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滿含歉意，“對不住，子嶽太不懂事了。”

  陸淺看了席子嶽一眼，笑道：“子嶽這脾氣也該改改了，再過兩年也到了找哨兵的年紀，今天這事兒，是對著我們家褚毓，褚毓從小讓著他，已經成習慣了，今天要是換個人，這事兒肯定不能這麽輕易揭過。”

  沈霏麵上掛不住，強笑道：“你說得對，子嶽從小被寵壞了，確實要嚴加管教，不能讓他繼續亂來了。”

  陸淺目送他們離開，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恨鐵不成鋼的瞪向花架後的一坨，“還不過來！”

  褚毓繼續躲，“您答應不揍我，我就過去。”

  陸淺開嘲諷，“瞧你那點出息，難怪被席子嶽從小欺負到大。”

  褚毓不樂意了，伸著腦袋反駁，“我那是讓著他。”

  陸淺氣道：“阿策，你這個弟弟不是我生的，我生不出這麽蠢的兒子。”

  褚策走過來，“嗯。”

  被嫌棄的褚毓，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我那是在學著當哥哥！哥哥就要包容弟弟！任性也要包容！”

  無言的沉默。

  褚毓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抱著盆栽走回來，垂頭喪氣的等著挨揍。

  陸淺神色黯然，“真是你弟弟，就不會欺負你了。”

  褚毓沉默許久，把盆栽放到圓桌上，跑過去把滾到角落裏的兩個蘋果撿回來。

  “哥，你先吃個蘋果。”

  褚策盯著遞過來的蘋果，看了好一會兒，沒接。

  褚毓悻悻道：“那哥你喜歡吃什麽，自己摘。”

  褚策：“5000萬，不敢吃。”

  褚毓立刻看向自家老媽，怕她一言不合又動手，急忙解釋，“這是安撫水果，每顆水果都堪比一支高效向導素，我親自試過，效果特別好！”

  褚策終於拿正眼瞧這三盆水果了。

  “哥，你也聽說了這種水果吧？”

  褚毓殷勤道：“我擔心你和爸的精神力，這才花大價錢買回來，原本江寒輕不願意賣，我纏了好久才賣給我的。”

  “媽，您嚐嚐草莓，哥，你嚐嚐……小番茄？”

  兩人沒接褚毓遞過來的水果，自己動手，一人摘了一顆草莓。

  褚毓看著自己滿手泥，默默把水果放到桌子上。

  “唔，味道特別好，非常好吃。”陸淺驚訝，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水果。

  “有新鮮水果吃？”同樣一身軍裝的褚興檀，大步走進來，順手摘了一個蘋果，一口咬下去咯嘣脆。

  “這蘋果味道挺好，誰買的？怎麽把樹都給搬回來了？”褚興檀伸手撥了撥歪斜的蘋果樹，“這要死了吧？”

  褚興檀幾口把蘋果啃了大半，發現三人都在看著他，“怎麽了？”

  陸淺：“蘋果好吃嗎？”

  褚興檀看了看手中的蘋果，又咬了一口，“挺好吃的。”

  褚策默默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草莓盆栽和小番茄盆栽就要走。

  “哥哥哥哥！你去哪兒？”褚毓急忙把人攔下。

  褚策：“回房。”

  褚毓指了指他手中的盆栽，“你為什麽拿兩盆？”

  “你不是買給我和爸的嗎？”

  “三盆，一人一盆啊！有一盆是我的！”

  褚策看著手中的盆栽，“你也需要？”

  褚毓欲哭無淚，“哥啊，你不能拿S級哨兵，不當哨兵！”

  陸淺過來要揍人，“你小子隻想著你爸你哥和你自己，你媽我沒地位了是吧？”

  褚毓拔腿就逃。

  “這蘋果……”褚興檀皺起了眉頭。

  褚毓又跳回來，“爸，怎麽樣？安撫效果如何？好不好？”

  褚興檀露出凝重之色，“安撫效果很好，大腦很輕鬆。”

  “看吧！我就說，這錢花的值吧！”褚毓太激動了。

  “哎呀，快快快，快來幫忙，這蘋果樹興許還能搶救一下。”

  陸淺說著就要動手，褚毓慘嚎一聲，“別碰！媽您千萬別碰！被您碰過的植物，基本上不用搶救，可以直接火化了。”

  “你個臭小子今天皮癢了是吧？！”陸淺追著褚毓揍。

  褚興檀和褚策對視一眼，神色非常凝重。

  第36章

  母子倆一人扶著蘋果樹，一人往裏填土。

  褚毓看得心驚膽戰，“媽，您到底行不行啊？這棵蘋果樹最貴，另外兩盆隻是零頭，別整死了啊！”

  “閉嘴！填個土你媽我還是會的。”陸淺拿著小鏟子，挖來花園的土往裏填。

  “您的自信，和您的手藝總是背道而馳！”

  “這次保證能活。看，這樣就不會倒了。”

  褚毓：“……”

  脖子都埋了，還能往哪兒倒？

  陸淺對自己的手藝蜜汁自信，“阿策，你不會照顧植物，這兩盆媽媽替你照顧。”

  褚毓：“這裏有一盆是我的！”

  褚策嘴角動了動，繃著一張俊臉，“不用了，您照顧蘋果樹已經很辛苦了，這兩盆我自己照顧。”

  褚毓：“草莓盆栽是我的！”

  陸淺瞅著那兩盆水果，滿是遺憾：“那你好好養，不行的話再來找媽媽。”

  褚策：“……好。”

  褚毓：“……”

  看著轉身離開的母親和大哥，褚毓無力伸手，有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丟個大活人？在這個家裏，他已經淪落成背景牆了嗎？

  “席夫人過來幹什麽？”

  “想走你爸的關係，把四皇子的換人申請駁回。”

  “哦。”

  “競爭那個位置，這麽大的事，又不是你爸一個人說了算，在他們眼中，這些考核就跟玩一樣，犯錯被換，還能找找關係駁回的……”

  母親和大哥的對話聲漸漸遠去，褚毓見父親還沒走，有點心虛。

  褚興檀一身正氣，往那一站，不說話也很嚇人。

  褚毓弱弱的叫了聲，“爸。”

  褚興檀盯著他看了良久，才道：“借助其他隊向導套取情報，挺能耐啊。”

  褚毓差點直接跪下，“我沒有，我冤枉！”

  “四皇子的換人申請，上麵的人都看過了，現在就在我手裏，你冤枉？”褚興檀沒有發火，隻是告訴他事實。

  褚毓張了張口，反駁不了。

  “褚毓，你知道安撫水果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影響會有多大嗎？”

  褚毓詫異，“顏君澤把這事兒報上去了？”

  “他比你看得長遠，安撫水果若是真的，肯定會觸犯不少人的利益，假如當事人，因為你們的行為遇到危險，帝國失去的，很有可能是挽救無數哨兵性命的機會，這些事，你們在胡鬧的時候，有沒有想過？”

  褚毓的臉色有點發白，他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好奇，在今日之前，他甚至帶著懷疑的態度，他並不相信真有這樣的水果。

  “同為競爭者，四皇子的眼光要高於你，你該慶幸當事人沒把安撫水果列為機密，不然你泄露重大機密，連競爭那個位置的資格也沒有。”

  褚毓明白顏君澤這麽做的目的了，除了想換掉席子嶽之外，最大原因，恐怕是想讓高層重視這件事，必要的時候，能夠保護江寒輕的安全。

  褚毓感到羞愧，“這事我有責任，甘願受到處罰。”

  *

  回去的車上，席子嶽依舊滿腹委屈。

  “媽，我該怎麽辦？真的要讓位給那個廢物嗎？”

  沈霏坐姿優雅，端起小幾上的熱茶抿了一口，“你現在是連廢物也不如。”

  席子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母親居然會這麽說他。

  “我從小教你的那些，你全忘了，想想看，以前陸淺多麽喜歡你，再看看現在，你當著她的麵，大吼大叫，撒潑犯渾，羞辱她兒子，把你的沒教養、沒禮貌全部攤開在她麵前，你覺得，她還會喜歡這樣的你嗎？”

  席子嶽怔怔的看著她，一向疼愛她的母親，讓他覺得好陌生。

  “我從小對你寄予厚望，費心培養你，你讓我覺得，這麽多年的心血，全都喂了狗！為了給你製造機會，我主動接近白夫人，和她成為朋友，讓你認識白野，和他成為朋友，他也算爭氣，真的把你介紹給了四皇子。我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你卻敗給了一個偏遠小星球來的小子，你讓我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席子嶽無法回神，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這些話怎麽能從溫婉端方的母親口中說出來？母親是貴婦，是人人尊敬的S級向導，她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沈霏不疾不徐抿了口茶，“你抓不住四皇子，再連褚毓也失去，你讓我的心血付諸東流，繼續這麽下去，我會及時止損，不會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席子嶽難以置信，顫聲道：“媽，我是您兒子，您怎麽能這麽對我？”

  沈霏撩起眼皮看他，“正因為你是我兒子，我可以培養你，也可以讓你自生自滅，今天這樣的事，如果再發生，我會讓你體驗一下一無所有的生活。”

  席子嶽不停的擦眼淚，“這些都是江寒輕的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