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作者:
君萊 更新:2020-07-11 07:16 字數:3986
幼寧小計謀被他戳破,不置可否。
“皇祖母心裏不舒服,我做孫女的豈有明知道,卻不過去安慰的道理。”
齊琮半眯著眼睛看她,顯然對她這種故意找借口離開的做法很不滿,皇祖母今日剛鬆口願意把她嫁給他,這會正是該親熱的時候。
在皇祖母那裏的時候,她也是親口願意要嫁給他,寧願冒著自己以後會被辜負,也不願他立誓,定是心裏有他,可這會卻故意避開他。
幼寧輕輕的拍拍他的手,讓他鬆開自己的胳膊。
“從前皇祖母與陛下鬧不愉快,陛下走後,我都要去皇祖母跟前盡孝,今日不去,豈不是讓皇祖母覺得,我這是許了人家,就把她老人家給忘了。”
這話極大的取悅了齊琮,看來她心裏很清楚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了,他老實的鬆開手,說:“你這皇祖母叫的倒是親切,可你哪裏是皇祖母的孫女,分明是孫媳婦。”
他又打趣自己,幼寧橫了他一眼,說:“我要更衣了,表哥也回去吧,沒事不要總是往我殿裏跑,旁人瞧見了也不好。”
“我是來給皇祖母請安。”
他到永壽宮,是光明正大的,永壽宮外的人又不知道他名為給太後請安,實則拐到了她的殿裏,永壽宮裏伺候的宮人,都是陳嬤嬤李嬤嬤調/教好的,忠心耿耿,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會多說。
幼寧剛剛上床,身上的衣服皺了,這會要去太後那裏,自是要換一身衣服,她喚了良辰和雪蘭進來。
小姑娘要換衣服了,齊琮就是再厚臉皮也不能待下去了,起身到她身邊道:“本王走了。”
幼寧笑著福身,“表哥慢走。”
“你不送我出去。”
“快走吧。”幼寧推著他的腰。
看她臉上明媚的笑,齊琮伸手在她額角敲了一下,順走了她發髻上的一支金步搖,轉過身,眼底溢滿了笑意。
“哎——”幼寧摸著光禿禿的發髻,看著他挑起珠簾走出去,珠簾交響,他的背影消失在門邊。
“這個人——”她語氣抱怨,麵上卻沒有一點不滿。
雪蘭笑著扶住幼寧的肩膀,“這人,是郡主的心上人。”
比起穩重的良辰,雪蘭一向油嘴滑舌。
幼寧佯怒道:“什麽心上人,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哪裏學的這些,罰你一個月例銀。”
雪蘭麵上仍是笑嘻嘻的,一點怕的意思也沒有。
幼寧坐在梳妝鏡前,她還拿著齊琮送給她的金釵往頭上比,“這支是殿下送的,郡主戴著真好看。”
幼寧聽她還敢提齊琮打趣自己,越想越覺得自己罰她一個月例銀罰輕了,雪蘭是她身邊的大宮女,平時宮裏的娘娘們想讓她在太後跟前說說好話,免不了要借著賞賜的由頭打點好她身邊的宮女。
雪蘭又一直跟她在一起,賞賜多,也沒什麽開銷的地方,自然不在乎一個月得例銀。
“罰你,一個月不許吃晚飯。”
這可戳了雪蘭的痛點,立馬討饒,“郡主饒了奴婢吧,一個月不吃晚飯,神仙也撐不住呀,何況奴婢不吃晚飯,可怎麽有力氣伺候郡主呢。”
幼寧哼了哼。
“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良辰姐姐,幫我說說話呀。”
良辰從首飾盒子裏給幼寧挑發釵,笑著說:“你前幾日不是說被重華宮的宮女嘲笑胖嗎?我瞧著郡主罰你一個月不吃晚飯剛好,能瘦。”
“良辰姐姐,你壞死了,專說人家的傷心事。”
這事幼寧倒是沒聽雪蘭提過,問道:“重華宮的哪個宮女嘲笑你胖了?”
嘲笑她身邊的人,就是不給她臉麵。
這宮裏麵的女人爭寵,身邊的下人也會跟著較勁,互看不順眼,逮著對方的弱點攻擊,都是常有的事,但幼寧養在太後身邊,這宮裏的宮妃找她不痛快,純粹是自討沒趣還占不到便宜,也就重華宮的貴妃娘娘和她那位四公主了。
不敢惹她,就指使身邊宮人欺負雪蘭。
雪蘭一聽這是要給自己做主的意思,猶豫的看向良辰。
這事她先前是故意沒跟郡主說,她是宮人,受點委屈沒什麽,這陣子太後娘娘身體不適,她們心裏自是盼著太後娘娘鳳體無佯,可也難保萬一,到時候宮裏頭沒人護著郡主。
貴妃深得聖寵,她們在皇宮裏,是能忍則忍了。
不過如今情況又不同了,她們郡主馬上要做寧王妃了,即便沒有太後娘娘護著,也不用怕貴妃。
良辰道:“就是貴妃身邊的一個二等宮婢,叫拂冬。”
“拂冬是吧,行,本郡主記下了。”幼寧起身,雪蘭急急問道:“那晚飯。”
幼寧沒好氣道:“你就不能有點出息,少吃點,也不至於讓重華宮的一個二等宮婢嘲笑你。”
雪蘭眼睛圓溜溜的,無辜的看著幼寧,幼寧無奈道:“哎,吃吧吃吧。”
賜婚的懿旨第二日就傳了下來,齊嫻半個時辰都沒到,就跑過來恭喜幼寧。
“恭喜幼寧郡主,得償所願,不對——”齊嫻衝著幼寧擠了擠眼,“現在應該叫五嫂才對。”
“你別胡說。”
“這賜婚的懿旨都下了,怎麽還不能叫五嫂了。”
齊嫻繞著幼寧,在她身邊轉著圈打量她。
“你看什麽?”
“你這速度夠快啊,昨天丹陽姑母還想著給你拉紅線,我這還以為你和五皇兄沒有希望了呢,擔心死了,怎麽今兒皇祖母就突然下旨賜婚了,快,如實招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幼寧拍開齊嫻的手,“招什麽招,我可是你未來的五嫂,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小心我去你五皇兄那裏告狀,說你欺負我。”
幼寧仰著下巴,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齊嫻瞪大了眼,“你——”
“你什麽你,叫阿寧姐姐。”
齊嫻本來就比她小,不過是她剛進宮那會身體羸弱,瞧著比同齡的小姑娘年紀小些,齊嫻一見麵就叫她妹妹,後來知道她比她大一些,也隻肯叫她名字,不叫她姐姐。
齊嫻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你倒是會拿皇兄壓我,倒忘了我從前是怎麽為你和五皇兄出力的了。”
她可是堅定不移的支持他們倆的。
“那可真是要謝謝你了。”
雖然幫的都是倒忙,但心是好的。
“哎,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嫻還是忍不住好奇,怎麽就突然賜婚了。
“其實表哥幾日前便向皇祖母提親了。”
“什麽?”齊嫻拍著幼寧,“幾日前就提了,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幼寧幽幽道:“就你這藏不住事的,事情沒定下來前,我哪敢跟你說。”
“我什麽時候——”想到自己先前確實幹過扭頭把幼寧賣了的事,齊嫻沒再辯駁,“你不是說五皇兄不喜歡你嗎?”
“這你得去問你五皇兄了,我哪知道他怎麽突然就要娶我了。”
她自己還暈著呢,齊嫻也問不出兩人到底是怎麽兩情相悅的,感慨道:“聽說五皇兄還當著父皇和皇祖母的麵,說隻娶你一個。”
幼寧笑著說:“這種話聽聽就好,當不得真的,昨日陛下來永壽宮時,殿內隻有陛下,皇祖母,還有表哥,連我都不在,旁人又如何得知表哥同皇祖母還有陛下說了什麽,都是宮人亂編的。”她嘴上這麽說,心裏犯嘀咕,昨天沒有伺候的宮人,齊琮說隻娶她一個的話是怎麽傳出去的?
宣德帝肯定不會宣揚這種事。
不會是齊琮自己傳出去的吧,想到這種可能,幼寧心裏暖烘烘的。
第102章
“阿琮,這消息是你傳出去的?”
宣德帝坐在案桌前,齊琮點頭,“是兒臣派人傳出去的。”
“混賬。”宣德帝狠狠的把奏折甩到齊琮腳邊,對著齊琮訓道:“這種事情怎麽能隨便傳出去。”
齊琮彎身把奏折撿起,放回桌子上,麵無表情道:“隻娶幼寧一個,是兒臣在皇祖母麵前的承諾,兒臣這麽做,也是為了讓皇祖母安心。”
“這種話,哄哄老人家就罷了,豈能當真,你是皇子,該為皇嗣著想,如今便這樣任意肆為,讓父皇如何放心把太子之位交給你。”隻娶一個,私底下說說沒什麽,男人情深意切時,什麽山盟海誓說不出來,可過了那個勁頭,能堅守誓言的人沒幾個,可這事傳出去就另當別論了,將來齊琮再想納側妃,必會受人詬病。
齊琮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是拿太子之位威脅自己,他眼睫低垂,聲音冰冷,“既是說過的話,定然要遵守,豈有拿諾言當假話的道理,難道父皇說過的話,都可以不算數的吧。”
宣德帝一噎,臉上掛不住了,怒道:“隻娶一個妻子這種話,本來就不該說,將來若是由你繼承大統,你不納妃,前朝後宮如何平衡,你以為朝廷每三年選一次秀女,是為了什麽,朝堂之上,多少想把家中女兒送入後宮的大臣,你以為你一句隻娶一妻,他們就能善罷甘休。”
他說的大義凜然,仿佛充盈後宮,不是為了滿足他的私欲,隻是為了安撫朝臣一般。
齊琮壓下唇角嘲意,宣德帝繼續擺著君父的譜,“你以為父皇這個位子,是那麽容易坐的?你以為父皇想納那麽多妃子在後宮,整日爭寵吃醋?”
齊琮拱手道:“父皇是為了江山社稷。”
宣德帝氣順了些,“阿琮,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齊琮虛心受教,“父皇的意思是,治理江山,需要靠女人來平衡,後宮的那些庶母們,父皇納入宮,都是為了拉攏他們的背後的勢力。”
宣德帝:“……”
“也不能這麽說,他們的父兄想把她們送入後宮,借此受到朝廷重用,父皇將她們收入後宮,重用他們的父兄,這是各取所需。”
“兒臣還有一事不明。”
“說。”
“父皇說與後宮的庶母們都是各取所需,那父皇當初冊封貴母妃,又是為了什麽?”
宣德帝給自己樹立的光輝形象站不住腳了,低咳一聲說:“現在說的是你的事,你扯你貴母妃身上去做什麽,隻娶一個王妃這種話,當著朕與你皇祖母的麵,說過就罷了,以後不許在別人麵前提起。”
“父皇請放心,兒臣不需要靠納妃來籠絡朝臣。”
“混賬,朕與你說了這麽多,你一點都沒聽進去。”
“兒臣覺得,娶妻是家事,朝臣不應該插手。”
宣德帝皺眉,“當日說讓你娶幼寧,隻是為了試探你皇祖母。”
“父皇,現在事實已經試出來了,兒臣與幼寧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百姓也這門婚事不再非議父皇,但人心可畏,為免有人說兒臣與幼寧的婚事是故意作假,為的就是遮掩皇家醜事,兒臣故意傳出隻娶幼寧一個的消息,如果兒臣與幼寧的婚事是作假,便等於斷了自己的後,這樣,方能徹底擊退流言。”
宣德帝是個耳根子軟的主,齊琮這麽一說,他就信了。
“朕也是覺得委屈了你,幼寧那個小丫頭哪裏配的上你。”
齊琮沒再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