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無歡又不是傻，在短暫的錯愕後立刻就冷靜下來了。

  首先聶淵受傷，行動不便, 連彎腰都困難，其次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 相比眼前這個家夥，他都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男朋友。

  天曉得這個視頻是不是偽造的。

  白狼和他身材接近，衣著顏色也相似，隻是麵具不同而已，視頻又是夜間躲在暗處拍攝的，模糊不清，利用軟件偽造一個這樣的視頻並不是什麽難事。

  白狼看出他不信，戳了戳太陽穴, 頗有些頭疼，無奈地感歎了一句："果然戀愛中的人……嘖嘖, 小羊，你要是不相信的話，跟我走, 我帶你去他昨晚去的地方，去看他做了什麽。"

  "哦？他做了什麽？"紀無歡追問道。

  "和我走--你不就知道了？"白狼笑眯眯地賣了個關子："你放心, 我不會傷害你，我雖不是什麽好人，但承諾了的事情，說話算話。"

  紀無歡猶豫了一會兒，抱起雙臂緩緩說道："說實話, 我的能力我現在也完全控製不了，時有時無, 如果你因為這個想和我組隊的話……"完全沒必要。

  這個白狼是個大麻煩，被他惦記上更麻煩，不如把話說清楚，讓他愛哪去哪去。

  昨天他是因為麻醉藥動彈不得，如今他已經恢複，二打一還愁打不過嗎？

  白狼不傻，這個道理他應該懂。

  "錯。"誰知話還沒說完，白狼就霸道地打斷他："小羊，不是和你組隊，是和你在一起。"

  紀無歡懵逼："啥？"

  是他理解的那個在一起嗎？

  "他能和你談戀愛，我也能。"白狼一字一句篤定道。

  還真是。

  紀無歡："……"

  果然是個自大狂魔，連這都要爭一下？

  "好了，小羊，給你的考慮時間夠多了，快和我走。"說完上前來想拽走他。

  青年往後躲閃開，仍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不會和你走，更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說完把手機丟了回去，然後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轉身飛快地回了山洞。

  他回到房間裏的時候，聶淵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床邊穿鞋，看到紀無歡急衝衝地回來，奇怪道："寶寶，你幹嘛去了？"

  "我去山洞外看了看。"

  聽到這話，聶淵立刻皺起眉："你怎麽不叫上我一起去？"

  "沒事，我就在洞口邊緣探察了一下。"紀無歡生怕他拉到傷口，趕忙走過去主動蹲下幫他係鞋帶。

  聶淵隨口吐槽剛才吃的紅薯一點都不甜，還是上次買的甜，紀無歡淡淡地嗯了聲。

  然後又說起今天排行的問題，青年仍是有些心不在焉。

  "寶寶……你是不是有心事？"聶淵看出他不太對。

  青年沒有回答，他沉默地係完，把下巴擱到了男人的膝蓋上，歪著頭問道："圓圓，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他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上一次問的時候，聶淵打了個哈哈過去，這一次他似乎也想岔開話題："嗯，其實我昨天吃了你的……"

  "圓圓！"紀無歡認真起來，目光如炬地打斷他。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隔著麵具，紀無歡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語速比平時稍微快了一點。

  "因為我覺得……圓圓你最近有點怪怪的。"

  "有嗎？"

  "在上一關醫院裏的時候，你為什麽知道白晨雨在哪裏？閔焱說他是跟著你才找到人的。"

  "蕭依依用攝像頭指的路，他沒注意而已。"

  "那你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來找我，而是去殺白晨雨？你怎麽知道要殺死她才能救我？還有在"懶惰"的時候，為什麽你一反常態的一直催促我行動，還讓我吃東西？"

  以往的副本裏，聶淵都是盡可能讓紀無歡休息保存體力，並且嚴厲地阻止他的任何作死行為，而這一次，在他們都以為是"暴食"的情況下，竟然一直勸誘他違背遊戲規則。

  要不是太了解對方，紀無歡簡直要認為聶淵是不是已經被蠟像館裏的逼真蠟像給冒名頂替了。

  說起蠟像館，那時候的真線索大多也是聶淵發現的！紀無歡甚至還想起一個細節，當時換完衣服開門的時候，聶淵突然站到了他前麵，而外麵恰好就有恐怖的場景。

  這一連串炮珠般的問題問得聶淵啞口無言，他又是沉默，過了會兒才反問道："有嗎？"

  "有。"

  "都是巧合而已。"男人抬手想摸紀無歡的頭，青年卻躲開了，他垂下眼臉，趴在膝蓋上，低聲道："巧合？我一向是不相信什麽巧合的。"

  相信巧合的人根本活不到現在。

  他拿起男人的另一隻鞋套上去的時候，手指在鞋底上扣了一下，指甲裏多了一層已經凝幹的淤泥。

  昨晚他們進來的時候，紀無歡就給聶淵換了衣服，那雙沾滿汙泥跟血液的鞋也丟掉了，因此包括鞋在內，所有的衣物都是全新的。

  他昨晚果然離開出去過。

  視頻是真的。

  聶淵並沒有發現他的這個小動作，手在空中僵住，欲言又止了半天，沉默著要把手收了回去。

  "……"

  "圓圓。"可紀無歡卻突然反拉住他的手，主動把臉側貼上去："我的確不相信巧合，但我相信你。"

  "寶寶……"

  "你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你都會保護我，我相信你。"紀無歡半跪在地上摟住他："所以你也相信我好不好？有什麽你告訴我，好嗎？不要讓我失望。"

  "不，寶寶，你別不高興，別這麽想。我沒有不相信你。"聶淵有點慌了，他趕緊解釋道："我從沒有不相信你，隻是……"

  "隻是？"

  "隻是……"聶淵頓了頓，過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氣，似是有些艱難地說出那句話："我怕你會離開我。"

  太害怕了，所以不敢說。

  "……所以你昨晚？"

  "對不起，寶寶，我不該騙你，昨晚我的確出去了。"聶淵垂下頭，把目光移向別處。

  "你去哪了？"

  "去處理監管者，進入第五麵遊戲後，每場遊戲都會有一個監管者，他們和普通的npc不一樣，他們擁有足夠高的智慧與行動能力，會觀察和監視每一個人，並且給我們評分。"聶淵握緊了紀無歡的手，生怕他跑了似得，緊張地解釋道："閔焱說得沒錯，魔方已經開始注意到我們了，所以我不能讓監管者活著回去。"

  "哈？"紀無歡怔住了，呆了半晌問道："圓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魔方裏的數據因為bug來到了現實世界，關於這個龍魂說對了一半。"聶淵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紀無歡的手："的確有一條數據，不，應該說是力量，因為種種原因從魔方中脫離來到了現實裏，不過那是我，而不是你。"

  "哈？！"紀無歡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圓圓，你不要逗我！"

  "沒有。"聶淵搖頭，他摘下了自己和紀無歡的麵具："你看。"

  1秒、2秒、3秒……

  兩人並沒有因此回到圓桌，甚至連白光都沒有出現。

  聶淵繼續講道："在很多年前，有一支魔方力量因為意外進入了我的身體，就是這股力量讓我在沒有強化身體的情況下，也遠比一般人強大許多。"

  他最初就發現了，和紀無歡一樣，那些強化點並不能提升他的體能，幾十幾百點砸進去就跟打水漂一樣。

  所以後來幹脆不強化了。

  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麽。

  "因為我身體裏的那股力量遠比這些力量強大……這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我也還不能完全理解，簡單說來可以理解為比它弱的力量都會被吸收、覆蓋掉了。"

  紀無歡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腦袋："那你現在怎麽會突然知道這件事情？"

  "因為有另外兩股力量進入，徹底喚醒了它，讓我獲得了一些信息，關於魔方的。"聶淵深深地吸了口氣："在上一個副本裏靈異醫院的時候，先是使用了貓咪項圈，然後是毒霧，它們結合在一起才激活了我身體裏的那股魔方力量。"

  原來如此，紀無歡這才明白他當時會什麽會突然恢複健康，原來這也是聶淵做的。

  "其實……"男人緊張地盯著眼前的俊美青年，那模樣頗有些眼巴巴的味道："從某些角度來說，它也成了我的一部分。"

  在漫長的時間裏，早已不可分離。

  "那你現在到底是魔方的數據……還是聶淵？"

  "寶寶，這不重要。"聶淵低頭在紀無歡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老實說，我最初也很迷茫，才獲得這些記憶的時候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可不論如何，我一直都想保護你。"

  他醒過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救紀無歡，根據所獲得的信息，他非常清楚白晨雨才是問題的關鍵，不除掉白晨雨的話，紀無歡必死無疑。

  同樣也是因為他的覺醒，導致當時的副本出現了一些bug，使npc作出一係列不符合邏輯的行為。

  然後在後麵的關卡裏，的確是他故意給他們引導線索的，那把花瓶裏擺放的鑰匙、留聲機中出現的聲音都是。

  最後遊戲崩潰，出現漩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聶淵打亂了遊戲規則所致，紀無歡所占的比例其實很小。

  "我說過了，我永遠是你的圓圓。"聶淵摸著紀無歡的臉，小心翼翼的說著每一個字："隻要我還活著，就永遠不會背叛你。"

  "噓！"紀無歡趕緊打住，用手捂住他的嘴："好的不說，盡立些flag！"

  "我很抱歉。"聶淵拉著紀無歡的手吻了吻，再次道歉，把人拉起來抱進懷裏摟住，臉埋在他的頸窩討好地蹭了蹭："我不應該瞞著你，寶寶，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真的嗎？"紀無歡抱著胳膊。

  "真的。"聶淵又蹭了蹭，貼到他耳邊用他最受不了的那種性感嗓音低沉道："我愛你，寶寶。"

  啊！他要死了！

  紀無歡最後的那點不爽瞬間原地蒸發，轉身抱住男人，用牙齒輕輕咬了咬他的鼻尖，故意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算懲罰了。

  在感情裏最忌諱的就是隱瞞和欺騙，因為它們會引發無數的猜忌。

  不過好在紀無歡足夠堅定，也足夠信任聶淵。

  "哼哼，你知道就好。"紀無歡被哄得舒服了，心裏也原諒他了，但還是做作地撅起嘴："好好想想怎麽補償我吧！"

  "好好好。"一聽到紀無歡語氣變緩，聶淵如獲大赦，趕緊點頭答應："寶寶說了算！要怎麽補償都可以。"

  "等出去了，你得來給我打工！"

  "好嘞，紀老板您是缺保鏢、廚師還是司機？"

  "哦？這些不怎麽缺……"紀無歡想了想回答道："倒是挺缺藝人的。"