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作者:長安墨色      更新:2020-07-11 12:09      字數:4511
  幾個反應迅速的男子已經向著這邊奔行而來,顏若栩小口地喘著粗氣,驚慌失措的模樣十分真切,“我方才去尋墜兒,回來的時候看見邊上有個黑影子鬼鬼祟祟,墜兒一喊他,便匆忙逃脫了,今日府中女眷眾多,務必要捉住這個賊人。”

  那幾個男子皆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仗著自己身上有些武藝,聽顏若栩這樣一說,立即往喧鬧之處跑去。

  喬舒元作為此次詩會的主人,聽說自家府中出了事,也匆忙往這邊走過來,正好遇見半道上似是受了驚嚇的顏若栩。

  “長公主,快隨我往安全的地方去。”喬舒元怕顏若栩受到衝撞,上前準備扶著她離開。長公主如若在自家府邸出了差池,整個家族都會為了此事遭殃。

  顏若栩隻想盡量的拖延時間,她麵色上帶了十分的焦急,“你可曾看見語媗了?方才我同她一起離席,出來之後二人就分開了,她說有些私事要辦,現在也不知人在何處,這該如何是好?”

  皇長公主不能在自家府邸出事,郡主也不能。喬舒元隨之跟著擔心不已,眉間鎖滿了擔憂,“郡主身邊可曾帶了隨從?”

  顏若栩微微搖頭,壓低聲音,“不曾,所以我才更加不安。”

  她們正說著話,其他的人也都趕了過來,後方的喧鬧也漸漸平息。

  一個舉著火把的家仆走過來,另一隻手提著跟粗大的木棍,劫後餘生那般鬆了一口氣,和主人稟報著,“小姐不必擔心,已經查清楚了,這隻是一場誤會。”

  聞言,喬舒元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地,一切平安就好。

  “是什麽誤會?”顏若栩望向那個家仆張口問道。

  “這……”,麵前的家仆是喬府中的老人,在府中伺候多年,早已經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微微頷首,“小奴也說不清道不明,主子不如自己過去看看。”

  喬舒元心中詫異,“你為何這樣吞吞吐吐?罷了,既然是誤會,我們自己過去看。”

  顏若栩點頭表示讚同,攜著席上剩餘的眾人,往喬府湖心亭而去。

  人群的最後,有一個獨行的影子。他用那雙狹長的眼眸盯著顏若栩走遠的身影,在唇間浮起一絲玩味的笑,眉眼隨著微微一彎,上挑的眼角處氤氳出一抹等著看好戲的期待。

  陸垣蟄打死也不信,這個能有膽量給他寫信,在大燕有巾幗勝須眉之稱的長公主,會被一個小小毛賊嚇倒。

  眾人皆走到了湖邊,喬府裏家養的護衛已經舉著火把,手拿武器,團團圍在了湖岸邊。

  人群的最中央站著顏語媗和墜兒。

  墜兒還攙扶著顏語媗的手,麵帶愧意,“郡主我知錯了,方才我追著黑影往這邊來,半途遇見郡主你,生怕您受了傷害,才喚人上前幫忙,實在不知……”,說道此處,墜兒低下頭似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顏語媗的臉色,“實在是不知原來,原來是郡主和王公子在此處清談,這裏黑燈瞎火,我也想不到是你們在此處,一時眼拙,郡主萬萬別怪罪。”

  這一番話看似是求饒,卻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一副令人遐想的畫麵。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作者有話要說:

  陸垣蟄:感動+1 熱淚+1 激動+1我終於出現了,娘子~

  顏若栩:咦,你是哪裏來的小餅幹,沒見過冷漠+1不屑+1

  陸垣蟄:嗬嗬

  第8章 自食其果

  顏語媗伸手推了墜兒一把,已然是七竅生煙,她怒目切齒地指著墜兒,“好陰毒的丫頭,一派胡言!”

  “郡主消消氣。”先前最早追過來的一位男子好心相勸,接著對後趕來的人解釋說:“我們一路追到了湖心亭裏,進去一看哪裏是什麽賊,竟然是王卓王公子,今夜隻是虛驚,一場誤會。”

  顏語媗聽後十分不快,這話等於坐實了今夜是她和王卓私會,以後她還如何自處。

  “王公子,你方才何必躲起來呢?”顏語媗一臉恨恨地瞪這懦弱的公子哥一眼,“真相究竟如何,你快快說清楚!”

  顏若栩的目光幽幽地在王卓身上巡視著,“是呀,事情關係到皇家顏麵,你可要把真相好生道來,若是胡言亂語,決不輕饒。”

  王卓性子懦弱,剛才看見有人追過來,慌亂之下竟然躲到了桌下,黑燈瞎火裏憑白挨了幾腳踹,正揉著屁股懊惱這事情該怎麽收場,現在又聽出顏若栩話外暗藏的威脅之意,一下就明白過來,顏若栩對自己壓根沒有情誼,這是做了個套子等著他自己鑽。

  都怪顏語媗這個禍水,不是她信誓旦旦說長公主私下裏誇獎他一表人才,是個青年才俊,聽得他心動不已,如何會做下今日的蠢事。

  “今日之事,原是誤會一場,因此攪擾了大家的興致,實在是王某人的過錯,在此向各位賠罪了。”王卓說的含糊,嘴裏嘟噥完這幾句話後就要離去。

  顏語媗自然不肯依,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對她往後的姻緣及聲譽都是不小的打擊,“王公子留步。”

  隨著她腳步匆忙一邁,腰間忽而掉出了一樣物品。

  眾目睽睽之下,在場的諸位都瞧得真真切切。那是一把精美的木梳,木柄上還鐫刻了一處雕花,正是王家家族的圖騰。

  古來男女之間定情,都會送些香囊木梳等既私密又貼身的物件,如此一看,大家心中都確認不疑,郡主與王卓公子之間確實有情。

  顏語媗望著腳下的那柄木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隨後恍然大悟,怒氣衝衝地看向顏若栩。

  方才席間墜兒為顏語媗斟酒,是故意打翻了酒壺,趁著顏語媗的注意力被吸引,偷偷將木梳藏在了顏語媗的身上,現在不慎跌落,正在顏若栩的意料之中。

  顏若栩掩口輕輕“呀”了一聲,麵露驚訝,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物件,走到顏語媗麵前,一邊將木梳塞入她的手中,一邊對著身旁眾人說道:“今夜之事大家都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許往外說一個字。”

  這話看似是做姐姐的在心痛妹妹,為顏語媗的清白著想,實則進一步落實了今夜之事確實是二人私會,恰好被撞破而鬧出一場風波。

  顏語媗憤怒無比,甩開顏若栩的手,二人目光交匯,火·藥味十足。

  你不是最愛演戲嗎?今天這場戲可演的夠精彩。顏若栩用力的抓住顏語媗的手腕,將那柄木梳塞進她的手中。

  顏語媗本想辯駁,可如今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憑她巧舌如簧舌燦蓮花,恐怕也沒人會信,畢竟,大家都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可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顏語媗氣惱無比,隻能心有不甘的吃下這個暗虧。

  經過方才的事情之後,眾人也都失了興致,紛紛告退。

  顏若栩留得晚了一些,在喬舒元麵前又講了些寬慰的話,告訴她不必自責,今夜之事一點也不怪她。

  喬舒元仍舊有些難安,送顏若栩到了府邸門口,勉強地露出一抹淺笑,“公主的好心我明白,也請公主安心,我必定好好告誡今日在場的下人們,不許他們往外透露一個字。”

  悠悠之口豈是這麽容易堵住的?顏若栩冷冷的想,恐怕過不了幾日,整個皇都的人都會知道今夜之事。

  她對喬舒元點點頭,坐上來時的轎輦往宮城而去。

  今夜的風略有一絲冰涼,或許是快要下雨的緣故,空氣中多了些黏膩的霧氣。

  空曠的長安大道上,行人已經非常稀少,隻偶爾可見獨行的野貓在暗處活動,一聽見動靜,這渾身絨毛又機靈無比的小東西,從暗夜裏扭頭朝這邊看過來,然後一溜煙地跑遠了。

  長安大道是皇都內部主要的交通道,兩旁的住戶多是官宦之家,時常要乘坐轎輦或者馬匹經過。因為這個原因,長安道修的十分寬闊,夜幕降臨之後道路兩旁還會點亮燈籠,以便行人安然通過。

  顏若栩端坐在車中,和墜兒對視一眼之後,終於再也演不下去,主仆二人在車廂之中笑彎了腰,感到十分的痛快解恨。

  前方一個岔路口卻忽然走出一個人影,十分自然地擋在公主轎輦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墜兒:哇哢哢~今天超爽的,公主厲害

  顏若栩:o( ̄ヘ ̄o#)這隻是前菜

  ----------------

  看文的小天使們可以給孤單的作者留一個麽麽噠嗎(灬? ?灬)

  另外,11.7-11.8停更兩天整理思路,請千萬不要拋棄我鴨~

  此外,紅包嚐試,11.6給

  第八章留評的天使,一人一個紅包*^_^*

  第9章 鬧劇

  墜兒將轎簾掀開,顏若栩隨之挺直了肩背,正色望著昏黃燈光之下,筆直站立著的陸垣蟄。

  他將手背於身後,緩緩走到了顏若栩麵前,五官被光影雕琢得更加深刻挺拔,劍眉微一跳動,對著顏若栩露出一個收斂的笑,“長公主殿下,陸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顏若栩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張麵孔有了一霎的出神。陸垣蟄和陸垣韓,真的完全不像兄弟兩個。

  陸垣韓不說前世與她的是非,隻論旁人對他的評價,永遠是溫潤慎重,辦事妥帖這種褒獎的話語。

  而眼前這位陸垣蟄?顏若栩蹙眉,一近此人身旁,就可感受一股強烈的侵略感,這個男人太聰明,視線也過於凜冽,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顏若栩微微一笑,輕輕對陸垣蟄說道:“陸公子可想清楚了?”

  陸垣蟄玩弄著手中的紙扇,側身靠近顏若栩一些,聲音因刻意壓低音量而帶一抹沙啞,“我很好奇,公主與我素昧平生,為何這樣相信我?”

  “因為我知道陸公子胸襟寬廣,滿腔熱血,必定不願見忠良之臣無辜被冤。”顏若栩不疾不徐,緩緩相告。

  恐怕是極少聽到有人這麽誇自己,陸垣蟄有了一絲的驚異,他嗬嗬笑了兩聲,退後一步,對顏若栩拱手行了一禮,“公主信我,還未曾問我信不信公主。”

  “那你如何肯信我?”顏若栩就知道,這廝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陸垣蟄伸手將轎輦的簾子放下,動作著的同時沉聲說道:“三日後邀公主細談,我先探探情況。”

  顏若栩垂下眼眸,“今日已經六月十九,陸公子要早做決斷。”

  緊接著轎輦重新起步,朝著皇城的方向匆匆遠去,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陸垣蟄在原地駐足,看著遠去的轎輦,不由得感慨一句,這位公主還真是有趣的緊。

  這一夜顏若栩睡得格外香甜,一夜無夢,醒來之時已經天光大亮。

  她掀開冰絲涼被的一角,帶著些剛從睡眠中醒來的朦膿,斜坐在床榻上。

  重新回到十六歲之後,她第一次沒有在半夜被噩夢驚醒。

  從前的那些事情已經深深刻入她的骨髓,如形隨形,白天有人陪在身側還好,一到寂靜無人的深夜,那些噩夢般的從前就會鑽出來,陰魂不散的折磨著她。

  一次又一次,她在夢中看見身邊至親離她而去,她還看見了滿麵血汙的九弟顏喆,眨著一雙血眸對她哭喊,“阿姐,帶我回家可好?阿姐!我好痛!”

  一轉身,滿是傷痕的陸垣韓又出現在眼前,他狠狠看著哭泣的顏若栩,憎惡地說:“我真後悔娶了你。”

  啊!往往要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顏若栩才能從這些日複一日的夢魘中解脫出來。

  可她昨日居然睡的如此安然,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經從那些陰影中走了出來,真的做好了往前看的準備呢。

  顏若栩揉了揉眼睛,對自己說這樣便好,這一次她必定不會叫從前的曆史重演。

  接著她探身撩起了流蘇帳,喚了聲墜兒。

  這個時辰已經過了顏若栩往常起身的時間,按理墜兒早該候在門外,奇怪的是,今日卻不見她的蹤影,進來侍候顏若栩的是另一位婢女素心。

  “墜兒哪去了?”顏若栩一邊由由著素心為她梳發,一邊問了一句。

  素心梳發的動作頓了頓,吞吞吐吐地說:“墜兒姐姐在門口和人吵架呢。”

  顏若栩心想這倒不怎麽令人驚訝,墜兒那個脾氣別說是嘴上吵,就算是和人動起手來她也覺得十分正常。

  “和誰吵?”顏若栩站起來,隨手從梳妝台上的珠寶匣裏取出一枚玉簪,將自已的一頭柔順烏絲綰起,說著就要邁步出去,準備去門口瞧熱鬧。

  素心麵露焦急,追上顏若栩的步伐,“公主別去,墜兒姐姐是同郡主身邊的宋嬤嬤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