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4548
  “小主,”繡香有些崩潰地跪到床邊,“您這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到底出什麽事兒了?貝勒爺日日把您帶去那個小院,還不讓人跟著,到底想幹什麽?”

  嘉怡猛地瞪大了眼睛,雙手捂住耳朵,瘋了一樣的使勁搖頭,“不,不能說!誰都不能告訴,什麽事都沒有,什麽事都沒有!”

  “側福晉——”

  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嘉怡驚叫了一聲,一頭鑽進了被褥裏。

  繡香抹了把臉,端著一點沒動的托盤走到了門外。

  馮進朝衝繡香笑了笑,彎腰打了個千兒道,“繡香姑姑,貝勒爺叫側福晉過去呢,勞您通報一聲唄。”

  “側福晉病了,”繡香把手裏的托盤往馮進朝懷裏一塞,“現在一點東西都吃不下,我正準備找大夫來呢,要不馮公公幫我跑一趟吧?”

  “這——”馮進朝抻著脖子往屋裏看了看,麵露難色地道,“貝勒爺那頭還等著呢,要不然,先叫側福晉過去,奴才再去找大夫?”

  “馮進朝!”繡香柳眉一瞪,不大的人氣勢卻不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麽有今天的了?要不是我們小主,貝勒爺身邊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你自己有什麽把柄,自己不知道嗎?”

  馮進朝被吼的一愣,麵上隨即陰沉了下來。繡香卻不懼她,一雙眼裏滿是不屑。

  照理說,馮進朝如今已是貝勒爺身邊的紅人,全不用如此縮手縮腳。可偏偏,他確實落了把柄捏在那位側福晉手上,一想到那側福晉曾經的手段,湧到嘴邊的怒氣,又堪堪咽了下去。

  “繡香姑姑這是哪兒的話,奴才不也是奉命行事嗎?”馮進朝勾出一嘴的賤笑,放軟了語氣道,“要不這樣,我先去回了貝勒爺,看貝勒爺如何吩咐?”

  繡香揚著下巴,沒再咄咄逼人,反手拎了個包袱出來,遞給馮進朝道,“過幾日就是我哥哥的生日了,我呆在園子裏也回不了京,你派個人給我送到京西平安麵館去。”

  “行,您放心,”馮進朝幹脆地接過包袱,衝繡香俯了俯身,轉頭向八阿哥複命去了。

  繡香佯裝沉穩地關了屋門,轉過身整個人就恍若癱了一半。她瞧了一眼床上還捂在被子裏的人影,默默祈禱包袱裏的東西不要被人發現。

  十月初,圓明園

  福晉帶著李氏和幾個孩子先行回了京城,隻有年氏因身子還未好利索,留在了圓明園休養。

  清晏閣內,年氏與四阿哥對坐著下棋,年氏棋藝不錯,有時也能贏上一子半子。

  兩人下至黃昏,年氏起身告辭,四阿哥讓張起麟去送送,年氏躬身回絕,自己帶著丫頭,慢悠悠地走出了清晏閣。

  淩兮扶著年氏往船邊走,一邊走一邊偷覷著年氏的臉色,時不時還捂著嘴角輕笑兩聲。

  年氏被笑的臉孔發紅,轉身擰了淩兮一把,悄聲道,“你個壞丫頭,再笑我,把你扔湖裏去!”

  “小主好不講道理,”淩兮把秀眉一瞪,一點兒都不怕年氏佯裝的怒氣,理直氣壯地道,“奴婢是看小主臉色好,人麵桃花相映紅,是替小主開心,小主怎地還不讓人笑?”

  “你還說!”年氏愈加羞惱,一路跟淩兮嬉鬧地上了船。

  送走了年氏,四阿哥一人到了梧桐院。

  蘇偉剛吃過了晚飯,還沒來得及撤下碗筷,見得四阿哥進來,蘇偉站起身道,“你吃了沒?沒吃我讓小英子去準備。”

  “不用了,”四阿哥拉住蘇偉的手,把他拉到桌前,陪自己坐下,“爺吃你剩下的就行。”

  蘇偉有些怔然,看著四阿哥就著他剩了一半的飯碗,挑著盤裏的菜吃,突然有些心疼。

  “別把自己逼太緊了,”蘇偉垂著腦袋,說話的嗓音低低的,“人非聖賢,也不是萬能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嘛。真做錯了什麽,大不了以後還唄。再說,很多事本來就分不出對錯來。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

  四阿哥沒有說話,隻夾菜的動作慢了慢,片刻後又埋頭吃起了碗裏的飯。

  “多吃點兒,”蘇偉伸手在四阿哥的胳膊上掐了掐,“你都瘦了,你看看。再這樣,以後弓都拉不起來了,我瞧著小書子如今肉都比你多……”

  那邊蘇大公公念念叨叨,這頭四阿哥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飯,喝了杯茶清口。

  “我看弘盼阿哥天天早起還學你打兩套拳呢,你最近倒是忙得什麽都顧不上了,這人還是得多鍛煉身體,你看你隔胳膊都軟——”

  下巴被人一把捏住,蘇偉險些咬了舌頭。

  四阿哥彎起嘴角,湊到蘇偉耳邊,“爺可還沒吃飽呢!”

  蘇大公公眼睛一瞪,準備往外移動的腿還沒來得及行動,整個人天地倒轉。

  “我剛吃完飯!”被人扛到肩上的蘇某人蹬著腿大吼,“你肩膀頂到我的胃了!”

  四阿哥走到臥房,把人往床上一丟,蘇偉手腳並用地爬到床裏,討好一笑道,“以後都不說你軟了,好不好?”

  床帳放下,床裏的人被人拽著腳踝,壓到身下,腰帶被抽掉,外袍被扯開,雪白的裏衣中伸進了一隻點火的手。

  “都老皮老骨的了,有啥好摸的啊?”蘇偉一邊躲著四阿哥的手,一邊把自己蜷起來。

  偏那人不放過他,硬是把身子展開,扯掉他身上最後一點屏障,讓兩人肌膚相貼,赤裸著傳遞熱度。

  “就比爺大幾歲而已,天天說自己老,”四阿哥懲罰似的把手沿著腰窩向下伸,狠狠擰了一把。

  蘇偉身子一顫,沒抑製住喉嚨中溢出的呻吟,被四阿哥握了那兩丘饅頭狠狠壓向自己。

  小腹上有什麽灼熱的東西蹭著,自己那根長勢不太好的也被人肆意揉捏,搭在床邊的腳趾緊緊繃著,一會兒又泄氣似的聳拉下去。

  “別再,別再揉了,”貼著床褥的人抵住在他身上撒火的人的肩膀,兩條白生生的腿帶著點兒羞怯,慢慢纏上那人的腰。

  雕花木床應聲而動,床上的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慢慢融合、相連,沉重的呼吸在彼此耳邊膠著著,一聲重過一聲,慢慢地帶了哭腔,帶了綿密的甜膩。

  十月初四,邊關傳來奏報,據稱,準噶爾來侵哈密之故,是因去年喀爾喀擒其阿爾泰打牲一人、殺一人,其貿易之人又為哈密人阻截,為此,欲蹂躪哈密。

  康熙爺一邊再度遣使,曉諭策妄阿拉布坦天兵之威,一邊秘密通曉俄羅斯邊界地方楚庫拜姓城頭目,令其加意防守邊界,如有策妄阿喇布坦之人投向起處,即宜收留。

  十月中旬,哈密已聚集了一萬士兵,康熙爺下旨將肅州等地的二百萬擔糧食送往哈密。

  然讓人沒有預料到的是,沒過幾天,甘肅巡撫綽奇題報,甘肅蘭州等十八處旱災,百姓流離失所,顆粒無收。

  第377章 落水

  康熙四十八年

  十月二十,圓明園

  晨光熹微,梧桐院內一片靜謐。張保掐著四阿哥醒來的時辰,打了熱水,腳步輕巧地進了正堂外間。

  臥房內,四阿哥睜開眼睛,蘇偉睡得還沉,腦袋枕了他大半個胸膛,兩條腿都翹在床尾。

  四阿哥廢了好半天勁,把沉睡中的蘇爺爺挪回枕頭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掖好被子,又在嘴邊親了親,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

  院子裏,張起麟也起的頗早,正吩咐人給王爺叫膳,就見年氏帶著幾個侍女遠遠而來。

  “奴才給側福晉請安,”張起麟迎到院外,俯身行禮,“側福晉這一大早過來,是想——”

  年氏側身,手搭到侍女提著的食盒上,“我讓小廚房熬了一晚上的乳鴿湯,想著王爺應該也沒用早膳,就特意帶了過來。不知王爺起了沒有……”

  說著話,年氏就想越過張起麟往院內走,不想張起麟後退兩步,又正正攔在年氏身前。

  年氏臉色微變,張起麟卻依然垂首帶笑,語氣諂媚地道,“側福晉真是處處惦記著王爺,怪不得王爺一向最看重您。現下還不知王爺是否起身,讓奴才先去稟報一聲,還請小主略等片刻。”

  攙扶年氏的淩兮,左右看了看,略帶不滿地道,“公公難不成讓我們小主在院門外等著?這一大早上,霜寒露重的,我們小主的身子才剛好——”

  “淩兮!”年氏打斷了侍女的話,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張起麟臉上輕輕飄過,“張公公也是照規矩辦事,就勞公公跑一趟了。”

  張起麟隻是笑,聽了年氏的話,連連應諾,轉身進了院門。

  不是他非要把年氏攔在院外,是他實在不敢放人進門。

  梧桐院的屋子建的空闊,臥房和外間隻有一排竹欄相隔。夏日裏是清風習習、涼爽舒適,可也著實不擋光。

  他在東小院伺候了那麽久,每次見到那過完一夜的旖旎風景,都禁不住的臉紅心跳。這萬一要讓旁人瞥到了,那還了得!

  這廂四阿哥已經換完了衣服,張起麟垂首走進屋門,“主子,年小主帶了乳鴿湯過來,奴才沒敢讓進門,您看這早膳——”

  “擺在清晏閣吧,”四阿哥低頭理了理朝珠,“你先帶她們過去,別讓凍著了。”

  “是,”張起麟俯身應諾,行禮而退。

  張保替四阿哥係好了腰帶,壓低嗓音道,“昨兒蘇公公還說今天要陪您去暢春園的,您看,要不要奴才去叫一聲?”

  “不用了,你和張起麟跟著就是,讓他睡著吧,”四阿哥往臥房內看了一眼,帶著張保出了屋門。

  清晏閣內的早膳用的也頗為和諧,年氏從頭到尾都沒提過侯在梧桐院外的事。

  用完早膳,四阿哥特意讓人暖了手爐給年氏捧著,兩人帶著奴才一起往湖邊走去。

  剛走到柳蔭下,船上就出來一個人,正是早上賴床的蘇大公公。

  四阿哥略微皺了皺眉,往那人凍紅的耳朵上看了看,心裏不大舒服。

  蘇偉給兩人行了禮,年氏微微垂頭,跟隨四阿哥上了船。

  後湖上的船並不大,多是江南烏篷船的樣式,見著蘇培盛已經等在了船上,張保、張起麟便沒有上船,隻有淩兮跟在了年氏後頭。

  秋日的湖麵還是帶著微微涼意的,烏篷兩邊都放了簾子。淩兮陪著年氏坐在篷下,時不時看著與蘇培盛一起站在船頭的四阿哥,輕輕握握年氏的手。

  船頭,被四阿哥的視線掃射地莫名其妙的蘇大公公,默默往旁邊側了側身,他剛剛吃了三個熱乎乎的烤土豆,現在胃裏有些漲,想打嗝……

  烏篷船一路行至湖中央,本來不遠的距離,合該一切順利。但任誰也沒想到,原本十分安靜的船篷裏,竟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蘇偉離得近,一把掀開簾子,年氏與淩兮都縮在角落裏,迎麵的船幫上竟然緩緩遊下一條蛇來。

  “小主快出來!”另一頭搖船的船夫,也掀開簾子,讓年氏跟淩兮退至船尾,又回頭拿了竹竿來,準備把蛇挑出去。

  蘇偉乍看見那麽長一條爬行動物,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見船夫來挑蛇,連忙幫著把兩側的竹簾都拉起來。

  竹竿往蛇中間一串,還未抬起來,那蛇已經嘶著舌頭,在杆上纏了好幾纏。挑蛇的船夫經驗也是不夠,竹竿一頭猛地一沉,竟控製不好手下的方向,眼看著就往蘇公公的臉上甩過去了。

  危急時刻,四阿哥一把拉過蘇偉,兩人連退幾步,幾乎跌在船幫上。

  船隨之猛地一搖,船夫手上更失了準頭,蛇沒甩出去不說,竹竿也脫了手。

  眼看著那蛇又順著篷頂往船尾爬了過來,年氏與淩兮頓時尖聲大叫。

  船夫一邊要打蛇,一邊又要控製在湖裏打起了旋兒的船,一時手忙腳亂。

  蘇偉當即爬起來,鑽過船篷,跑向船尾。四阿哥撿起水裏飄著的竹竿,又去挑船篷上的蛇。

  小小的烏篷船在湖麵上左右搖擺,年氏與淩兮都穿的花盆底兒,大驚失色下更是站也站不住。

  這個年頭,有身份的女人掉進水裏,傷了身子事小,失了儀態就是大事了。

  而搖船的奴才是萬萬不敢隨意拉扯小主的,好在蘇偉的動作快,在兩個女人眼看要跌下船時,慌忙拉住了她們。

  全沒了重心的兩個人一股氣兒都墜在了蘇偉的胳膊上,那頭四阿哥在船夫的幫助下總算挑起了狡猾的長蟲,向遠遠的湖麵猛地一甩。

  船上又是一震,蘇偉一口銀牙咬在了腮幫子上,手下一股猛勁兒將年氏與淩兮都甩上了船,自己卻重心一歪,翻身跌進了湖裏。

  “哎喲,蘇公公!”

  船夫是一驚未過,又來一驚。

  年氏與淩兮跌在船底,連頭還沒來得及抬,就聽船尾又是“噗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