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作者:月漸寒      更新:2020-07-11 14:53      字數:3150
  還沒進門,就看到肖也站在那兒。

  他穿得很整齊,人也很精神,不像是剛起來的樣子。

  唐卡把手揣進口袋,跳起來跺了跺腳上的雪。

  “陳文軒走了。”她眼睛亮晶晶的。

  “嗯,我看見了。”肖也沉聲道。

  “你呢?什麽時候走?”她追問。

  “我不走。”肖也說。

  “那就得我走了……大過年的,咱們孤男寡女待在這種地方,多不合適啊。而且你前段時間還在相親,讓人家知道了誤會怎麽辦?”唐卡說。

  “沒有相親,林修騙你的。”肖也說。

  “這樣啊。”唐卡笑了下,立刻將臉轉向外麵。

  “上屋裏吧,這裏冷,別再凍感冒了。”肖也說。

  “沒事,我結實著呢!”她嘴硬。

  肖也把外套脫下來,唐卡卻搖頭拒絕。

  “肖先生,您不該來這裏的!”她聲音溫柔道。

  “所以呢?”肖也問。

  “等道路通暢以後,您就回去吧!又或者說,您如果真的喜歡待在這裏,我跟老板打聲招呼,您就在這裏繼續住,換我去別的地方。”唐卡彎起眼睛說。

  她笑眯眯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生氣。

  “為什麽要躲?”肖也蹙眉。

  “因為我惹不起啊!”唐卡無奈道:“我惹不起您、元先生、曲先生、方若溪、賀飛鴻……我通通惹不起,所以就隻能躲了。我都活得這麽卑微了,從燕京跑到這裏,您就抬抬手,給條生路吧!”

  她避恐不及的態度,就好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肖也心上。

  “我並沒有逼迫過你什麽。”他說。

  “那您現在是在做什麽呢?突然跑到這裏來,闖進我的生活。您明知道,我現在為了生活,必須得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我不可能得罪您,更不可能把您當成惡徒一樣從這裏驅離。您沒有逼迫我什麽,但是您的行為,那麽做有什麽區別呢?”她小聲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望著遠方,不敢看肖也,所以也不清楚對方是什麽表情。

  “肖先生,我嚐試過跟您在一起,也為了配得上您而努力過,但是到頭來我發現還是不行。有些東西不是憑借努力就可以改變的,譬如說為人處世、思維方式以及……偏見。您真的很棒,各方麵都優秀,直到現在我也這麽認為。但是,我不行啊!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多年的貧窮讓我危機重重,我永遠都不可能像一個生在象牙塔裏的公主那樣,每天心存美好渴望著愛情降臨,然後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去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信賴他……我真的做不到。”

  “因為我知道自己不美好,所以時刻都在提心吊膽,害怕自己被嫌惡、被放棄,到時候兩手空空、孤立無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您想要那種純粹的愛情,我也很想要啊,但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更沒辦法給予別人。所以,肖先生,我們這段感情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就讓它終結在半年前,好嗎?”

  第185章 並肩而行

  肖也沉默著聽完她的話, 沒有任何回答。

  考慮到大雪封路, 對方想走也走不了,唐卡也就沒有進一步施壓。

  他就那麽住著, 存在著,兩人卻沒有任何交談。

  陳文軒回家後, 發了條信息給唐卡。

  他嚐試著向母親坦白, 於是戰爭就爆發了。

  “你可以跟她戀愛結婚, 前提是等我死了!隻要我活著, 就決不允許你們兩個發生任何關係!你哪怕隨便從路邊撿個乞丐回來,都勝過找清溪姓唐的!”她激動地聲音都在顫抖。

  “這是我的婚姻和人生,您就不能用自己主宰嗎?”陳文軒問。

  “不行!我還是那句話,辛苦把你拉扯這麽大,絕不能任由兒子往火坑裏跳不理會!文軒,你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這麽氣我!”母親強烈抵製。

  她血壓高,不能受刺激,這會兒臉色都變了。

  家裏的氣氛沉悶而壓抑, 陳文軒決定外出轉轉。

  駕著車,不知怎的就來到了唐卡家門附近。

  他對這條路熟悉極了,之前每年寒暑假都會到這裏來, 期盼著能跟自己心愛的女孩見一麵, 但每次都失望。

  據附近的人說,她已經好幾年不回來了。

  對於家人,她切割得果斷又幹脆。

  可他做不到, 在道德、倫理上都沒辦法說服自己。

  唐卡家門口,停著一輛車,燕京的車牌號。

  陳文軒站在門口,試圖往裏麵眺望。

  農村人習慣了大嗓門說話,再加上不隔音,所以他把對話聽得很清楚。

  “林先生千裏迢迢跑到這裏,應該累壞了吧,您喝茶!”唐母說。

  “阿姨,您太客氣了!這一趟,本該我們老板親自過來的,但是因為太忙了,實在走不開,所以專程托我過來,給二老送點禮物。”男人說。

  陳文軒很快想起來了,這是林修的聲音。

  他們敘的都是家常話,向來尖酸刻薄的唐發根,這會兒態度也多了幾分恭維。

  “你們老板應該很有錢吧?”他問。

  “啊哈,這個要我怎麽說呢……”林修為難。

  “他手底下有多少人?”

  “目前在職員工四萬多。”

  “這麽多哪!”

  “差不多就這麽多人,家族企業,所以人比較多。”

  ……

  “我們老五做什麽呢?”唐母問。

  “唐小姐啊,她……什麽事都不做。”林修說。

  “你們老板這麽多員工,也不給老五分派個小幹部什麽的?”唐母很失落。

  “啊哈,阿姨您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您放心,跟我們老板結婚後啊,我們也都聽她的,您二老就安心享福吧!”林修嘴上好像抹了蜜。

  唐母歡喜極了,又是拿糖又是遞煙。

  唐發根雖說沒見過這個女婿,但是看林修這派頭,就知道對方差不了。

  好幾萬人呢,這得多少錢啊!看來老五這書,到底沒白讀。

  “我感覺這事兒行,什麽時候讓他們回來一趟,認認門兒!”唐發根說。

  “哎!”林修見事情順利,自己也跟著高興。

  “這城裏女婿,聽得比老陳家那兒好多了!”唐發根說。

  “啊?哦,您說陳文軒先生吧?”林修問。

  “是啊,你也認識?”唐發根起了興趣。

  “見過兩次。”林修如實說。

  “聽說他也開了個公司,跟你們老板比,差多少?”唐母問。

  “這……這不好比啊。行業類型不同,沒法比。”林修幹笑。

  他雖說是替老板辦事兒的,但也沒有背後詆毀人的習慣。

  但是架不住這老兩口一直追問,林修斟酌了會兒,最後硬著頭皮講實話。

  “陳先生依靠自己能力創業,走到今天這一步,在同輩中屬於佼佼者,算是年輕有為了,但是吧……跟我們老板這樣祖上闊下來的,無論是人脈還是家產方麵,都不一樣。”他說的很委婉。

  老兩口聽出來了,都很歡喜,態度也越發熱情。

  陳文軒站在門外,越聽越心寒。

  唐寶從外麵回來,手裏拎了幾個袋子,那是在小飯館裏調的涼菜。

  小地方待客,都這麽來,省事兒、又顯得很有麵子。

  “哥,你怎麽在這?幹嘛不進去?外麵多冷啊!”他一眼瞅見陳文軒。

  “不了,我就是隨便轉轉。”陳文軒勉強笑笑。

  “我姐今年沒回來。”

  “我知道,前兩天還見著她呢。晚上到村口一趟我給你帶了點禮物。”

  唐寶還想說什麽,陳文軒卻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林修說的沒錯,他在同屆校友中,已經算是佼佼者了。

  但是,跟肖也這樣的天之驕子還是沒法比。

  那男人夠狠夠直接,直接派人到這裏收攏人心。

  擺條件、拚待遇,自己明顯差著呢,這輩子都未必拚得過。

  更何況,陳、唐兩家情況如今又勢同水火。

  這晚,陳文軒回去的很晚,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母親。

  有人打電話,他便直接掛掉,後來打煩了,就幹脆關機。

  淩晨兩點鍾,他實在無處可去,才訕訕而返。

  結果劈頭就是一個壞消息:母親打電話給他不接,賭氣喝了幾口農藥,現在已經送到縣裏洗胃了。

  陳文軒聽得眼前一黑,反應過來後立馬去開車。

  慶幸的是,並不是百草枯之類的藥,毒性不是很大。

  洗胃過後讓留院觀察,陳文軒站在走廊裏,用頭抵著牆壁,一下兩下磕著。

  他自責、愧疚,覺得不該對母親說重話。

  她那麽愛他,凡事都給他最好的,自己怎麽能讓她難過、失望成這樣?!

  這次雖說沒有性命之危,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誰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