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寶[重生] 第101節
作者:拆字不聞      更新:2020-07-11 10:43      字數:5492
  豫王倒是站出來充當和事佬,狀似難為情說說:“三弟,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三弟妹他方才也受了驚,這事兒今晚怕是掰扯不清楚,還是先別壞了皇祖母的壽宴才是。”

  謝臨淡淡看他一眼:“不成。”

  豫王沒想到他竟然會拒絕自己,一時間有些愣神道:“你說什麽?”

  謝臨漫不經心道:“既是我的王妃受了驚又受了冤,那今日還是說明白了好,否則我靜王府今夜怕是連個安穩覺都要睡不好了。”

  第122章

  “對,這事兒可一定得掰扯清楚。”衛良陰不知何時從三樓爬上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表情冷地像是立刻能操刀跟人幹架,“不說清楚,難道堂堂親王妃的聲譽就要被你用這麽輕飄飄一句話給敗了不成?”

  “衛公子說得對,豫王殿下說皇祖母的壽誕固然重要,可三嫂嫂的名聲就不重要了嗎?”秦王妃李仙兒也道。

  豫王見幾人都站出來替靜王府說話,心思急轉,正待再開口說點什麽,卻又叫摸到自己身邊的小豫王妃拉著自己袖口,神情幽幽:“殿下還是少說兩句吧,臣妾看這事兒本就與咱們豫王府有關,你我都該緊著避嫌才是。”

  “本王……”

  小豫王妃笑眯眯地看著他:“妾自是知道殿下對皇祖母的孝心天地可鑒,但有時候人感性上了頭,可不就是容易說錯話?像殿下方才本為了不叫皇祖母在壽宴上被這些醃臢事驚擾,才脫口而出那樣一句話,妾明白,妾也理解您,但殊不知啊,您那話卻是在無意間得罪了靜王妃,不仔細聽,倒是叫人以為,事情真如同徐側妃說的那樣,是靜王妃故意暗害側妃,才要殿下您出麵,草草將此事揭過呢。”

  豫王幾次三番被小豫王妃攔住話頭,見她終於閉嘴,憋屈到極點的他終於找到接話點,便趕忙用自己“溫和卻正直”的性子反駁道:“王妃說的什麽,若靜王妃對徐側妃陷害是真,本王自然會替徐側妃討一個公道回來,又怎會替靜王府行遮掩之事?”

  小豫王妃依舊笑意盈盈:“所以妾才說殿下對皇祖母孝心一片,隻不過心一急,說了渾話,做不得真。”

  衛良陰冷冷道:“哦?是嗎?”

  豫王:“……”

  他驀地反應過來,小豫王妃方才那一番話分明是給他下了個套!他倒是傻子一樣跟著這女人的話跑,如今竟然連一句“不是”也沒法說出口了!

  說不是,那麽他對太後的孝心便是假!可若說是,那不就是承認自己說了句屁話?!

  豫王猛地偏頭看向小豫王妃笑容溫婉的側臉,女人的目光也柔柔地看向自己,仿佛剛才給他挖坑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眼神清澈靈動,絲毫不見一寸心虛。

  他……倒是小看了自己這位繼娶的正室。

  頭腦漸漸從上火冷靜下來,豫王溫和的麵容上看不出一絲陰霾,如同被自家王妃當眾揭了個不痛不癢的短,雖有些別扭卻也落落大方地接受指摘,更是麵對謝臨,流露出幾分愧疚之色:“三弟對不住,方才是本王想岔了,若有冒犯到弟妹的地方,還請見諒。”

  謝臨從始至終帶著冰冷不悅的眼色毫無波動。

  豫王一時溫和寬厚的表情僵在原地,對於冷漠並不接受道歉的靜王他沒辦法,隻得看向被小心放在軟凳上,身上還不知何時被披上了厚厚羊絨毯的白果:“三弟妹……”

  白果“唰”地一下閉上眼,裝作累極了的模樣:“……”

  道歉不接受,醜拒謝謝!

  豫王笑容微斂,眼神也落下去,壓根更是這對夫夫給氣得牙癢癢!

  “行了,豫王的心意哀家明白,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分辨清楚今日到底是誰陷害了誰。”趙太後見事態已經壓製不住,幹脆閉閉眼,緩緩受道,“哀家當年執掌後宮多年,什麽陰謀算計未曾見過,今晚的事情既然左右各執一詞,那不如靜王妃與徐側妃隻將各自的說法再捋一捋,眾位夫人與張貴君幾個也跟哀家一起聽聽看,瞧瞧到底是誰在說謊?”

  徐側妃慣會做戲,又偏偏在之前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反咬白果一口的好說辭,自然是緊抓不放,臉上故作細細回憶說:“今日榮妃娘娘將那枚玉鐲送於妾,妾雖當時便戴在了手腕上,但想到玉鐲珍貴,壽宴之上宮中奴婢又來往眾多,心底便怕鐲子被意外磕碰到,之後便將玉鐲藏於袖口處的縫麵中……隻是妾想來運氣不好,也是方才到了觀海樓才遲遲發現,那鐲子竟是不見,再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後、各位娘娘還有諸位夫人便都知曉了。”

  言至於此,徐側妃又幽幽道:“黑白公道自在人心,靜王妃雖認定了那歹人是妾,可妾自問不論對您還是前豫王妃從來都不曾以德報怨過,妾活得問心無愧。”

  王有全幾乎要被徐側妃氣笑:“側妃娘娘好一個問心無愧。”

  李仙兒站在麗嬪身邊,也跟著嗤笑一聲:“靜王妃還真不清楚剛才要推他落樓的是誰,若非是他身邊奴才機靈,拽掉了那麽一個鐲子充作證物,那現在五樓的每個人身上都該存著嫌疑……再說那鐲子確是側妃的,似乎指向側妃的嫌疑也格外大,可後宅算計千千萬,親自下手暗害它人的不過是最蠢笨下成的伎倆,側妃說自己鐲子掉了,怎麽就不能是那鐲子恰好被有心人撿去,之後正好利用這鐲子,往靜王妃跟側妃你的身上一起潑髒水呢?”

  眾人聞言,紛紛若有所思地蹙眉點頭議論。

  “秦王妃說的有些道理。”

  “不排除是這種情況。”

  “若真是這般,那幕後那人心思可真是可怕極了。”

  李仙兒滿意地看著眾人點頭沉思,嘴角微微揚起,看向徐側妃的臉色有些嘲諷:“若真如本王妃所說這般,那歹人伎倆看起來的確成功了一半。”

  她身側的麗嬪忍不住問:“為何是成功了一半?”

  李仙兒涼涼道:“畢竟靜王妃隻是小受驚嚇,未曾受到真正傷害,倒是徐側妃……”

  趙太後:“徐側妃如何?”

  李仙兒笑:“先前孫兒媳竟是不知,徐側妃竟是對我們這幾個妯娌有如此大的怨念。若論說與前豫王妃的來往,孫兒媳先嫁入皇室,卻是比三嫂嫂還要跟前豫王妃親厚,可方才徐側妃脫口而出,咬死說三嫂嫂因為前豫王妃被休棄的事情才懷恨在心,故意陷害於他,倒是真嚇了孫兒媳一跳。”

  “……也不知徐側妃心中是不是也恨著我呢。”

  李仙兒語氣幽幽,叫徐側妃臉上流露出慌亂的色彩。

  與此同時,在場的諸位夫人與高位嬪妃之間,都各自交換了幾個眼神,有心思機敏的,再看向徐側妃的眼神已經變了又變。

  趙太後這會兒也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這徐側妃說靜王妃對他心存怨懟時的語氣是那般篤定,若非是他本就心思陰暗地對靜王妃有所不滿,那麽按照一個正常人的思路,他從頭到尾想的都應該竭力分辯此事與自己無關,並從一開始的“自己與靜王妃素來無冤無仇,少有交集,為何要陷害於他?”轉而聯係到“這一定是一場它人蓄意的栽贓嫁禍。”

  隻奔著這一點,趙太後便覺得即使今日陷害靜王妃的並不是徐側妃本人,她也已然對這位側妃起了厭惡之心。

  這般想著,趙太後又淡淡問:“徐側妃還想說點什麽?”

  徐側妃心知自己此時多說多錯,隻沉默地咬了咬唇,臉色蒼白,神態脆弱,低聲道:“妾自是說不過秦王妃……但不是妾做的事,妾如何也不會承認。”

  “靜王妃這邊,又怎麽說?”趙太後又偏頭去看臉色紅潤,正被身邊隨侍噓寒問暖的白果。

  白果見太後問到自己,想要起來說話,卻被謝臨死死按在軟凳上。

  “你身子重,隻管坐好了,別亂動。”謝臨低頭看著他,捏捏白果溫軟的手心,“皇祖母問你,你心裏是怎麽想著都盡管說出來,不要怕。”

  白果見謝臨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在意周圍眾人的眼神,自己也忍不住微微抿起唇角,反問道:“那我說了,殿下可要給我撐腰。”

  謝臨輕笑:“好。”

  眾人的目光很快集中在白果周身。

  白果忍不住稍微咳了咳,而後緩聲道:“回太後娘娘話,我要說的東西不多,隻有一點要求,希望待我說完,徐側妃能配合本宮做一件事。”

  趙太後:“哦,靜王妃想要徐側妃做什麽?”

  “隻是小事一件罷了,想來必不會叫徐側妃為難。”白果垂眸,聲音溫和而有著令人平靜下來的力量,“先前本宮被人推到觀海樓扶欄處,是本宮運氣好才得了身邊隨侍舍身相救,相必諸位娘娘、夫人也都看了個一清二楚,至於徐側妃說是本宮栽贓嫁禍,故意自導自演,本宮不認……”

  若是這場麵放在一年之前,想來他定會緊張的無所適從,甚至還會因為自己頭十幾年被圈在昌平侯府,鮮少與人交流而導致口齒不甚伶俐的毛病而惹人嘲笑。

  可這是白果嫁入靜王府的一年後。

  曾經那些令人唏噓可憐的過往對如今的白果來說恍如隔世,一切不愉快早已成為過眼雲煙,他不僅擁有了親情、友情、愛情,甚至即將迎來自己生命的延續……

  唇畔間是一聲喟歎,白果揚起溫和而精致的眉眼,卻是看向王有全:“公公說是在那歹人推搡之際將那枚玉鐲拽下,但本宮不知,公公當時的力道可大?”

  王有全道:“老奴當時情急之下的確用了很大力氣,隻可惜抓到那玉鐲在的地方,對方又十分警惕,這才沒能將人當場抓住。”

  白果點點頭,目光又落回到徐側妃身上,忽而道:“那枚玉鐲的原主人是榮妃娘娘,我觀榮妃娘娘體態纖細輕盈,而那玉鐲也是小巧圓潤,想來它該是與娘娘皓白的手腕十分相配。”頓了頓,他又繼續說,“再觀徐側妃,雖與本宮同是雙兒,身形不及男子一般壯碩,但多少還是不及榮妃娘娘一般身姿纖細。本宮想著,隻覺得那枚玉鐲戴在徐側妃腕間,似乎是小了點的。”

  說到此處,白果唇畔微微一揚:“徐側妃,你說本宮對你有怨,是故意冤枉你,那現在本宮就送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伸出你的手腕,讓本宮看一眼,可好?”

  第123章

  少年人明亮的眼眸裏滿是直指人心的篤定,反之被要求伸出手腕以證清白的徐側妃,卻目露心虛,遲遲不肯將自己掩蓋在寬大袖袍下的腕子露出。

  趙太後看出幾分端倪,正要開口命令他露腕,便看到靜王已經指揮著身邊的隨侍,一左一右走向徐側妃的方向,將對方肩膀按住,隨後有宮仆聽命上前,就要去擼徐側妃的袖子。

  徐側妃死死抓住自己的袖口,嘴裏大喊道:“不要!不要碰我!”

  可惜他的一番掙紮隻是無用功,在場中唯一會有點替他心疼的豫王早已被小豫王妃牢牢地按在原地,而其餘人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嗐,隻是叫你露個手腕,你大喊大叫什麽?”身為皇帝寵妃卻在太後壽宴上極盡低調的寶妃這會兒開了腔,嘀嘀咕咕說,“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逼著你做什麽呢?”

  麗嬪也搭腔:“寶妃娘娘說的對,嬪妾看這人呐,怕不是心虛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的,從頭到尾靜王妃也不曾直言確定過徐側妃便是那意圖謀害他的凶手,反之徐側妃卻咬了對方一口又一口,而事到如今,靜王妃不過是簡單叫徐側妃露個手腕,對方便排斥成這個樣子,真是怎麽瞧都不像是無辜的。

  到底徐側妃力氣比不過大力的太監,那太監也是實誠,左右手的袖子一起給他薅起來,霎時就露出對方紅的不正常的左手腕來。

  太監就近一瞧,大著膽子說了句:“奴婢瞧著,側妃娘娘的左手腕似是磨出了血紅道子,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似的。”

  “不是!”徐側妃聽他邀功似的口氣,突然猛地抬頭將那太監一把推開,掙紮著說,“這、這是我自己抓的,是我自己……”

  說到此處,他的目光轉向豫王,求救似地說:“殿下,殿下您知道的,妾自從生下嬋兒,身上便落了癢症的病根,這手腕是我自己抓的,不是……”

  “什麽都是你有理了?”衛良陰在旁邊聽著徐側妃又給自己找出了開脫罪責的理由,幾乎要氣笑,指著徐側妃手腕內部那個已經有些消退的手指指印說,“來,你說是自己抓的,那現在就抓給大家看看,你是怎麽辦到,能用自己的左手指去抓左手腕?!”

  徐側妃瞳孔緊緊一縮:“我、我……”

  王有全將那鐲子從他腕上拽下後,他來不及多看便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腕藏在了衣袖下,本以為隻可能紅腫的左手腕內側,不知不覺中竟然被落下了一隻粗糲的指印!

  仿佛再也找不到任何說辭,徐側妃呆愣愣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腕,明晃晃的指印叫她格外失了分寸,想也不想就朝豫王看去。

  “殿下……”徐側妃求救似的看向對方。

  誰知豫王卻瞬間變了麵色,七八分震驚,十二分不敢置信,目光中滿是失望與不解:“徐氏,你糊塗啊!”說罷,便拂袖搖頭,再也不去看他。

  徐側妃清晰地看到了豫王眼底的猶疑與更加深刻的冷漠。

  因著那指印的痕跡,事情倒是一下子變得水落石出。在場的諸位宮妃跟夫人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看向徐側妃的眼神也帶著防備跟警惕。

  趙太後見狀,頗有威儀地沉聲道:“徐氏,你可認罪?”

  徐側妃使勁搖頭,死死咬著嘴唇不吭聲,他的目光掃過豫王,又掃過小豫王妃,而後又是幾個麵容華貴的宮妃,最後落在白果的身上——

  他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麽就沒有忍住,找一個更好的時機去下手?又或者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手上的力氣再重上幾分,重到白果身邊的隨侍根本攔不住,重到……能夠讓他掉下樓便是一屍三命!

  徐側妃真的太嫉妒了,他嫉妒為何同是雙兒,自己機關算計卻還隻是得到一個區區側妃之位,而白果卻能什麽也不做,便被皇帝親自賜婚給了靜王。為何同是嫁入皇家,豫王嘴上說著最愛自己,卻依舊左擁右抱了一整個後院,而白果就能夠得到靜王府上下的獨寵?!

  他嫉妒,嫉妒的發瘋……尤其,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後!

  徐側妃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渾身一顫,麵色也刷如金紙一般難看,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雙眼一翻,竟是直直暈了過去。

  趙太後:“他這是怎麽了?”

  “這……”榮妃身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突然說,“嬪妾依稀聽榮妃娘娘說過,這徐側妃似是剛誕下小皇孫不久,估計是一時刺激大,身體又沒恢複過來,受不了了吧。”

  這般說著,正巧來替白果瞧身子的一位老太醫從宮外姍姍來遲。

  “我這邊沒事,太醫先去瞧瞧徐側妃吧。”白果總感覺徐側妃暈地有些蹊蹺,拒了老太醫顫巍巍的診脈,指了指地上看起來昏得頗為淒慘的人。

  老太醫有點猶豫。

  謝臨抬抬眼皮:“王妃讓你去,你就去。”

  老太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