歲爺有旨,令王爺在延慶殿修身養性,研讀農本,以備來年春祭。”

  “春祭?那得立春呢!”

  張起麟瞪大了眼睛,被一旁的張保狠狠捅了一下。

  梁九功瞥了這兩人一眼,沒有說話,“王爺需要什麽,可讓人從府裏送來,也可留兩位奴才伺候。不過,王爺需得日日食素,沐浴靜心,這葷食和一些雜書就不能動了。”

  蘇偉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不過張起麟能聽到他咬牙的動靜。

  四阿哥有些怔愣,轉頭往乾清宮的方向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蘇偉,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兒臣,領旨謝恩……”

  入夜,永和宮

  “娘娘,這事兒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