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作者:醉亦可醉      更新:2020-07-11 14:10      字數:4822
  溫疑睜開眼,外麵天光微亮。

  她還沉浸在夢裏那種絕望受傷的情緒裏久久不能釋懷。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要洗白男主,後續該跪下還是得跪。

  第20章 晨起

  隨著太陽的升起,溫疑才漸漸感覺體溫的恢複。

  完全清醒過來的溫疑回想了一番夢裏的場景,眼神暗了暗。

  三年,她也不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至少,她在再看到這個場景時,心裏首先浮現的情緒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把雲端那王八蛋大卸八塊!

  當年自己是怎麽想的,居然會為這麽個混蛋感到傷心,最後還真打算把自己的下半輩子賠給陸家那個全是妖魔鬼怪的後院兒。

  一想到陸家後院兒那群魔亂舞的情景,溫疑就是一陣嫌棄。

  陸凜的父親是個奇男子,在他原配去世後,他一邊感懷他與原配間的感情,一邊又娶了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續弦,娶就娶吧,也不是啥稀奇事兒,結果沒兩年,他又往山莊裏抬了一房,接下來幾年,這納妾就跟逢年過節的必備項目一般,每年都得來一次。

  這還不是更稀奇的,最讓人無言的是,陸莊主娶了七八個女人吧,他又不碰,說起來還是放不下亡妻,但與這幾個妻妾又照常秀恩愛。

  溫疑曾經瞧過她那公公幾次,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敗陽之症,心中也就有了定論。

  許是大男子思想的陸莊主,受不了自己成了個廢人的緣故,死命往院兒裏抬人吧,就是想用風流來掩蓋自己的不行。但不行就是不行唄,又能有什麽辦法,明眼人看著他的這些個姨太太肚子是幾年如一日的平坦,心裏難免也有些想法,他便又把自己原配給搬了出來當擋箭牌。

  也是可憐了他那原配,這都仙逝了還擺脫不了這男人用她當借口。

  後院兒那些女人啊,也沒幾個安分的,她們搞不懂陸莊主為何不碰她們,就容易搞事兒,沒隔幾年啊,山莊裏就多了一群蹦躂的小孩兒。

  陸莊主是心知肚明,甚至有可能是他有意為之,為了他那麵子,也不肯挑破,甚至還幹脆將錯就錯,給了那些孩子陸家子嗣的名頭,卻又以深情做借口,名言山莊的繼承人隻可能是陸凜。

  孩子都生了的女人們,哪兒肯依啊。

  於是陸家那後院兒啊,成日裏就跟個戲班子似的。

  也不對,戲班子還得搭台子,她們啊,連台子都不用搭。

  三年前初入陸家時,溫疑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就沒心思去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現在出來走了一圈兒後,溫疑是越發唾棄自己當初的不作為。

  她當初就該把陸家的戲台子拆了再走的,要知道,那陸凜的後娘在那三年裏,可是沒少為難她,還一口一個藥罐子的喊她。

  大概這就是成長吧。溫疑歎了一口氣,想到。

  她如今倒是解脫了,人也是真的變得豁達,再回首往事,隻覺得可笑之極。

  整理好了思緒,溫疑便起身出了門。

  她先是在房門出仔細觀察了片刻,她昨晚睡前,特意撒了一點兒鹽在門口,細白的鹽末,灑在被月光照耀的石板上,並不怎麽起眼,但是若是被人踩過後,就會留下明顯的痕跡,白日裏就能瞧得一清二楚了。

  門口的鹽依舊是她昨晚撒上去時的樣子,看來是沒人來過,或者是來人發現了她的小伎倆。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讓溫疑鬆了口氣。

  前者則說明是她想多了,那晚的人影也許隻是個巧合,那人也不是故意要盯著她,隻是一時興起。

  後者的話,也算給那人一個警告,讓那人知道,自己已經注意到他了,後續的動作應該會更小心些,不會輕易被溫疑再發現。

  雖然這隻是自欺欺人的鴕鳥心態,但對於膽小的人來說,它就是好使啊。

  真·膽小鬼·疑這樣想著,然後放心的抿了抿嘴,像個偷笑的小倉鼠。

  院子外的某棵大樹上,躺在樹杈子上守了某間屋子一晚上的陸凜正雙手插在腦後,嘴裏叼著根兒草根兒。

  在聽見下邊兒房門推動的‘吱呀’聲時,他就側過頭將目光投向了那扇門前。

  清晨的光照在溫疑身上,暈出一圈兒朦朧的光暈。雖是穿著男裝,但這樣一副嬌俏的麵容,讓人一看便知是個女子。女子長發未束,麵上素淨,看上去又比實際年紀小了許多,說是少女也不為過。

  隻見女子在門口轉了兩圈兒,又彎腰觀察了一下地麵,那動作,活脫脫一個玩螞蟻的小女孩兒,瞧著甚是可愛。

  陸凜就這麽瞧著,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

  最後,女子站起身來,有些狡黠的笑了笑,端的是俏皮又可愛。陽光也仿佛在那笑容綻放的一瞬間,折射出了閃亮的光點,看上去,給他一種,她在發光的錯覺。

  陸凜感覺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他伸出手按住那個地方,眼神卻一刻都無法從院子裏那女子身上移開。

  他之前能確定自己是喜歡明夷的,因為她優秀,又有趣,是他心目中認定的,適合陪伴一生的類型,他會忍不住想去關注她,想要了解她的想法,他知道這種狀態就叫做喜歡。

  而現在……

  是心動,是認定,是所謂愛情突如其來降臨時帶來的強烈渴望。

  他渴望現在就飛身下去,將人狠狠擁抱住,他怕自己有所遲疑,就會讓那人飛走消失。

  心跳的動靜越來越大,‘撲通撲通’似乎就在他耳邊鼓噪不停,他開始有些聽不清周圍的動靜了。

  意識到這一點,陸凜垂下 眸子,靜靜思索了片刻,接著翻身一躍,如一隻輕巧的鵠燕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

  遠處傳了一點響動,似乎是某種鳥類離開樹冠時,身子碰到了繁茂的樹葉,發出的簌簌聲。

  溫疑隻是看了一眼,沒見到什麽東西後,便收回了心神。

  她走到院子門邊,伸手敲了敲門,外麵立即便響起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什麽事。”那是外麵的看守人員。

  “我有事情要見縣令老爺。”溫疑思考了一下,回答到。

  昨天本想打探一下他們抓那小姑娘的原因的,卻因為那個官差突然闖進來被打斷了,她打算今天再去試試。

  “縣令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當人家跟你一樣閑?你要麽把罰的錢給交了,我放你出去,你要麽就在這裏蹲幾天,等時間到了,就自個兒出城,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蒼老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來,帶著一絲不耐煩。

  溫疑一噎,心說,要不是不想跟你們撕破臉皮,就你這區區九尺的圍牆,還真……好吧,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兒難度的。

  既然不肯讓她見縣令,那她呆在這兒也沒別的用處,再說,打探消息也不止有那一個方法。

  打定主意後,溫疑又回到院子裏,院子裏有口井,打了水洗漱裝扮後,便靜靜等待著一波巡邏官差的換班。

  經過昨天一天的觀察,她發現了一定的規律,小院外邊有人值班巡邏,一般是兩個時辰一換班,現在是辰時,距離上次換班不過過去半個時辰,這樣一來,她還得等一個半時辰。

  如此一想,溫疑也不著急,站在門邊兒,一副準備和外麵守門大爺嘮閑嗑的模樣。

  “我瞧昨日衙裏人來人去的,是發生什麽大事兒了嗎?”

  索性外麵大爺也確實是個無聊的,還真跟她聊上了,雖然他回答得很不友好,“關你啥事兒啊?你什麽時候交錢啊?”

  “……”

  溫疑便給氣笑了,“我交不交錢,又關你什麽事呢?我交了又怎樣?說的好像你能撈著半分好似的。”

  “嘿,你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你還想不想出去了?”這話題似乎是戳中了這老頭兒什麽點,他瞬間便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溫疑聞言,稍一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

  幹著一份差事,公餉約莫是不多的,又不是什麽多難多危險的事兒。所以,這老頭兒應該是指的撈外快。

  一般被關進這裏吧,雖說不是蹲大牢,但同樣也挺晦氣的,而從這裏出去吧,多少得給看門的一點銀子意思意思,不然這看門的給你整點事兒,磨磨唧唧,再拖你幾天幹耗著,也是挺黴的。

  想通這點,溫疑便笑了笑,或許可以不用等一個半時辰了。

  溫疑從荷包裏摸出兩粒碎銀子,在手裏拋了拋,要知道,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都不算事兒。

  院兒門並不是鎖得死緊的,這種門都是外麵用鐵鏈纏住門柄,掛一把大鎖的那種。這種門有個大大的門縫,足夠女子的胳膊伸出去,但也僅僅隻是胳膊而已。

  銀子碰撞時產生的響聲,引起了門外老頭兒的注意,不過片刻,門縫兒裏就出現一張滿是褶子的臉。

  溫疑臉抽了抽,開口道:“大叔,不,大爺,你這麽大年歲了還這麽辛苦嗎?”

  外麵的大爺翻了個白眼,“老當益壯不可以嗎?歧視老年人?”

  溫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確實,這個飯碗兒舒服啊,端得穩不說,油水兒還足,換她她也舍不得,她也能老當益壯。

  第21章 打算

  “大爺,那個,一百兩我是沒有啦,一二兩還是有的,就是想吃點兒爽口的東西,能勞煩你去幫我買點兒點心嗎?”溫疑一邊說著,一邊把玩著那兩粒銀珠子,那老頭兒的目光則一直鎖定著那兩粒在空中拋飛的銀子,渴望之色溢於言表。

  不過他也不算太蠢,在聽到溫疑的話後,心裏快速的分析了一下,一份糕點,哪怕足夠這小女娃吃飽的分量,也不過幾錢銀子,若是將二兩銀子都給了他,那他們賺的可就一止一兩點兒油水了。

  不過他要是答應她去跑腿,就等於是擅離職守,也會被罰俸祿,還平白給大人留個不好的印象,算下來也劃不著。

  不行不行,這個外快賺不得。

  溫疑見那老頭兒自顧自的搖著頭,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她也不介意,反正她的目的又不是這個老頭兒。

  “大爺,我知道你為難,所以,你看這樣行不行?”溫疑一邊說著,一邊速度極快的用另一隻手在衣兜裏摸了摸,然後將銀子拋到空中,十分自然的換另一隻手接了下來。

  “老爺子在這裏守門這麽久,肯定也有認識的朋友吧,讓你的朋友代勞跑一跑,不就行了嗎?”溫疑意有所指的說著,那老頭兒果然立馬就領悟了。

  可是要讓別人跑腿兒,那肯定是不能白跑的,這樣想著,老頭又有點糾結了。

  溫疑還在說著,“如過你的朋友太多,你覺得不好選擇,也可以悄悄的隻找一個嘛,我相信以老爺子的威信,他們還是願意幫您這個忙的。”

  其實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很露骨了,不過那老頭子也不生氣,甚至還覺得,她這個提議甚好。隻分一個人錢,還是可以接受的嘛。

  “咳,你這丫頭,說這麽多,我就是怕我不幫忙嗎?我又不是那種一點兒都不通人情的人,看你把我想得。”老頭兒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的湊到門縫邊上,“把銀子給我吧,我找人幫你買去,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桂花糕,聽說最醉仙樓的桂花糕,用料都很足,老爺子能幫幫忙嗎?”溫疑說著,朝老爺子眨了眨眼睛,賣著乖。

  不得不說,這一招,雖然沒什麽技術含量,但對一般上了年紀的人來說,還確實有那麽幾分奇效。

  老頭兒這一刻不僅是為了錢,你是真情實意的打算幫這小姑娘一點兒忙,畢竟看上去還是挺軟挺可愛的,像他孫女。

  “這是給你朋友的,怎麽說,也不能讓人家白幫忙,對吧?”溫疑將那兩粒銀珠子遞過去後,還額外的奉送了幾枚銅板,看上去十分貼心的模樣。

  老頭兒笑得更開懷了,接過銀錢,便往外邊兒走去。

  院子外麵有人巡邏,但其實就是三個小兵,時不時的在周圍轉一圈兒就完事兒,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待在一間屋子裏,該打諢的打諢,該偷懶的偷懶。

  也不怪他們這番作態,說白了,這縣衙裏太平,一直也沒出過什麽事兒,久而久之,人心就會變得鬆懈。

  這樣一群鬆懈慣了的人,就算巡邏守衛,也隻是粗略的排查一下危險,他們交接班時,更是磨蹭得不行,這邊的人開溜了,那邊的人卻還沒來,這中間大概會有兩刻鍾的時間,這沒人守的。溫疑本來打算抓這個空檔的,不過現在她有了別的打算。

  銀子上被她摸了一種藥粉,那是她過去閑來無事研究出來的一種藥粉,大的功效沒有,就是碰上桂花以後,會有一種十分迷幻的作用——會十分容易浸透皮膚,讓人產生一種醉酒的暈眩感,藥效強烈的時候,甚至會致幻。

  等拿著銀子的守衛買完桂花糕,再走回縣衙,藥效剛好發揮到極致,自己同伴出去一趟,然後宛如醉酒一般回來了,他的另外兩名同伴會怎麽想?

  不管他們關係親疏遠近,左右都逃不過一個‘妒’,大家都是一起幹活兒的,憑什麽你去逍遙快活了,留我們在這兒蹲著?最後的結局,無非就兩種,要麽這人被拖回去舉報,要麽,這人被扔著這兒,另外兩人肯定也要找機會摸魚去。

  為了以防門口的老頭兒昧了她的錢,不給真正跑腿的人,溫疑還特意給了幾枚沾了藥粉的銅板出去,方便老頭兒給他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