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仁木的悲劇(三)
作者:大浪淘鯊      更新:2020-07-11 10:23      字數:2186
  大義名份抑或是師出有名,這是古代封建統治者們發動戰爭之時都無法忽視的東西。

  中國的檄文,日本的討狀,這幾乎都成了中世紀統治者們攻略別家所必經的程序。至於同時期的西方就更簡單了,兩個領導者進行一場無聊但不可避免的互相指責彼此是邪惡的對話便可以拚個你死我話了。如此看來正義的名義抑或是發起戰爭的借口是如此的重要,以至於有的戰爭發動者甚至會因為沒有足夠的借口而暫緩一場戰爭的進行。

  大義名份真的能夠影響戰爭的成敗嗎?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戰爭的勝負從來隻與實力相關而無關乎正義與否。大義的名份也從來隻對強力者有用,這樣可以讓他們看上去不那麽有侵略性能用來麻痹其他敵人。通過宣揚大義的名份,發起戰爭的一方主要可以表達這幾點意思。一、我們打他是因為他是邪惡的。二、我們不是誰都打的。三、他這麽邪惡你幫他你就也是邪惡的,我們就打你。如此既可以使第三方安心也威脅了他們,正所謂春秋無義戰但逢戰必有義名即是如此。

  大野平信的討伐狀文采並不出眾,言語也不是很犀利,甚至於在內容上也沒有汙言穢語的喝罵之詞,但仁木信二此時卻因為這份稀鬆平常的狀書而氣惱的渾身發顫。

  “可惡,大野平信這是要趁著主家大亂的機會吞並我仁木家啊。”

  看完大野平信送來的書信以後仁木信二忍不住將它撕成兩半,大野對仁木的貪欲在書狀中可是展露無疑。

  少頃,仁木信貞見嶽父仁木信二怒氣漸歇便連忙上前請示道:“父親大人,大野平信的書狀本家該如何應對?”

  正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個俗成的戰爭鐵律一樣,書狀對答也是戰國時代交戰雙方所遵守的戰場禮節。如果對於敵方送來的書狀不予回應的話那就會被認為是失禮或者膽怯,當然生死交戰時很多規則也不是必須遵守的。然而仁木信二是一位非常傳統的武士一直視規矩為榮譽,因而雖然他怒火中燒仁木信貞還是有此一問。

  果然,仁木信二雖然對大野平信怒火中燒但還是對一旁的仁木信貞吩咐道:“罷了,信貞你去把紙筆拿來,本殿正好問問他大野平信為何行如此不義之事?”

  “哈哈。”候在一旁的大野信貞應了一聲很快便把筆墨書寫等物呈上。值此之時島國以漢文為貴,仁木信二雖隻是一小豪族也不能免俗。

  隻見他攤開一卷白紙熟練的用漢文小楷寫道:

  大野佐渡守平信敬啟:

  仁木對於鬆上的忠義勿庸質疑,我信二之祖父被鬆上家先代主公賜予三木城500石用於監察大野氏也正是為此。今番先主公義行公父子亡於新津館,以臣子之忠義雖城小力弱仁木也該思之為其報仇並於鬆上城參拜。然則仁木之職責乃監控大野,大野末動仁木亦不敢動。況且聽聞大野大人近來加築居城整頓兵丁似有不軌仁木實心憂之,故此仁木乃固城不出耳。

  若仁木心存小人之念以誤大野之忠,則我信二願與大野大人共往鬆上城商議為先主公父子報仇之事。如大野大人願如此行事,則我信二願畢生為大野大人前馬牽馬以贖己罪。若不然,仁木雖小也有赴死之忠心也。如何決斷,全憑大野大人自決。

  仁木左馬頭信二。

  “信貞,將為父之書狀同樣送往大野本陣之中。”快速寫對回狀之後仁木信二便向一旁的仁木信貞吩咐道。

  “哈哈。”仁木信貞趕緊領命而去。......

  “哈哈哈哈,此次本家的兵力是仁木家的數倍之多,昔日壓在本家頭上的主家鬆上家如今也是自顧不暇。父親大人,看來這回本家根本就不用攻打憑您的那封征討狀便可讓仁木家降服啊!”大野氏本陣之中大野信平見本家軍勢將三木成圍的水瀉不通心中油然生出一種自得之意,這三木城日後可就是他大野信平的了。

  此時正值傍晚,大野平信父子三人也都在本陣中用飯。原本對三木城之戰不怎麽傷心的大野信良起初則一直在軍帳中默默的大口吃白米飯,畢竟以大野家的實力來說這也隻是在戰時能夠吃得上而已。然而此時見弟弟得意洋洋大野信良心中的妒意便怎麽也壓製不住了,自己要繼承大野家還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而大野信平目前看來很快便要成為三木城之主了。難道信平這家夥竟然要在自己之前成為一城之主嗎?這是大野信良所無法忍受的。

  “又次郎,你未免也太過得意了。仁木信二此人和父親大人對敵半生又怎麽會輕易向本家低頭?更何況如今鬆上家局勢危急本家也不宜在三木城損耗太多的實力,否則日後應對鬆上家的局勢時本家將力有不逮。”壓製不住心中妒意的大野信良忍不住對弟弟大聲斥責,不過他也並沒有胡亂言語說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據。

  然而正是這種有理有據卻更讓大野信平憤恨不已。三木城已被他視為囊中之物,如果父親大人因為兄長的話在三木城之戰中有所保留的話那三木城真的可能會從自己眼中溜走。“兄長大人......!”焦急之下大野信平便想要和大野信良爭論。

  “梆~~~梆梆~~~。”一直在吃飯的大野平信見兩個兒子馬上便又要爭執不休便用力的將手中的碗筷敲在桌上。

  大野平信乃是戰場武將又是一家之主在家中素來便有威信,因而大野信良和大野信平二人見他發怒便都閉口不言了。軍帳中一時間一陣沉默,過了半晌大野平信才開口先對幼子信平訓斥道:“在此多變之時,你們兄弟若是不知道團結那我大野家的家名如何保全。信平,你兄長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你確實太過得意了,戰陣之上有十成的把握便要當三成來看有三成的把握才要當十成來看。身為武士不生畏懼之心不失謹慎之心才能在戰場之上武運昌隆。不要因為三木城而失去你的心智,否則為父能給你便也能把它收回來。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