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作者:醉亦可醉      更新:2020-07-11 14:10      字數:5025
  花草眼神防備的看著她。

  最後,她還是開了口,“你想問什麽?我不一定會說。”

  溫疑見她肯說話了,也鬆了口氣,至於說不說,那都是次要問題,“那你說說唄,你是跟醫館那個老醫者學的毒術?”

  花草點了點頭,“他是我老師,我會醫術和毒術。”

  溫疑有些吃驚,花草這個小姑娘竟然是個醫女。在將近一百年前,這片大陸興起了醫道一途,不過雖然成了一個道派,但好像並沒有多出什麽不得了的地方,隻是多了一些傳承下來的規矩,其中一條,便是關於‘醫者’這個身份,不是隨便來個人,會貼個膏藥,就能叫‘醫者’的,必須得得到‘醫者’的承認,正式收為徒弟,入了一種編製才行。

  溫疑的醫術不錯,但當初學的東西駁雜,交她醫術的醫者認為她心不靜,不肯收她為徒,隻是傳授了技藝,如此一來,她便算不得‘醫者’。

  ‘醫女’也是醫者的一種,隻是稱呼的是女性而已。

  除了稱呼之外,醫道還有自己的評級。

  聽到這小姑娘竟然是個醫女後,溫疑也有些驚訝,下意識的便問了第二個問題:“那你是什麽級別的?”

  花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醫聖。”

  溫疑眼睛都亮了,‘醫聖’算是醫道一途裏最頂級的存在了。她倒也不懷疑花椰這話的真實性,隻感覺自己見到了寶。

  溫疑之前就在想,要是等時間到了,趙沛兒還沒回來的話,自己該怎麽辦?放著趙沛兒和溫庭覆滅的緣由不管?她也做不到啊,所以其實她早就有了決斷,等過些日子,等不到沛兒姐,她便托人找找她的線索,自己跟過去。

  不過,要是趙沛兒沒按時回來,說明這件事的危險性,比她原本想象的,要高得多,這時候送上門一個醫毒雙修的,簡直是寒冬臘月送溫暖啊。

  至於她殺了人……江湖中人,殺了人的還少嗎?倒不是她縱然這種做法,隻是,江湖中人處理恩怨,就是這樣的啊。現在要搞清楚的,就是她為什麽要殺掉她那義兄了,這樣方便她判斷該如何對待花椰。

  溫疑心裏啪啪算計著,沒注意花椰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冷。

  “我不喜歡你。”花草開口,語氣冰冷的打斷了溫疑的思緒。

  溫疑嘴角一抽,心說,誰要你喜歡。隻是想雖是這樣想,但她還是有些好奇她的理由。

  “為什麽?我不是幫過你嘛?雖然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人見人愛,但是喜好總有個原因的吧。”

  “……”花花草想了想,對方確實算是幫過她,要是沒有那張銀票,她就無法換裝,那她連平城都出不來,更別說回來順安醫館,再看老師一眼了。

  “你這人,城府太深,我不喜歡。”花草抿了抿嘴,開口道。

  溫疑一陣驚奇,“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城府深的,我們這才算第二次接觸吧?”上一次她們隻是隔得遠遠的,對望了一眼,總不能那一眼讓她看穿了自己的內在吧?

  “不止兩次……”花草抿了抿嘴,小聲接話道。

  “嗯?”雖然說得挺小聲的,,但因為房間裏隻有她們倆,所以溫疑倒還是聽得清楚,隻是卻是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

  溫疑仔細回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自己和這小姑娘還有什麽別的接觸。最後還是花草說出了真相,“在醫館外看見你那天。”

  原來就是第二次見麵嘛,溫疑點點頭,隨即又反應過來,醫館外遇見那次,她不是立馬就被官差抓走了嗎?這時候,溫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被關起來的第一個夜裏,那個在他門口站著的人。

  現在仔細回想一下,那人身形較矮,確實是花草這樣的體型。

  想到把自己嚇得半宿都睡不著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溫疑心中有種奇特的荒謬感。

  “原來是你!你沒事為什麽要裝鬼嚇我?”

  “我哪有裝鬼嚇你,我隻是……我隻是……”花草第一次遇見溫疑這種,明明自己怕鬼,腦補了一大堆可怕的東西,自己把自己嚇得睡不著,還要怪別人的人,一時竟不知怎麽反駁。

  “反正我沒有裝鬼,我就站在門外聽了會兒你和那個男人的談話。”花草說的那個男人,正是陸凜。溫疑回想了一下那晚他們的談話,好像是她和陸凜想了個法子,設計縣令的事兒。

  想到這裏,溫疑眸子彎了彎,彎腰湊到坐在地麵的花椰麵前,“那貪官罪有應得,難道你不覺得暢快?”

  花草皺眉,想了想,“話雖如此沒錯,但,但你就是城府深。”

  溫疑算是明白了,這小姑娘的理論大約就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惡人可以懲戒,但這麽彎彎繞繞的來,她就覺得不好。

  “所以,我是覺得我也不是好人?”溫疑這般問道,果然,下一刻便見這小丫頭點了點頭,眼神裏對她的抗拒更深了一些。

  花草年紀尚輕,是非觀有,但想法什麽的,都太過直接。她之前之所以會跟著溫疑跟到了縣衙裏,也是因為溫疑曾經幫過她,她見到大街上,溫疑又因為她的原因被官差帶走了,心有不安,才跟了上去。

  結果發現,溫疑並不是她以為的那種爛好人,便直接跑掉了。

  溫疑觀察了她一下,發現她確實不像是裝的,心中也有了定論,那殺人之事,多半也是有內情的,這個小姑娘,她是拐定了。不過在此之前,她有些想捉弄一下這個一本正經的小姑娘。

  “你想得沒錯,我確實不是什麽好人,現在,知道了,你這麽多秘密,你猜我會做些什麽?”溫疑直起身子,拖長了語調嚇唬花椰。

  花草明顯愣住了,隨後想到自己剛剛透露的一係列信息,眼中不由地漫出一股後悔,“你別,別傷害長生爺爺,我,我……”

  花草說著說著,眼裏竟浸出淚來,“我不該說話的,嗚嗚,我不該跟你說話的,明明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的,還跟你講話……他們都不知道,我和長生爺爺的關係,嗚嗚。”花草一邊說著,眼裏一邊大滴大滴的掉著淚水,她也不用手去擦,就這樣任由金珠子掉了一地。

  溫疑懵了,她也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效果竟然這麽大,居然直接把人嚇哭了。不過這也變相得證明了,花草確實是個心地質樸的孩子。

  “好了好了,你別哭,我,我沒想傷害誰。”溫疑無奈的說著,花草卻並不相信,直愣愣的睜著兩隻大眼睛,就這樣望著溫疑。

  這樣無聲流淚的樣子,更可憐了……

  溫疑又說了幾句,卻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花草又變成了之前的狀態,不管別人怎麽跟她講話,她都裝作聽不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最後溫疑也沒把人勸好,隻得拉開房門把雲端和江州又叫了回來。

  兩個大老爺們兒又能有什麽辦法,三人隻能大眼對小眼的一陣對望。

  最後還是陸凜久久等不回來溫疑和雲端兩個人,下來找他們,然後了解了情況以後,無奈的讓江州去街上買了一整柄的糖葫蘆,才算把人哄好了。

  花草抱著那個穿著無數糖葫蘆的杆子,警惕的看著陸凜和溫疑。

  “所以,你們是怎麽想的?”陸凜看了看溫疑,有看向雲端。

  雲端倒是無所謂,直言道:“看明夷怎麽處置吧。”

  溫疑也沒想到他這麽幹脆,感覺自己又平白無故欠了他人情,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這人情還不得不欠。

  “我想收留她。”

  “可是她很危險。”陸凜有些猜到溫疑的想法,但對於她的這個打算,卻並不讚同。她如果需要人保護,他很樂意效勞,陸凜感覺,以溫疑的頭腦,此時或多或少,也應該了解了一些他的心意,他希望溫疑能有依靠他的想法,哪怕一點點也好。

  雲端才不管陸凜怎麽打算,他現在是看明白了,陸凜是鐵了心要跟他爭溫疑的,那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是沒有共同語言可講的,“那怕什麽,我會保護好明夷的。”

  陸凜冷冷的斜了他一眼,簡直想把這沒腦子的貨頭給擰下來,反正他留著也隻是擺設。

  花草的模樣,明顯就是單純好騙的那類型,隻要溫疑願意,很快便能讓人心向著她,溫疑上一次偷偷離開了,在山裏對自己的防備,也讓陸凜看出點兒眉目,她戒心很重,不想與他們為伍。

  現在去主動想要收留這個孤女,明顯就已經把他們排除在外了,等她們倆真的混成了一國,哪兒還有你上前賣乖的機會。

  陸凜看雲端的眼神裏,一晃晃的寫著‘愚蠢’;看花草的眼神裏,則寫著‘多餘’。

  不過他是不會主動反駁溫疑什麽的,要把這個多餘的家夥支走,也不能讓溫疑知道……

  “想留那就留吧,你注意安全就行。”陸凜微笑著開口,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樣。

  溫疑卻將信將疑,陸凜這麽好說話?虧她還擔心過不了陸凜這關。

  等一下,她為什麽會擔心這個?她怕他不成?

  第27章 糕點

  官府方麵,雲端帶回來的人,自然由他去解決,恰好,雲端還挺樂意的樣子。

  溫疑領回個醫女後,心情大好,便開始琢磨著怎麽擺脫陸凜和雲端。每天提心吊膽的怕被他們識破,怕被他們鄙視。

  那年被雲端那般嫌棄之後,對她的心境,確實有著很大的影響,她在這兩人麵前,其實是隱隱有些自卑的。

  不過這都沒關係,隻要與這兩人再無交集,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溫疑樂滋滋的想著,手裏的動作不停。

  自從昨日陸凜讓江州用冰糖葫蘆哄騙了一番小孩兒後,溫疑便發現,花草雖然已經十七了。但長得像小孩兒,性格也像小孩兒,愛好也是,隻要有好吃的,一般就會感到很開心。

  溫疑做了一些稀奇的點心給花草,原本對溫疑還有些芥蒂的花草立馬便接受了溫疑,把戒備心改放到了雲端身上,畢竟是這個男人讓人把她抓起來的。

  雲端倒是每天依舊樂嗬得不行,沾了花草的光,另外幾人也有了口服,再則,一個大男人和小姑娘計較個沒完,那也是很不好看的。

  溫疑做了的是軟糕,為了迎合花草的孩子心,她還拿了兔子形狀的模具給軟糕定了個形。軟糕果然很得花草歡心。

  她向來是個很溫和,沒什麽棱角的人,做軟糕的材料就是米麵而已,也不算昂貴,做的時候便多準備了些,給雲端和江州兩個饞貨也送了一些。

  其實雲端是沒有的,那天那些亂七八糟的一通話後,溫疑對他是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了,不恨也不愛,就當個點頭之交就行了。而且他那個表白,雖然聽上去像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但到底還是別給人太多希望的好。

  結果這幼稚的家夥居然去搶了江州那份兒,惹得江州紅著眼睛來找溫疑哭訴。

  “明夷姐,你說,他就不能做個人嗎?”江州跟個小兔子似的,紅著眼睛蹲在溫疑麵前,溫疑一時不知道該罵雲端幼稚,還是該先安慰江州。

  最後還是又給江州做了一份,一大份,讓他分一些給雲端,免得在被搶走,江州這次樂滋滋的回去了。

  送江州送花草,都是因著當小孩兒哄著,給雲端則是為他沒臉沒皮的勁兒而折服,但陸凜……

  溫疑看了看手上端著的糕點,努力在心裏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溫疑提著糕點盒子,慢悠悠的一路走,一路想,可直到都走到陸凜房門口了,她還是沒找到理由,便又在門口躊蹴了一小會兒。

  再回神是陸凜的房門開了,溫疑嚇了一跳,結果定睛一看,走出來的竟不是陸凜,而是楊言月。

  楊言月顯然也被嚇得不輕,後退半步,看清來人後,便靠在了門框上,一副楚楚可憐,西子捧心的模樣。

  溫疑眼角抽了抽,“楊姑娘,你……是哪兒不舒服嗎?”

  溫疑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楊言月會從陸凜房間裏出來。

  楊言月捂著心口的手抖了抖,似乎是想放下,又感覺太突兀,隻能僵硬的繼續橫在胸前,“沒,沒事,就是你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楊言月麵前笑了笑,然後把目光落在溫疑手上,“你來給陸大哥送點心?”

  溫疑聽著楊言月故意加重的音調的‘陸大哥’三個字,隻覺得後槽牙一酸,心裏悶悶的想,‘叫得那麽親密有什麽用,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陸凜這種連自己娶的老婆都能放在後院兒三年不見一眼,她才不信,他真的能對女人有興趣。

  說不定就是對女人沒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男人呢!

  溫疑沒回答楊言月的問題,實在是這個問題的答案那麽明顯,楊言月的意圖也很明顯。

  楊言月見她不回答,也沒在意,而是繼續自己的話,“陸大哥這般身份的人,在飲食方麵得萬分小心才行,可不能隨隨便便什麽東西都進嘴裏的。”

  溫疑好奇的問:“為什麽?”

  楊言月就笑了,一種有些同情的笑意,“明夷,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他們這般大人物,在江湖上仇家不少的,哎……你什麽時候能長大啊。”

  楊言月這話說得,聽著好像確實沒什麽毛病,但仔細想想,怎麽想都覺得膈應。她也確實是存了心的想要膈應溫疑,那些在溫庭的歲月,她就看溫疑的父母對她百般嗬護,捧在手心裏的珍視感,早就讓她眼紅得不行了。

  楊言月也不是孤兒,她是有母親的,還有兩個弟弟,不過她對家庭沒有什麽親情,她就是被她母親給賣掉的,在人牙子手裏輾轉幾回,才到了溫庭。她不羨慕溫疑有父母嬌寵,她隻是看不慣她永遠一副天真無害,把世界上所有人都看得善良美好的樣子。

  愚昧。

  溫疑讚同的點點頭,看著楊言月的目光裏,帶著賞識,“楊姑娘說得有道理,楊姑娘真是蕙質蘭心。”

  溫疑誇讚得真情實意,沒有一點虛偽,反倒把楊言月搞得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