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寶[重生] 第9節
作者:拆字不聞      更新:2020-07-11 10:42      字數:5007
  幾個小廝對視一眼說是。

  那太監聞言,陰陽怪氣地笑了:“日後侯夫人再進宮裏來,咱家定吩咐下麵人好好給夫人引薦著。”說罷便拉下臉,拂了袖子往宮裏走。

  小廝們攔不下人,苦著臉不去看旁邊人眼底的嘲笑,隻心道這宮裏太監就仿佛是閻王殿裏的小鬼,何氏因不喜大公子不願多給宮人支賞錢,卻萬沒想到那一向最不起眼的大公子竟搖身一變成被晉元帝賜婚給了靜王,於是這一經轉折,卻讓自個兒惹上了這難纏的小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至於別家,眼下自然也閑說起昌平侯府的八卦。

  本來,昌平侯府的何氏素來以賢良淑德的姿態混在京中的世家女眷中,可不說前些日子臨近世家子女進宮時昌平侯府鬧的那一出“買布”的笑話,就看眼前昌平侯府來的下人給宮裏太監那摳摳巴巴的打賞銀,就叫這些人看出大半真相。

  “怕那何氏賢良淑德的名聲不過是外麵的一張皮,而人家如今對待侯府大公子竟是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

  有人這麽說,也有人頗為讚同道:“那何氏在私底下還不知對那侯府可憐的大公子又是如何的惡毒呢。”

  但其實,這回還眾人還真是冤枉了何氏。

  那二十兩的賞銀,其實她原本是讓賬房支了五十兩出去,但賬房有私心,私自克扣了幾兩銀子又交給管事,管事因著何氏最近精神不濟,病懨懨的不怎麽管府上的內務,便又大了幾分膽子,再瞞下幾兩……如此層層盤剝,到那幾個小廝手裏,也就隻剩下那二十兩的碎銀。

  何氏怕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回的跟頭,她竟是栽在自己掌控了數十年的侯府後院下人的手裏。

  ————

  宮外人有宮外人的八卦閑聊,而皇宮禦花園內,壽康宮中的選秀結束,晉元帝移駕前朝處理奏折,宮妃們也紛紛回到各自寢宮。

  “氣死我了,他算是個什麽東西!”柳靈飛狠狠折下一束花枝,同落了選的世家子女走在一處,由宮人引著往宮外去,“不過是個沒名沒氣的雙兒,本姑娘是比不得他好看還是比不得他家世,靜王殿下真是瞎了眼!”

  她身邊,落了選的幾個世家女不由遠離她幾步遠,不太想與她同行。

  柳靈飛見狀睜大眼,一股氣地將花枝扔在地上踩幾腳,將那花枝踩爛了,指著幾人說:“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不僅聒噪,還沒什麽腦子。”李仙兒被賜為秦王正妃,此時心情好著呢,她心情好了又見別人心情不好,於是心情就更好了,“我若是靜王殿下,隻怕真瞎了也不敢選你。”

  柳靈飛一時氣急,瞪眼看她。

  李仙兒就喜歡她這副氣死了的樣子,冷嘲熱諷地笑著說,“左都禦史大人養了你這麽個聒噪的女兒,也不知日後要禍害了那家的少爺。”

  “你!”柳飛靈差些要被李仙兒的話氣瘋。

  李仙兒隻抬高了下巴高傲的看著她,真實演繹什麽叫做比跋扈之人還要更跋扈。

  “……安容你看,才一個秦王正妃的位份就把她給n瑟到天上去了。”威武大將軍之女薛雅茹遠瞧著李仙兒跟柳飛靈鬥嘴,跟在寧安容身邊頗為不屑說,“這日後若是再見了,還指不定她要如何仰著下巴看人。”

  寧安容淡淡的看李仙兒一眼,嘴角若有若無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怕是她蠢得將秦王對她一見鍾情的話當了真,卻不知秦王近日在前朝的那點動作,是拿她當個物件用呢。”

  薛雅茹也笑,垂眸道:“想來李太傅這會兒怕也已知曉聖上賜婚一事,正心肝脾肺地疼著呢。”畢竟對方向來都是忠於皇帝的純臣一個,如今親女偏死活要進宮,若真是被皇帝看上也就算了,可偏偏被秦王要了過去。

  有趣。

  寧安容拿手帕擦擦嘴角,眼神卻不經意瞥到禦花園一頭聞素書與白果的身上,微微一冷。

  “不過是兩個走了狗屎運的。”薛雅茹察覺到了,撇撇嘴說,“一個是小官之子,另一個更是被侯府養在偏僻小院的廢物罷了,安容,他們不足為懼的。”

  “是嗎?”寧安容眯眼看著兩人,心底卻是一陣莫名的不舒坦,隻對薛雅茹道,“不過合適的時候,還是需要拉攏一二。”

  薛雅茹無所謂地點點頭。

  白果這時還不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還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一株含羞草。

  他小心伸手摸摸含羞草的葉子,那葉子便仿佛怕癢般蜷縮起來,惹來他一陣驚奇。

  “這是含羞草。”聞素書見他玩的開心,淡笑說,“不虧是大晉皇宮,在這個季節還能看到含羞草的地方怕是不多見,需得好好精心養著。”

  白果靦腆地笑笑,磕絆著問:“含羞草,很、很名貴嗎?”

  聞素書搖頭又點頭說:“倒也不是太名貴,隻不過這種天氣很難養的活。”

  “這、這樣啊。”白果被關在侯府側院中長大,見識怕還不如從江州來的聞素書多,他怕聞素書笑話自己,隻將手背在身後,也不大好意思再去摸那株含羞草,隻怕自己萬一摸壞了,要惹了宮裏貴人發怒。

  一行人出了後宮,又安靜地走了一段路來到宮門口,便看到各家前來接人的車架。

  都是等急了的,這會兒見著自家主子,下人們自然高興又激動。

  與聞素書了道別,白果往有昌平侯府標誌的車架走去,那邊等候多時的小廝們就圍了上來,笑容燦爛中帶著不少恭維與諂媚:

  “恭喜大公子!賀喜大公子!”

  “大公子如今可熬出頭了!”

  “大公子累不累?要不要小的給您捶捶腿?”

  “大公子要不您先上車小睡一會!”

  “大公子渴嗎,要不要小的給您買點點心吃?”

  白果被幾個小廝圍著,一時緊張又受寵若驚地說不出話來,暈暈乎乎就被幾人扶上了馬車,還說要他隻管好好歇著,這馬車穩得很,回侯府的路上必不會顛簸。

  被小廝的熱情嚇懵逼的白果:“……”

  好在他身上還有個係統,安慰他說:“咱們往日同今時,你現在是被皇帝親賜的準王妃,他們肯定要巴結你的。”

  白果小聲說:“可是太誇張了。”

  係統用過來人的語氣,十分老道說:“放輕鬆,更誇張的還在後麵呢。”

  一路回侯府的路上果真如幾名小廝所言平坦順遂,先前白果被晉元帝親賜為靜王正妃的消息彼時已傳遍了整個昌平侯府。

  昌平侯自然欣喜不已,沒想到自己這兒子雖平時不聲不響,但一有動靜就是個能辦大事的。而何氏養了半個多月的身子方才有了起色,一聽到白果被封為靜王妃的信兒,堪堪沒有打爛屋裏的玉器。

  “怎麽就讓這野種走了大運!”

  何氏捏著手帕,原先想好讓白果進宮的計劃都打了水漂,心底恨得牙癢不說,卻還不得不掛上一臉僵硬的假笑,同昌平侯一起等在府門前迎接。

  等到白果下馬車,看到的便是昌平侯滿臉的欣慰與親自迎上前扶他下車的何氏。

  “母、母親。”白果垂眸喚她。

  何氏用帕子掩了唇,笑道:“大公子回來了。”

  白果雙睫微顫,到底對何氏心底還是有所懼怕。方巧昌平侯也跟了過來,隻讓何氏閃開,親自摸著胡須同白果說了好些話,這才一起進了府。

  晚上,昌平侯高興,難得在侯府裏設了一次家宴,連同偏房的幾家人都喊來,一同熱鬧到後半夜才作罷。

  而白果的院子也按照昌平侯的吩咐,從叫不上名的南偏院換到了西側陽光最好的定安居。

  於同日夜裏,靜王府書房內。

  謝臨正謄抄著一本經書。

  他抄到一半,落筆喚了早在門外聽吩咐的王府大太監王有全進來,頭未抬便問:“大公子今日都做了什麽,可有碰到什麽不愉快?”

  王有全躬身垂眼,例行公事般回道:“大公子今日隨侯府一起用了家宴,過程中雖有拘束,卻並未有不長眼之人上前招惹,且宴會散去後大公子便早早歇下了。另外從隨影衛在宮裏傳來訊息,大公子似乎對禦花園中的含羞草頗有幾分喜愛。”

  謝臨抬眸,眼中有些驚訝。不過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麽,幹脆放下手中謄寫經文的狼毫筆,輕笑著吩咐道:“既是大公子喜歡的,你便叫人將王府中的含羞草侍弄好了,過兩日給大公子送去。”

  王有全垂眼:“是。”

  第11章

  昌平侯在外麵雖然頗好麵子規矩,但回了侯府裏卻就是個脫靴上炕旁事不管的。白果被晉元帝親賜為靜王妃,別管說外頭瘋傳靜王是遭了皇上厭棄的流言,但在世家之間卻著實給昌平侯長上不少臉麵。

  第二日午膳用完,昌平侯突然對何氏道:“今年新買進府的丫鬟小廝你瞧著好的給大公子多指幾個,別讓外麵人又說我們侯府小家子氣,連個公子都用不起幾個下人。

  何氏麵色一僵,勉強笑笑:“不如讓大公子親自打眼去挑幾個合心意的,妾身與大公子到底是隔了張肚皮的母子,隻怕妾身挑的,大公子還不樂意用呢。”

  “哼!你是他的嫡母,他敢不樂意!”昌平侯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但一想到白果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是從他侯府出去,要做靜王妃的嫡子,就皺眉擺手道,“罷了,倒時候就讓他自己去挑,你別插手。”

  聞言間,何氏垂了眼遮住表情,不再說話。

  午後,管事去了定安居請白果到雜役院裏挑人。去的時候,雜役院內就隻稀稀拉拉站了幾個麵黃肌瘦,穿著灰色衣裳,像是剛逃難來的下人。

  白果跟在管事身後,發現這些仆役雖容貌不顯,但都是些左耳扣著木製耳充的年輕雙兒。

  “大公子,這就是府裏今年新進的下人,侯爺說了,您隻管按著自己喜歡的挑便是。”管事道。

  白果看一眼站成一排的雜役,想到進宮選秀前兩位宮嬤嬤曾經教給他的話,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管事說:“……侯府嫡子按世家規製,貼身伺、伺候的一等下人該有四人,二……等下人八、八人,三等隨侍……若幹。”

  白果好像還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麽多的話,心跳加速下就更是慢吞與磕絆。

  但想到係統總說給自己,人最是欺軟怕硬的道理,白果便在心底咬牙,盡力克服自己內心的懼怕與同人交流時的畏縮,在管事略微驚訝的目光中堅持說道:“這、這裏的仆役,加、家起來還不足……十人。”

  管事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聽白果說完,隨後苦笑一聲道:“大公子這話不如去跟夫人說,小的也不過是聽命令做事的。另外您覺得這裏奴才的數量不夠,小的也就不瞞您說,這些個奴才都是進府有幾日的。前些日子大公子您進宮的時候,府上有缺人伺候的主子早早就把新進府的下人挑走大半,如今也就隻剩這幾個了。”

  這話說白了就是府裏沒人,隻有這些被挑剩下的,愛要不要了。

  白果緊抿雙唇,偏頭看向幾個雜役。

  管事兜著袖口,看動作就知曉這大公子是打算把這事輕輕放下,心裏噓了口氣,微笑道:“大公子您且看看這幾個,若是喜歡就算都選走也沒問題!”

  白果是個性子軟的,可係統坐不住了。

  “你不知道,他們這是欺負你呢!”係統氣急,直接用備孕係統中,識別家庭保姆是否合格的那一套程序幫他一個個扒皮說,“本係統掐指一算,左數第一個人,麵相油滑,那雙眼珠子打你進來就一直亂轉,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個心術不正之人!第二個更不用說,他得了肺癆,都快病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混進你家侯府的,別以為撲了層粉就能瞞過本係統的眼!還有第三個,腰肢細軟,胯寬,五官普通但一舉一動都透著媚俗氣,跟你來一起的管事從進了這處院子就跟這人眉來眼去了六七次還多!還有第四個、第五個……總之沒一個好東西!”

  係統語速飛快指摘完院子裏一溜的仆役,若非它沒有實體,不然嘴巴都要說禿嚕皮。

  白果聽完,臉上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似乎除了震驚以外,對侯府的抗拒感又多了幾分。

  但他的這份抗拒感在管事跟院裏雜役的眼裏,卻成了大公子正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們。仿佛白果每一道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都透著股讓他們心驚膽顫的涼意,好像是將他們背地裏的那點小秘密全看透了。

  不過這又怎麽可能?

  管事看著小相好正暗裏給自己使眼色呢,便欲言又止地上前試探道:“大公子可是有看好的了?”

  白果回神,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他被係統的描述嚇到了,隻堅定搖頭:“都、都不好。”

  管事問:“……大公子這是沒一個看上的?”

  白果垂眸,慢吞道:“不然,你……去跟夫人說,讓她從、從自己院子裏……撥幾個小廝……左右,夫人院裏人……也是最多的。”

  管事大驚,訕笑道:“這小的怎麽敢替您跟夫人說。”

  白果抿唇:“那、那我便去……同父親要、要人。”

  這話讓管事一聽,大驚直接變成大驚失色:“大公子,不可,這絕對不可啊!”

  白果不聽,轉身走出雜役院,看著就要往昌平侯的院子裏去。管事被他嚇得一身冷汗,連忙腳步飛快地上前攔他,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求著白果。

  白果說:“那你……去、去找夫人嗎。”

  管事心裏苦,擦著額頭上被嚇出來的汗,哭喪著趕忙說:“小的去,小的立刻將您的意思說給夫人聽,想來夫人也是心疼大公子,定會給您支足了下人。”

  白果駐足:“那……最好了。”

  管事見事情不會被捅到昌平侯那頭,終於鬆了半口氣。等把白果這位小祖宗給小心伺候著地送回定安居後,管事就小跑著去了主院跟何氏哭訴起這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